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阳悄悄松了一口气,把睡衣递给褚越,“穿这套好吗?”
褚越对生活质量的要求颇高,他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吃穿用度无不精细,也习惯了被宋思阳照顾,接过睡衣便去淋浴室。
宋思阳听着哗啦啦的水声,走到床边坐下,心里还在打鼓。
室外冰天雪地,屋内暖意盈盈,飘窗处的玻璃受冷热交替作用起了层朦胧白雾,外头的景象像是隔了一层塑料膜,模糊不可辨,只剩下微弱的光在风里巡逻。
宋思阳上一回出门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褚越带他去新开的酒楼吃饭,他透过车窗看着街上的车水马和来往匆匆的行人,并非不羡慕。
可三年多被切断与外界联系的软禁生活已经让他丧失大部分跟人沟通的能力,时代发展得太快,日新月异,真要让他重新融入社会中不是件易事,但宋思阳也不是一点儿都不向往正常的生活,只因为对方是褚越,他才心甘情愿地被困在这栋屋子里。
褚越从淋浴室出来正好见到宋思阳看着窗外发呆。
他沉默地走过去,细微的声响吸引了宋思阳的注意力,宋思阳又重新将目光放回对方身上。
褚越头发半干,睡衣的钮扣扣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块水汽未褪的锁骨,宋思阳自发地要给对方吹头发,却被对方攥住了手腕。
他眨着眼询问,下一秒就陷入了柔软的被褥里。
宋思阳觉得自己方才已经给出了满分答案,但褚越应当是生气了,只不过没有立刻表现出来,而是留到现在才发作。
所有人都知道宋思阳怕褚越生气,却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就连褚越都未必知道。
大家都以为宋思阳是因为担心得到惩戒,比如不能出大门、又比如褚越不可为外人道的一些手段等等,但其实这些都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
宋思阳只是怕褚越发病而已。
他是亲眼见过褚越发病的,嘴唇青紫,胸膛剧烈起伏,平时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痛得蜷缩成一团,上一秒还死死盯着他,下一秒就瞳孔涣散失去了意识。宋思阳至今都无法忘记当时漫天的恐惧感,他的脑袋像是被套进了一个塑料袋里,越是用力呼吸氧气就消耗得越快,头昏脑胀,连自己的心跳声都那么清晰,仿佛褚越的痛也蔓延到他的心脏口,要将他鲜嫩的心头肉狠狠地钩下来一块。
那次过后褚越动了场大手术,差点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可惜宋思阳做了“逃兵”,没有去看对方一眼,至少在褚越看来是如此。
再遇之后宋思阳听医生这样说过,“褚先生的病情控制得很不错,但平时还是要多加注意,不要过于操劳,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加重心脏负担。”
年少时他就被灌输过不能惹褚越生气的思想,现在就更是把“别惹褚越生气”这个准则刻进基因里。
他想褚越平平安安,无病无痛地过下半辈子,哪怕是搭上他一生的自由。
褚越扣得严实的睡衣只是一个幌子,宋思阳温顺地任对方动作,很快就与对方没有阻隔地贴合。
似乎只有深度的负距离才能让褚越消气。
在做这事的时候,褚越强势得没有商量的余地。
宋思阳没什么话语权,他大多数时候是享受的,被弄得受不了也不懂得逃走,就算全然没有缓冲的时间,被迫一次又一次地抵达临界点也只是紧紧搂着褚越的脖子,埋在对方的怀抱里湿着眼呼吸凌乱地承受。
他叫褚越的名字,希望对方能别那么激烈,哭得有点可怜,但依旧念着要褚越高兴起来,所以乖乖地被摆弄,还抽噎着说:“我真的不想出去.....”
听起来像是为了逃避惩罚下意识的讨好。
褚越听他哭,看他求饶,对掌控宋思阳上了瘾。
尽管这个人现在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可每次想到宋思阳曾经抛弃过他,内里还是不由得升起一股隐隐的暴戾——过往究竟是如何褚越其实已经调查得七七八八,可依旧无法释怀。
他偏执地希望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宋思阳都得义无反顾地选择他。
褚越不后悔将宋思阳禁在这里,说直白点难听点,他就是奔着将宋思阳养废的目标在进行着这种定然会被外界诟病的行为。最好是养到宋思阳丧失自主生活和社交的能力,养到宋思阳只能像一株需要人精心浇灌才能活下去的娇贵植株依附着他而活。
他恨不得宋思阳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宋思阳哭得枕头都湿了,一张脸湿哒哒的,鼻子小幅度地抽动着,显然是到了承受的极点。
褚越抱着他,感受他的温度和战栗,周身的冷厉逐渐融化,终是肯结束这一场太过漫长的床事。
每次到最后宋思阳都有点失神,呼吸绵长地趴在褚越怀里动也不敢动,怕再给自己惹来祸端。
现在褚越已经收敛很多了,刚到这里的时候,褚越像是要把两人分开的四年时光弥补回来似的,宋思阳简直是被对方整治怕了,有好几次他听到褚越过快的心跳声,吓得要褚越停下来,褚越却用力地捂着他的嘴堵住他的声音,不悦地让他专心点。
宋思阳缓过一阵,懒洋洋躺着地让褚越摸他。
这样动人的温存被褚越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家里年后让我去见张老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