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面风雨交加,雨点噼里啪啦地击打在窗子上。整条走廊只有我一个人,凉幽幽的,本来在这个季节,我穿得应该还算多了,可是此时,我却麻利地将拉链拉上。
不知道这寂静岭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到底是不是同步。因为尼尔上次意外打给我让我接到了的那个电话,我可以确定这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是会一起流逝的,而不是什么存在我脑内的虚幻世界,更不是梦。
只是除了每天24小时的昼夜更替之外,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气温之类没有任何变化。感觉无论多久,在这寂静岭中都是一样,大雾弥漫,凉飕飕的。
虽然我自诩胆子很大,但是像现在这样,在窗外电闪雷鸣的情况下独自一个人探索这幢根本不知道有多大、藏这些什么东西的教堂,还要避免被教会的人发现,我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没底。
先走出这条走廊再说,不能久留。我打定了主意,可是刚准备起步,就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轻轻地贴在我耳畔:
“别听埃丝特的。”
一瞬间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毛骨悚然。
正在这时,又是一下闪电,将整条走廊照亮。
赫然一个小女孩的影子,出现在了我旁边的墙壁上!
我吓得跌退了一步,本能地想要惊叫出声,又被我自己吞了回去。迅速扭头四顾,但这走廊上,明明就只有我一个人!
可这影子,就清清楚楚地存在在那里。不是那个祭司,她看上去应该是留着披散的长头发,身上穿的连衣裙。
我手忙脚乱地要去摸枪,管她是什么怪物,子弹打下去应该就没什么脾气了。只是还没有拿出来,她就又开口了。听声音,刚才那句话就是她说的,而且在她说的同时,墙上那个小女孩的影子嘴唇也在跟着动。
“快离开这。”
“埃丝特是谁?你又是谁?”我见那影子小女孩好像没有什么攻击性,连手机也没有发出噪音,便壮着胆子凑上去,压低声音问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她究竟会不会回答我,因为这时,窗外又是冷不丁的一个闪电。整条走廊里白光闪了两闪,等雷声传来,我再定睛一看,墙上的影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窗外的雨好像淋在了我的身上一样,我的整个后背基本上都被汗湿了。而没过多久这些汗就将我的脊背变得一片冰凉。
她、她是来帮我的?她的话像是忠告一样,却毫无头绪。而且这个出场方式实在太诡异了,我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口中提到的那个“埃丝特”究竟是谁。
在身边所有的人都不能确定可信的情况下,我只有一个选择,而我一直也都是这么做的,就是选择只相信自己。
丧尸的问题还没有找到头绪,如果就这么离开教会,不管对我、对莫尔他们都不负责任。起码要等到明天听听祭司对这个事件要怎么解释,再离开也不迟。况且我还有这么多武器,那些教会人员一个二个瘦巴巴的,估计没什么战斗力,就算要我硬闯出去应该也是绰绰有余。
稍稍平静了一下,等到我的手和腿都不再因为刚才的突然惊吓而颤抖之后,我便继续出发。
因为我穿的工装靴很重,不管怎么仔细地去控制,走在木质地板和楼梯上发出的声音都响得让我心惊胆战。好不容易下了楼梯到一楼,才松了一口气。这边的地面是石砖,不会有那么大的响动。
幸好,除了那个该下地狱的,半夜来锁我门的人以外,教会好像并没有在夜晚安排人手。我面前的走廊空空荡荡,只有作为光源的火把还亮着,虽然很阴森,但对于我来说可以更自由地行动。
白天进来的时候我就很好奇了,走廊的尽头,在那个刻着教会标志的拱顶石下还有一道木门。当时我就是多盯了那扇门一两秒,带路的人就催促着我赶快上楼。所以当我猜测这教会之中有什么秘密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我靠近那扇门,看起来很古老了,门把手是一个已经被磨得很光滑的拉环。
我本来只想着拉一下试试看,可这看上去就很神秘的门,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竟然没锁。用的力气稍微大了一点,这破门吱嘎一叫唤竟然就开了,声音大得恨不得整座教堂的人都能听见。
一下子慌了,生怕有人听到这声音追过来。见开的那道缝隙已经够宽,我迅速闪了进去。里面一片黑漆漆,没有照明。还好我带着手电筒,打开之后不由得又抽了一口冷气。
又是向下的楼梯!又是地下室!
