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泷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干得不算太地道,于是也暂时放下了培育师的工作、加入了找寻低级鬼的行列之中。同时,他也给一位老熟人去了信,希望对方能前往炼狱家接替他这个半途‘跑路’的师父的责任。
——鬼杀队的上任鸣柱兼雷之呼吸的培育师,桑岛慈悟郎。
桑岛在收到鳞泷的信后立刻动身离开了桃山。
他在受伤隐退之后就一直居住在那儿,试图寻找并培养可以学习雷之呼吸、将来能够为鬼杀队出一份力的孩子。
只是跟最容易修炼的水之呼吸不同,雷之呼吸对修炼者的身体素质要求相当之高,因此适用者也非常难以寻找,他已经搜寻了好些年头,将桃山附近的村镇踏寻遍了,也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这也导致桑岛近年来越来越焦虑:现任主公大人的身体愈发难以为继,其继承人产屋敷耀哉尚且六七岁的年纪,鬼杀队队内目前仅有三名柱在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身为培育师、必须尽快为鬼杀队培养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才是。
早些年,左近次也从一线退居,转职为了培育师。桑岛本以为以对方的本事,他的弟子之中很快就会有人能脱颖而出、补充上水柱的位置,没想到藤袭山中竟有对左近次怀有怨恨的恶鬼从中作梗!不仅是左近次自己遭受剜心之痛,一想到鬼杀队这些年来因为这个‘意外’损失了多少天资出众的队士,桑岛就恨得夜不能寐,即使能再次将手鬼千刀万剐、也不能纾解他心头那股恶气。
左近次信里说,他是将手鬼切成数块挑挂在树枝之上,让它经受阳光暴晒、灰飞烟灭而死。只有牢记对方死前的凄厉惨叫,他、跟死在它手下的弟子们的灵魂才能得到少许宽慰。
桑岛读到那里时也才舒了口气。阳光,对鬼来说,那是刻在它们本能里的恐惧,是比被鬼杀队杀死更为可怕的噩梦。
幸好此事现在已经解决,想必等最终选拔重新开始的时候,鬼杀队中很快就会出现一位能够担当大任的队士。
而现在,他得去见见左近次信中提到的那位天赋异禀的少年。若也能将雷之呼吸教给对方,他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通透世界吗……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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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鸣柱大人。招待不周,还请您原谅。”瑠火奉上了茶点,充满歉意地说:“槙寿郎昨日午时被叫走了,恐怕您需要在家中等些时日……”
“没事没事,看来左近次没有跟你们提过啊,我不是来找炎柱的。”桑岛摆了摆手,显得毫不在意。
瑠火是个极聪慧的女人,她立刻就明白了对方应当是冲着自家长子来的。
“原来如此,您是受鳞泷大人所托来教导夕见的吗?”瑠火面露难色,“不过夕见他最近……”
“兄长大人喜欢种花!”
杏寿郎从她身后钻出来,扑在了她的膝盖上,好奇地盯着眼前的生面孔看。瑠火轻轻拍了拍二儿子的脑袋,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了一下,他就立刻乖巧地捂住了嘴巴,还煞有介事地用力点了点头。
“吼吼,这位就是杏寿郎君吧!真是跟槙寿郎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桑岛看着小猫头鹰红扑扑的圆脸蛋儿,心中充满喜爱。
桑岛跟鳞泷的年龄是槙寿郎的两倍还多,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不为过。鳞泷还好,跟他有一段短暂的共事时间,前辈感冲淡了长辈感;但对35岁时就退休了的桑岛来说,槙寿郎还是那个像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上任炎柱身后、被举高高时会哈哈大笑的小不点儿。
“请不要在意这孩子的话。即使是在鳞泷大人走后,夕见也从未懈怠修炼。虽然确实是有在捣鼓花卉……可能只是为了找一点娱乐吧。”
桑岛思考了一会儿,忍不住问:“种花确实是件修身养性的活动……难不成你家小子已经打定主意要修行水之呼吸了?”
“不,我觉得不是为了修炼……”瑠火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想起了上个月的盛况,忍不住抿了下嘴角,“具体情况,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太明白——那孩子说是为了‘做实验’——还是等他亲自跟您解释吧。”
桑岛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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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是一片浓重的艳红与纯净的洁白。
四个三排的木架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陶盆,陶盆里的彼岸花正在热烈地盛放,迎风招展,翩翩起舞。
花海前站着个细长的身影。
‘她’穿着印有淡紫色六瓣花朵的小袖,襷将袖子挽在手肘处,修长白皙的手臂在阳光的映衬之下、显得好像是上好的玉整块雕成的,脑后有一根木筷将乌黑如墨的长发紧紧盘住,露出浑圆光洁的脖颈。
乍然一望,只能看到一位温婉宜家的大和抚子。
桑岛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不,身为前任鸣柱,是不会出现老眼昏花这种情况的!
等一下,虽然左近次是有提过长子跟瑠火比较像,但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能让人产生这种程度的错觉吗?!生的确实是儿子没错吧?!
‘大和抚子’察觉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目露疑惑。“您是……?”
