第2章
宁秋秋当然没能砍得了那群鸟。
不过气也是真的气。
“不是说女主是个不祥之人吗？”宁秋秋一边往回走，一边和镜灵说道：“那怎会有如此祥瑞之兆？”
唔。
这倒是问到了镜灵。
思索片刻，它答道：“那大概是女主的金手指吧？”
“金手指？”宁秋秋微微蹙眉，问道：“那又是什么？”
“说不太清楚。”镜灵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瓜，捡着自己能理解的讲给宁秋秋听，“因为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所以她会拥有一些比较奇怪的设定。可能逻辑冲突，但并无大碍。”
宁秋秋：“……”
听不懂。
但宁秋秋怎么会承认呢？
只见她沉吟了片刻，然后缓缓地点了下头。
意思就是这个世界她最大是吧。
“你现在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镜灵忍不住问宁秋秋。
宁秋秋没有说话。
她现在当然信了。
她是亲身在前尘镜中体验过的。宁秋秋清楚地记得，在镜中，女主也是这样出场的。
第一次见到如此祥瑞之兆，她觉得有趣，便让师兄背着自己往前面挤，结果因为人实在太多了，两人被挤着挤着，忽然摔倒在了师尊的面前。
虽然师尊一向疼爱她，但在场的人不仅有众弟子，还有师叔伯们。
她倒是被师尊斥责了一番。
为此，还和师尊闹了好久好久。
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
她发现，自己的师兄因此结识了女主，还偷偷给她不少灵丹妙药。
一连串的事情让宁秋秋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把所有过错怪在女主头上。
此后便不厌其烦地和女主作对。
宁秋秋：“……”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师兄真是个二傻子。
宁秋秋嘟了嘟嘴，老大不高兴了。
“啾啾！”
宁秋秋正思考着，师兄迎面跑来。
见宁秋秋正往回走，还心生疑惑，“你不是说要看师尊带回来的女子吗？怎么又离开了。”
“不想看了。”宁秋秋拽着自己的衣袖，回答道。
“为什么？”师兄不太理解，明明刚刚都着急得撇下了他。
“看不到。”宁秋秋随口胡诌了一句，“我先回明绥峰了，”
“师兄背你啊！”
她的话还未说完，师兄忽然打断，“你骑在师兄的脖子上不就可以看到了吗？”
他说着，还蹲了下来，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宁秋秋上来。
宁秋秋：“……”
啊。
好熟悉的对话啊。
更熟悉的还有镜灵不停地在她脑海中呐喊。
“我说什么来着！”镜灵显得十分来劲，如果这会儿它站在宁秋秋的面前，肯定都忍不住要拽她的领子了。
“是不是一模一样！”镜灵说：“你听我的，我们现在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我们一起干倒女主肯定没有问题。”
“……”
宁秋秋思索片刻，在心里回答道：也可以。
“宁！秋！秋！”镜灵在意识海激烈地翻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说好要一起干倒女主吗？”镜灵问道：“为什么你下山了！”
宁秋秋：“当然是因为想下山啊。”
“……可是。”镜灵的小脑袋瓜很显然没有想明白，“那女主，”
“啾啾。”
耳畔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宁秋秋下意识地抬起头去。
师尊垂着眼看她，神色平静，问道：“在干什么？”
“……没有啊。”宁秋秋否认。
但见师尊还是没有将目光移开，宁秋秋心里一咯噔，心想该不会已经被师尊给发现了吧？
她正欲开口解释——
“牵紧些，别走丢了。”
师尊的手有些凉，犹如玉石一般，现下将宁秋秋的手整个包裹住，“人多。”
宁秋秋：“……哦。”
宁秋秋瞬间像只被抚摸了的小猫般乖顺。
但转头，便对意识里的镜灵说：“你再说话，被师尊发现了，我可不会帮你。”
“……”叛逆的镜灵下意识地想要争辩几句，可刚张开嘴，却想到清珩仙尊的眼神……
镜灵又闭上了嘴。
有那么一瞬间，它甚至觉得，清珩仙尊透过宁秋秋看到了它似的。
镜灵打了个寒颤，默默地背过了身。
“啾啾。”徐清珩忽然开口，“你不是说想要来看元宵灯会吗？”
徐清珩嗓音淡淡，问道：“怎么看上去一点兴致都没有？”
唔。
既然师尊都这么问了。
宁秋秋伸手一指，“那我要吃糖葫芦。”
“好。”徐清珩应了一声，拦下了路过的小贩。
不一会儿，一串糖葫芦便被宁秋秋拿来了手里。
宁秋秋愣了一下。
修仙之人需要辟谷，平日里师尊从来都不让她吃这些，都是师兄偷偷摸摸着来。
她刚刚也只是随手一指罢了。
“在天临宗不可以吃，但我们现在在凡间。”徐清珩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开口道：“你闹得太欢，让其他的师兄妹们看到总归不太好。”
原来是这样吗？
宁秋秋仰着头去看徐清珩，问道：“那我想吃多少都可以吗？”
徐清珩莞尔，“吃多了小心牙疼。”
宁秋秋：“哼。”
宁秋秋故意一口咬下两三个，统统塞进了嘴里，像是小仓鼠似的，两颊都鼓了起来。
“好吃吗？”徐清珩问道。
