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阳还不太能回神,闻言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等反应过来褚越这句话里的含义,脸颊上的红晕被风刮走,只剩下了淡淡的粉色。
他想坐起来,褚越却按着他不让他动弹。
宋思阳慢悠悠地回味过来下午陈姨模棱两可的话,他大概知道褚越为什么会跟父亲吵架了,也明白了陈姨的担忧从何而来。
褚越过了年就28了,家里给褚越张罗对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唯一的不定数是宋思阳。
宋思阳垂在身侧的十指蜷了起来,刚才热出来的汗现在变成一层霜附在他的躯体上,凉飕飕的。
褚越接着问:“你怎么看?”
宋思阳没想到褚越会问他的意见,半晌讷讷道:“我.....”
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他当然不想褚越去相亲,可是脑袋里又蹦出褚越冷然的语气,“只是养一个无关紧要的情人,也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
那时宋思阳被褚越养在别墅里刚满两个月,褚越的父亲褚明诚干涉过,甚至找上门来。
褚越不让宋思阳露面,宋思阳却怕褚越跟褚明诚起争执,躲在客厅的走廊听父子俩谈话,于是就听到了褚越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打消褚明诚的顾虑。
宋思阳知道褚越还在怨他当年“背叛”对方,也许将他关起来带有一定的报复意味,但真正听到褚越这样说还是难免伤心。
不过褚越怎样对他,他都是没有怨言的,是把他当恋人还是当情人,只要褚越满意他就全盘接受。
可现在褚越要去相亲了,宋思阳六神无主起来。
褚越迟迟等不到宋思阳确切的回话,眉心微乎其微地蹙了下,不再抱着宋思阳,沉声道:“我答应了。”普普通通的四个字砸得宋思阳头晕眼花,他眼睛猝然发酸,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咽着道:“那你要赶我走吗?”
他说的是赶他走,而不是放他走。
褚越反问:“你想走吗?”
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两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彼此的态度,一个明明掌握大局却执意要对方先表态,一个甘愿画地为牢却又惶恐不安。
宋思阳慢慢坐起来,他不敢看褚越的眼睛,垂着脑袋艰涩道:“我听你的。”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选择权都不在他手里。
但宋思阳想,如果褚越真的不要他了转而跟别人结婚,他也不可能死皮赖脸地待在这里做褚越婚姻里的第三者。
那就太难堪,也太恬不知耻了。
褚越静默地看着对方因为剧烈运动而凌乱的软发,他很失望、甚至恼怒听到宋思阳的回答,但又不可能真的对宋思阳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行为,只能借由别的途径发泄自己的不满。
宋思阳还在难过的漩涡里打转就重新被褚越放倒了。
他红着眼和褚越接吻,眷恋的、不舍的、饱含爱意的。
他想告诉褚越他有多爱对方,让褚越不要跟别人结婚,但话到嘴边,又被怯懦驱赶。
灯光晃得太厉害出现了层层叠叠的重影,他在水雾雾的视线里恍惚间见到了十七岁的褚越。
那么清冷、那么高不可攀。时间过得可真快,原来他已经认识褚越整整十年了。
薛定谔的病弱,心脏可以不行,但男人必须行!
小褚:嗯。
ps:为了阅读的连贯性,接下来写少年时期直到恢复现在的时间线。
第3章
盛星孤儿院坐落在S市,自创办以来收留了几百个失依儿童,今天是孤儿院成立的十二周年。
一大早和蔼的周院长就将孩子们召集起来,准备迎接他们的资助人。
孤儿院的资助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大多数是商界巨擘,也有政界人士,为博一个好善乐施的好名声,未被领养出去的孩子们吃穿用度都靠这些资助人捐赠,因此自然得拿出最高的礼遇来对待他们的“衣食父母”。
半大的小孩都穿上了相对崭新的衣物,嘻嘻哈哈地从宿舍楼出来。
宋思阳作为孤儿院最大的孩子,承担起了叫醒年幼弟弟妹妹的责任。
他是这里的异类,其他小孩都盼着投入温暖的家庭,只有他从十岁来这里后,每当有领养人到来他就躲得远远的,就算被叫出来问话,也只是抿着唇一语不发。
宋思阳五官清秀,一双圆眼清澈得像是早间的露珠,年幼时两腮带着点婴儿肥,极其讨人喜欢的长相,这样的小孩是很抢手的,也有几对夫妻试图将他领回家,可每次他都站在周院长面前默默地哭,说自己想要留在孤儿院。
他执着地一遍遍重复着,“我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宋思阳十岁以前也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双亲是普通的工人,过得虽不富裕,但很疼爱他,可一场意外的车祸剥夺了他的快乐,让他失去了自己的父母,成为无依无靠的小孩。刚到孤儿院时,宋思阳每晚都躲在床上哭,他很懂事,知道哭声会打扰其他睡觉的孩子,就咬着被子的一角将委屈都湮没在棉絮里。
十岁的小孩并非不能理解死是什么含义,在小小的宋思阳眼里,死就是永别,可别离阻隔不了人的思念,他不可能再叫陌生人爸爸妈妈。
几次下来,周院长被宋思阳打动,再加上宋思阳相比孤儿院其他孩子年纪稍大了些,留在孤儿院也能搭把手,就不再执意让宋思阳出来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