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晨傻乐了半天,忽然想起来:“对了,大魔头,我是不是得什么病了?最近总觉得头晕、吃不下东西,昨天我去修电脑,刚出门就觉得站不住,之后就晕倒了……”
她说到这里,扯着他的袖子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生怕他说出个什么不妥来。
不会心理疾病刚好,身体又出什么大问题了吧?她还打算努力挣钱,将来给爸爸妈妈养老呢。
少黎伸手顺了顺她的毛:“没事。”
他说着,从床头柜上拿了一张检查报告给她看。
周晨晨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所有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她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大松了口气,那眉眼又飞扬起来:“太好了,就说嘛,我从小就结实,肯定是天气变热,有点没食欲。”
周晨晨身体还很虚弱,和少黎说了没几句话就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倒是没忘了让他帮她去电脑城拿电脑。
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睁开眼,发现许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扣手机,那一身熨烫得极其妥帖的黑西装和一张肥嘟嘟的娃娃脸让进进出出的护士小姐姐们不停侧目。
周晨晨伸长了脖子看他,发现他在玩最简单的贪吃蛇,可惜他根本不会玩,每一盘的分数都极低,动不动就把自己弄死了。
她看得着急,出声提醒了一句:“你别瞎按啊,你往上……”
许仙听了这话,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她,嚣张地按了一个“下”。
小蛇咬到自己的尾巴,“啊哦”一声,Gameover,他立马又开了一局。
周晨晨讪讪地往后靠,这小孩儿也是怪,长得这么萌,却天天一张扑克脸,还极其喜欢穿黑西装——她就没见他换过衣服。
不过大魔头手底下,就没个正常人。
“对了,大……少黎呢?他怎么不在?”
小姑娘的眼睛滴溜溜扫过大大的病房,还竖起耳朵听了听卫生间里的动静,确定了没有人,不免有些失落。
许仙退出游戏,冷冷地嘟囔了声:“还不是因为你?”
要不是为了她,主子哪里用得着消耗灵力回到过去,甚至还不惜遭受反噬,为她改了命格。
反噬加上剧毒,就算对主子来说,也不容易。
不过许仙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往常主子要是毒发,肯定会待在周小姐身边,然而这次,他却独自一人回了临江阁。
小孩儿刚刚嘟囔的声音很轻,周晨晨没怎么听清,刚想问他,小孩儿嫌弃地站起来,从地上提溜起一块板砖一样厚的电脑,扔到病床上:“真是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东西。”
那电脑正正砸在她肚子上,砸得小姑娘好一顿龇牙咧嘴,恨恨瞪了那小孩儿两眼,心里念了几百遍“大人不计小人过”。
她紧张地打开电脑,却发现磁盘上已经空空如也,比脸还干净。
“许仙,那师傅怎么说啊?修复不了吗?”
小孩儿幸灾乐祸地哼了声:“嗯,他说你这个电脑太旧了,修不了。”
周晨晨闻言哀嚎了一声,她打开UG的网页看了眼报名截止时间……只有一天了,这个大赛很早就公布了,参赛规则里明确表示报名的时候就要提交游戏demo,重新写肯定来不及。
这也怪不了别人,当初写的时候偷了个懒,没备份,这下倒好,这次的游戏设计比赛她是参加不了了。
周晨晨心情沮丧地把电脑放到一边,又想起大魔头来:“……你刚刚还没说呢,少黎去哪儿了?”
许仙眉毛一竖,反问:“你总这么关心我家主子做什么?”
周晨晨一下噎住,半晌慌张地假装看手机:“也……没什么,我就问问嘛,不在就不在。”
小孩儿看着她那脸色通红、不自在的模样,暴躁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突然眼睛一亮,拉着凳子坐在床边。
“对了,主子告诉过你,他在大千世界有一门婚约的事吗?”
小姑娘手一抖,手里握着的手机悄无声息地砸在被子上。
“婚……婚约?”
许仙点点头:“对啊,就是婚约,是主子他母神在世的时候,亲自给他定下的。”
周晨晨揪紧了被子,觉得舌根发苦,胃里的胃酸像是突然变得强烈,穿过各种组织结构,直接腐蚀了心脏。
她强装镇定地“哦”了一声,捞起手机,低下头继续玩。
无意识地翻了几条微博上无聊的小视频后,她又装着一副十分随意的模样,问了句:“对方……是谁啊?我是说,大魔头这么凶,不会把人家姑娘吓跑吗?”