来不及想这场景是不是有点熟悉,我害怕后面会有人来,便迅速用手电筒照着前面的石梯跑下去,却冷不丁地多跨了一级,没站稳带着惯性一路冲下去,到最后还是没稳住,竟然在楼梯尽头直接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本来这个冲击力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可是我的膝盖之前在墓园摔的那一跤就跌破过,还没完全好,这一下子感觉又硬生生地将结了一半的痂又撕开了,疼得我翻白眼抽冷气。
好不容易龇牙咧嘴地站起来了,用手电筒照一照,地下的空间不算大,是一条很短的小走廊,两边各两个房间。
我试了试,第一次试图打开的房间上了锁,只能转身去开它对门的房间。
这次倒是打开了。房间里面全是灰尘,呛得我连连咳嗽,用手在脸前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这房间里面放了好多木架子,放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让我扫一眼就不想细看。只是有一个东西,突然抓住了我的目光。
凝胶?为什么这里也会有?我仔细看了看,确认就是那种绿色的凝胶,而且还挺大一瓶的,大概有半听可乐那么多。原来不止精神科有啊,虽然不知道拿这么多来到底有什么用,但就因为之前辛辛苦苦找这玩意儿还差点搭上我的小伙伴,现在看到,我下意识如获至宝地去拿。
可能因为太兴奋了,我的动作稍微大了些,胳膊肘撞上了架子。架子晃了晃但是没倒,只是上层突然有什么东西咣当一声砸下来,差一点点就砸到我的脑袋。
听声音应该是个金属物件,分量还不轻,我有点后怕,要是被砸一下不死也得傻。我把大瓶凝胶揣进口袋里,口袋明显鼓起来一大坨,也管不了那么多。弯下腰捡起那个砸下来的东西,这下是着实让我抽了口冷气。
还是教会的那个被我误会成三叉戟的图腾,而且这个是铁铸造的,更相像了。
仅凭这还不容易吓到我,只是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可以看见它的尖锐部分上面沾满了黑色的东西,用手一摸还掉渣,带着铁锈的味道,应该就是血,不会有错。
突然,就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闪过。这图腾,就像是一条线,串起了我在寂静岭之中的无数记忆。
“如果你没有
把自己用尖锐的叉子
剖开的话。”
那张纸条上写着的,杂乱无章的句子,就是指的这个?对了,那纸条上画的,正是这个图案!
教会和命案牵连,教会的图腾变成了命案凶器。就算在现实世界,也肯定是桩不小的丑闻。
我将这东西迅速放回架子上,两步倒退出了房间。脑子里都还是懵的,反手就打开了下一个房间的门,扭头往里走的时候才又一次呆住了。
这个房间里面没有任何摆设,只有地上,有一个巨大的教会标志。
只是——这次,不是画的,也不是雕刻什么的,而是以凹槽形成的!
外圈是宽的圆形凹槽,内部还接着无数细密的窄槽,最后构成整个图案。
这诡异的气氛让我下意识地想要快点离开,却在下一刻,我的腿上一凉。
我根本没有办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就是从膝盖以下,我的腿忽然变得冰凉,而且使不上力气似的,让我连“离开”这个动作都做不到,像被牢牢钉在了原地,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
一会儿之后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一条红色的丝线,从我的裤脚里面爬出来,延伸向地上那个凹槽。
那是我的血,正从刚才破掉的膝盖伤口中汩汩地涌出,而且,越来越多。我的身体也觉得越来越凉,这比被捅了一刀还可怕,不能有任何作为,就只能看着自己慢慢失血。
从腿、往上到躯干、手臂都好像没什么知觉了。膝盖上就那么一个小小的擦伤,却仍止不住流血。要不是在寂静岭之中我的体质要比以前好得多,估计现在已经栽了。
眼睁睁地,看着我流出的血完全将那个图案填满,变成殷红色,还仿佛有生命似的涌动着。
血停止从我身体中流出来的时候,那个图案也冒出了红光,跟我当年在地下室之中看见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地下竟然是一个活板门。法阵从中间出现一条缝,两边下限,血液从断裂处哗啦哗啦地流进了下面的黑洞中。
很难说,那阵好像是野兽低低咆哮的声音,和我口袋中手机的噪音哪个先响起来。
但只是退后一小步,就几乎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有点眼晕,根本没办法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就只见一个野兽形状的黑影,嘶吼着猛地从活板门之下飞跃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