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虞知颐坐在孟潺身边,叶知坐在他们对面。
叶知可能很少和孟潺吃饭,脸色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孟潺扯各种话题。
“孟哥,你毕业的时候就在自己公司上班吗?”叶知满脸笑意地问。
“嗯。”孟潺垂着眼,表情没情绪。
叶知似乎很高兴,“我希望我到时候也可以留在百盛,这样就可以和孟哥一起工作了。”
“你挺努力,有希望的。”孟潺说。
虞知颐插不进去话题,垂着的眼皮下藏着阴鸷寒凉,力气大的差点要把旁边的玻璃瓶捏碎。
叶知没注意虞知颐的表情,依旧自顾自地说“我会努力的孟哥,我很期待和你……”
“哥哥。”虞知颐突然打断了叶知的话,朝孟潺弯起眉眼,“我想吃你手边的巧克力蛋糕卷,你帮我端过来。”
“你手呢。”孟潺侧目,“不是好了吗?”
虞知颐举起自己的手,可怜兮兮地说“还痛着,内伤。”
孟潺当然知道他在撒谎,他倒也没在意,只当虞知颐又开始作了,把蛋糕卷给他了。
虞知颐得寸进尺,不是让孟潺帮他拿那个,就是装娇弱让孟潺帮他开饮料瓶,经常打断孟潺和叶知的对话。
孟潺自然知道虞知颐是什么用意,他的面色显出一分不明显的不虞之色,虞知颐的这份小孩子心性太幼稚,甚至有种故意破坏孟潺和人交往的意味。
但面色的不悦很快就淡了,孟潺心有不虞,不过比较渺小,倒也没多大在意。
孟潺的表情是不耐烦的,按照叶知的了解,孟潺性格冷淡,最讨厌事儿多的人,这个表情通常都是说明他的情绪处于一种欲发火的边缘。
孟潺果然说了虞知颐一句:“事儿精。”
但是出乎叶知意料的,孟潺并没发火,神情虽然依旧是不耐的,但纵容了虞知颐的要求。
叶知意外,他和孟潺见面不多,但还是知道孟潺是个冷僻孤远的人,永远都是一副冷冷淡淡地表情,除了家人以外,对谁都提不起兴趣,也没对谁有温和宠溺的态度。
他是个不容易接近,也难以接近他人的性子。
但他身边的那个人是个例外,这个男人很年轻,却长的极其精致漂亮,漂亮的让叶知自愧不如。
叶知对孟潺的感情很复杂,他崇拜着孟潺,感谢着孟潺,孟潺曾经在公司解救他于危难中,虽然对他而言,那只是随手一帮,过不了多久就忘了。
但叶知来说,却是难以忘怀的记忆。
他很喜欢和孟潺待在一起,也渴望能离他近一点,想和他多说说话。
但是内心的所有渴望在虞知颐面前,都沦为自卑的泥土。
更别提孟潺对他隐匿的宠溺。
叶知内心有些不甘,几乎是口不择言地问“孟哥,你们两……交往了很久吗?”
“自然。”虞知颐替孟潺回答,撑着下巴,挑了下眉,“我们感情很好。”
虞知颐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又说了一句,“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关系。”
孟潺刚喝了一口水,闻言差点没喷出来,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边溢出来的水珠,皱着眉冷声说“你在胡说些什么?”
“不是吗?”虞知颐睁着无辜的眼,“哥哥不是最喜欢我的吗?我也爱你,结婚不是很正常的吗。”
正常个屁。
孟潺是真想封了他那张嘴。
再任他那张嘴胡乱叭叭,过不了多久,他身边所有人都要知道他要和男人结婚了,说不定连原主的父母也会知晓。
本来就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倒被虞知颐传播的像模像样,这份错误迟迟得不到纠正。
孟潺突然觉得自己太轻视这件事了,他忽视了虞知颐有多想让人知道他们两关系的程度,一直以放纵和无所谓的态度来处决两人不伦不类的关系。
事实上,事情真伪已经偏离轨道了。
要找个时间,处理这段畸形的关系。
“别乱说话。”孟潺淡声,往他嘴里塞了个寿司,“吃你的。”
虞知颐被塞的说不出话来,哼哼唧唧着。
叶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大概是一种失落感。
他的表情被虞知颐一眼看尽,他太理解这种神情了,得不到的失落感。
他对孟潺的感情果然不一样。
虞知颐阴恻恻地想。
叶知喝了一口清酒,结果被呛到,手没拿稳,酒被倒了一些出来,洒在衣服上。
孟潺把纸巾给他,“怎么回事?”