语气虽然随意,耳朵却竖了起来。
小孩儿摸了摸下巴,极其嫌弃地看了眼床上的小姑娘,“啧啧”了两声:“主子也就是对你才凶,对她,别提多温柔。人家的爹是大千世界顶级仙门的掌门,我曾经见过一次,实在是美艳不可方物,和我们主子站在一起,最般配不过。”
他也不算撒谎,原本是有这一门婚事的,只是女方后来当众退了婚。
大魔头……温柔?
周晨晨滑着微博的手指停住,咬了咬嘴唇,突然把手机往旁边的床头柜上一放,身子往下躺,气呼呼地蒙上被子开始睡觉。
她闭着眼,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只觉得心里实在是委屈极了,比知道学长有女朋友那次,难受了千万倍。
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大魔头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他也会温柔地对那人说话,笑,甚至牵她的手吗?
他会在那人的耳边,对她说“不要害怕,有我在”吗。
她心里难受得厉害,恨不得立刻打个电话问问他,又气冲冲地忍住。
——既然有婚约,为什么不说,还总是问她,有没有努力喜欢他?为什么,又要对她这么好?
难道他们修真界的人,都这样吗?
小姑娘埋在被子里,又委屈又丢人,她不敢发出声音,却又忍不住不哭,闷闷地细细抖动着,那枕边一下就湿了一小片。
许仙看着被子里抖动的那一小团,硬着心肠站起来,补了一句:“反正……反正你半点都比不上人家。”
那团被子一僵,抖动得更厉害了些。
欺负这么一个凡人小姑娘,他心里也不算舒服,别扭地站起来:“我走了,我联系了你的室友,晚上她们会过来陪你。”
他走到门外,带上门,这才听到门里压抑不住的,有些放肆的哭声。
少黎感受到手心微痒,她的睫毛眨动间,滚烫的液体湿了他掌心。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可再问他,他却避而不答。
然而结果就是,她不再害怕了。
床上的小姑娘一下坐直了,两条眉毛竖起来,那嘴角往下撇:“你是不是昨晚上睡觉又不关窗?江边风大,你每次都不关窗睡,这几天都下暴雨,夜里温度低,这样肯定要着凉啊。”
可现在的感觉,却是心安理得的,闲适的,她清晰地认识到,没必要再争分夺秒,因为往后,她也不会再害怕了。
喉头哽住,她不在追问他,只把脸埋进他的手心,声音闷闷的:“大魔头,谢谢你。”
小姑娘这才满意,笑嘻嘻又满足地看了他好半天。
她的心里软乎乎甜滋滋,像是变成了一团棉花糖。
她紧张地拉拉他的手:“大魔头,你怎么了,脸色好差啊。”
很安心。
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很开心。
他没说话,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以示抚慰。
周晨晨闷了好一会儿,收拾好心情再抬起头,才发现床边年轻人的脸色似是有些发白。
她身体还虚弱着,说话的时候气声很重,却反倒气势十足,活像个训斥熊孩子的妈妈。
她总是很难意识到,总把他当成一个弱不禁风的凡人。
少黎看得好笑,却没反驳,反倒是顺着应了声:“嗯,下次我记得关。”
年轻人皱着眉,低低咳了几声:“……没事。”
都咳嗽了,还没事?
她不说话,只笑的样子实在怪异,年轻人抬了抬眉,伸手轻轻戳她额头:“笑什么?”
她乐滋滋地看着他,摇头。
不上来为什么,醒来就能看见他,心里的所有慌张像是一颗颗大石头坠入一片海,都沉了下去。
身上沉重的大山被挪开,心底背负的巨大包袱,卸了大半。
这种轻松的感觉,和吃了大胆丸完全不同。从前每次吃下大胆丸的那一个小时,都像打了麻药一般,明明知道时效过了会更痛,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利用那短短的一个小时,拼命喘一口气。
周晨晨从梦中醒来,知道了有人一直在护着自己,也知道了那个人,竟然是大魔头。
——“好,那我答应你,我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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