“很甜。”吃到了甜滋滋的味道，宁秋秋的心情舒适了不少，还踮起脚，举高手中的糖葫芦，“师尊尝尝。”
可说完，她忽然像是意识到了，又把糖葫芦收了回来，嘴里嘟嚷道：“师尊才不会喜欢吃呢。”
“我也不想给师尊吃。”宁秋秋说：“带了个新弟子回来，连我的礼物都忘记了。”
话音落下，她偷偷瞥了一眼徐清珩，心里有些打鼓。
师尊喜欢女主。
那自己说了女主，师尊会生气吗？
“这不是带你下山了吗？”徐清珩回答道：“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宁秋秋“哦”了一声，隐隐有些失落。
师尊都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她根本不是想要什么礼物。
那日安顿好新弟子后，徐清珩回到明绥峰才记起，似乎忘记给宁秋秋带好玩的小东西回来。
被宠坏的宁秋秋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说什么也不出来，最后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元宵灯会，想要下山玩。”
但……这也不是宁秋秋的目的。
“我要买那个。”宁秋秋抬起手，指了下前方，“那是面具吧，我也想要。”
徐清珩循着看去。
前方的小摊上不知道在卖什么新奇的小玩意，拥着一大片人，后面的还不停的推搡，小孩子们拼命地往里面挤。
徐清珩看了会儿，又将目光放在宁秋秋的身上。
“师尊快去啊。”宁秋秋闷着声音催促道。
“好。”徐清珩看了宁秋秋一会，叮嘱道：“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不会跑。”她特别乖。
下一刻，徐清珩松开了宁秋秋的手。
远离了喧闹的人群，镜灵终于从宁秋秋的衣领里爬了出来。
“憋死我了，憋死我了。”镜灵是个小话唠，一边说话，一边拽着宁秋秋的衣裙往上爬，坐到了她的肩膀上，“这几天都只能待在意识里面，一点都不，哎，你怎么啦？”
察觉到少女的异样的情绪，镜灵识趣地闭嘴了。
可过了一会——
“都、都跟你说了，你也不用跑嘛。”镜灵想凑过去看宁秋秋哭了没有，但宁秋秋脑袋一撇，谁也看不见。
镜灵干巴巴地说：“你有我帮忙，我们赶走女主，不、不就没事了嘛。”
镜灵说：“你也不必离开天临宗，一个人孤零零地……”
说到这里，镜灵又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怕什么嘛！”
“我才不怕呢。”宁秋秋的声音依旧是闷闷的，不过这次却将脑袋扭了回来。
小姑娘眼圈红了，却并未哭。
她捻起二指，拎起小镜灵道：“你快进去，别坐在这儿，待会我还要找马车离开。”
镜灵：“……”
镜灵想要反驳，但迎面便见两个高大的人影走来，吓得它连忙钻进了宁秋秋的意识海里。
“刚刚那可真是太吓人了啊。”
“我背后都出冷汗了，那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竟生生将那壮汉的头颅给拧断了。”
两个男人路过宁秋秋的身边，一边走一边说：“血都溅在前方那人的脸上，我身上好像也沾了点，真晦气。最近还是不要去城门口罢。”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宁秋秋回过神来。
意识海里的镜灵还在继续问，“不是怕，那你跑什么？”
镜灵觉得宁秋秋是个小怂包。
“你不懂。”宁秋秋低着脑袋往城门口走去。
她从小在天临宗长大，从未踏出过半步，如若可以，她也不愿离开。
只是……
只是一想到此后，师尊训她，师兄喊另外的女子为小师妹。
不仅只有这些，
温润如玉的师尊会为了女主屠戮天下，却反过来被女主因‘大义’所杀。
而师兄们则会成为她获得强大力量的垫脚石……
这些事情，宁秋秋一想到，心里就难受极了。
她不想让这些事情发生。
“我才不怕她呢。”小姑娘走到了城门口，强行打起精神，“我现在要去找小师叔。”
“……小师叔？”镜灵愣了愣，半天没想到宁秋秋说的是谁。
不过宁秋秋却十分的得意，“小师叔一直在云游四方，从未出现过。”
镜灵：？？？
镜灵不理解。
宁秋秋：“我是说，就算在幻境里，他也没有出现过。”
“小师叔法力高强，断然不会被那什么女主迷惑。”宁秋秋攥紧了拳头，自己给自己打气，“有小师叔撑腰，我怕什么？”
镜灵：“……”
宁秋秋越想越觉得没有问题，幻境里没出现的小师叔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她甚至都忍不住扬了扬眉梢，显得十分得意，脚步轻快地朝着城门口走去。
天色阴暗。
城门口的冷寂与城中灯会的场面截然不同。
宁秋秋却在即将踏出的瞬间，停下了脚步
地上有点湿，她低头，却见绣着白色祥云的鞋子上，沾上了点点血色。
“怎么了？”镜灵察觉到不对，循着宁秋秋的目光看去。
宁秋秋未语。
不过却抬起了头。
不远处，隐约可见一名少年的身影。
手持长剑，剑锋透着泠泠寒光。
似乎意识到了宁秋秋的目光，他微微侧目。
握住剑柄的手腕也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身后忽然火光照天。
宁秋秋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早已前方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