呜哇……正脸更像女孩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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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见正在尝试破解青色彼岸花的秘密。并且很清楚极大可能会是无用功。
原著最大的谜题,在千年之后才顺嘴提了一句,还是已经被搞到Gameover的场景,怎么想也不是他能解开的,但他还是想试试。
……怎么说呢,他实在是有些闲,在了解到鬼杀队的现状之后。
虽然知道主线中的九柱还暂时一个都没有入队,但他没想过队里现在竟然就只有三位柱,能与上弦鬼周旋的战力太少了。
上弦鬼之中,知道藏匿地点的上弦之六是最好解决的,盘踞在万世极乐教的童磨应该也好找,而剩下的上弦就踪迹难寻了,他的计划也不一定真的就能成功,很大可能最后还是要进行总决战。
但问题是无惨身边有一个能够肆意操控无限城的鸣女,愈史郎虽然能够解决,也还是需要时间。即使他有办法独自对付无惨,其余的鬼若没有人牵制的话,伤亡也会达到十分可怕的数字。
所以,他至少要等到九柱中最强的悲鸣屿行冥入队之后才开始计划,甚至最晚可能要等到身为特殊稀血体质的不死川实弥也加入进来的时候。
【所以都跟你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了。】
【我也不知道上一任人才凋敝至此啊!】夕见痛心疾首地说。
斑纹法是决计不能教给队士的,如果他们开了斑纹,即便杀死了无惨后他们也活不过26岁的话,完全是本末倒置。
……反正正好最终选拔也【意外】推迟了,他就想着捣鼓一下青色彼岸花。
青色,红色,紫色。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极大概率会跟紫藤花有联系。
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害怕银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银本身具有较高的催化能力、能够杀灭细菌*;而鬼这种能肆意修复□□的生物,也不是莫名其妙就仅仅害怕紫藤花这一种植物的吧?
鬼杀队队员的家里为了防止恶鬼侵袭,都种植着大量的紫藤花。这种花的花期一般在四月中旬到五月上旬,他选中的实验部分、在他用炎之呼吸跟水之呼吸尽力改变了周围环境温度之后,上个月也盛放了一遭。但紫藤花身为缠绕型的大型藤本植物,都是种在室外,而进入十月后天气慢慢转凉,呼吸法也无法与自然抗衡了,前些天就已经都凋谢了。
藤袭山的紫藤花应该没有队士看顾吧,究竟是怎么做到终年不败的?难道是在开花时节移栽过去,然后因为那里的气候始终如一,所以植物察觉不到季节的变化才一直维持着盛放的姿态吗?但到了冬天,至少阳光照射会变弱吧?
刻在中国人血液里的本能基因之一试图对此追根究底,而本能基因之二就是造成瑠火神情复杂的原因。
当时夕见就问了系统两个问题。
【这花我记得是能吃的吧?你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
于是连着一个月,炼狱家的餐桌上出现了各式紫藤花菜:凉拌紫藤花、油炸紫藤花、紫藤花炒蛋、紫藤花粥……以及作为饭后甜点的紫萝饼、紫藤糕等等。吃得槙寿郎的脸色都隐隐发紫了,饶是瑠火也有些招架不住,赶紧叫停了长子的‘实验’活动。
夕见对此感到十分遗憾。
话说鬼杀队怎么不多开发一些相关产品呢?香囊香水装饰物之类的,如果能让紫藤花在全国流行起来,最起码在花季的时候,队士们就能获得正式的休整时间了,也可以让柱们在那个时候进行集中的强化训练……日本大正时期有没有什么能引领潮流的全民偶像啊?
——等等。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这时期日本文坛好像有一大批优秀作者涌出来着。
比如写《我是猫》的那个……
夕见的眼神犀利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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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的想法暂时没有用武之地。1900年的夏目漱石正在英国留学,与其找他,还不如找在十年前就发表了《舞女》、已经开始在文坛扬名的森鸥外。但后者有军方背景,擅自接触的话肯定会有祸事上身的。
麻烦死了。
夕见叹了口气,将发展不顺的全部怨气都灌注在了双脚上。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噼哩。
黄色的闪电疾驰而过,整排的竹子应声而倒。
桑岛看着整齐而平滑的切口,再看看好像刚刚无事发生的炼狱夕见,沉默了片刻,眼神越来越亮。
“你!你来做我的继子吧!”他的双眼闪闪发光,就好像某位看到了肉食的草帽少年一样。“左近次那家伙、肯定很快就能找到水之呼吸的继承人了,雷之呼吸到现在也没人能学得了,既然什么都可以,那你来填补雷柱之位吧!把好活的萝卜坑留给其他人!”
“可以啊。”
“而且做继子的话会有更——诶?你说可以??”
对方答应的太爽快,桑岛反而有些迟疑起来。
“都是为鬼杀队尽力,炎柱水柱或是雷柱,没有什么不同。既然雷柱之位空悬,那我就先顶上去一会儿吧。反正父亲还不到退居二线的时候,即使到了、也有杏寿郎能接替,鳞泷大人又有其他选项。”夕见柔声说:“如果您以后找到了其他的适任之人,我再转投他处也无妨。”
桑岛感动得眼泪哗哗,丝毫没意识到对方这话背后的意思——我随时都能当上任何呼吸的柱之一职!
而夕见在心里悄悄给自己点了个赞。
这下又解决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