“不小心呛到了。”叶知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刚把外套脱了,外面穿了一件米色毛衣,前胸湿了一大半。
“外面换衣室有吹风机。”孟潺提醒他。
叶知面色尴尬,“我……不知道在哪里。”
孟潺看了看他胸前的衣服,湿的面积挺大,最近温度冷,湿着不太好。
“要我陪你”孟潺语气平静地问他。
“可以吗?”叶知犹犹豫豫。
“当然不可以。”虞知颐双手捧着下巴,擅自替孟潺做了决定,说“出门左转然后右转,走廊尽头有个房间,那里就是。”
他微微一笑,极其纯良无害,“学长可以记得住吧”
他虽然在笑,但眼里其实并没多少笑意。
叶知听出了虞知颐威胁的语气,扯了扯嘴角“没关系,我记得住。”他朝孟潺说,“孟哥,我可以自己去的,不用麻烦。”
叶知一出去,虞知颐脸上的笑意就收了,转而想去黏着孟潺。
孟潺看了看靠在肩膀上的虞知颐,问“你不喜欢他?”
“我需要喜欢他吗?”虞知颐靠在他肩膀,面无表情地说。
孟潺没说话,若有所思。
三个人没吃太久,主要是虞知颐总是旁边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时不时打扰孟潺和叶知的交谈,不让孟潺和叶知多说一句话,搞的叶知很尴尬,孟潺虽然没觉得尴尬,但是总有一种自己的日常交际被他人毁坏了的烦躁。
这场饭吃的不太愉快,把孟潺和叶知的关系也弄的挺僵,叶知最后自己打车回去了。
他走后,虞知颐终于松了一口气,双臂立马环住孟潺的肩膀,将吹的通红的脸蛋埋向孟潺的的颈间。
“哥哥,你怎么可以和他聊的那么开心。”虞知颐语气不满,低低软软的,“我很生气啊。”
“虞知颐。”孟潺叫他的名字,嗓音冷淡,“你现在是在管我的交际吗?”
虞知颐身体一僵。
孟潺漫不经心地继续“连我对谁笑都要管,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控制欲那么强,嗯?”
虞知颐慢慢地移开了身子,和他面对面对视,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我们是情侣啊,我难道没有这种权利吗?”
孟潺没说话,他抽了一只烟出来,咬在嘴里,不紧不慢地往停车场走,虞知颐跟在他身后。
“虞知颐。”他终于开了口,“我很不喜欢有人管我的日常举止。”
虞知颐脸色白了一下。
孟潺的脸庞在烟雾中显得深邃而冷峻,“今天你的意图其实我都知道,你太幼稚了。”
幼稚的有些愚蠢。
孟潺是个很强势的人,他不喜欢有人打着各种各样的关系来试图管教或破坏他的生活交际。虞知颐因为不喜欢叶知就想单方面的来替他和叶知拉开距离,这本身就是一件无可理喻的事。
虽然这件事很小,不值一提。不过孟潺还是想警告他一下,至于虞知颐口中所说的“情侣“权利”,本就是子无须有的事。
孟潺对虞知颐有怜惜之情,可这不代表虞知颐可以来侵入他的正常交际,这是两码事。
孟潺的温和与冷漠界限很深。
他想开口说我们不是情侣,结果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虞知颐已经慌慌然开了口。
“对不起哥哥。”他面色苍白,“我错了。”
孟潺的话顿时堵在了嘴里,他一只手插着兜,叼着烟转身看他。
虞知颐的脑袋低低地垂着,孟潺只能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此时微微抖着。
“我不是想控制你的交际。”虞知颐说的很慢,“我只是想让你把目光只放在我身上,只对我一个人笑,仅此而已。”
路灯昏黄,在虞知颐身上打下一圈,叶子枯黄在地上打着卷,冬天的风呼啸而过,虞知颐半长的风被吹的凌乱,脸更白了。
“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孟潺碾灭了烟蒂,丢进了垃圾桶里,语气有种残忍的理智“人活着就要应付无数个人,目光与笑容都是对待人的基本常态。”
虞知颐一声不吭。
孟潺是不可能理解虞知颐心中所想的,他们两的频道经常不在一条线上。
外面风实在太大了,风声簌簌作响,虞知颐脸都被吹白了,孟潺有心想和他谈论两个人的关系,但现在风太大,不是商量的好时机。
“回去再说。”
虞知颐没动。
孟潺走近了他,“干什么呢你。”
虞知颐抬起了头,鼻子通红,眼眶红红的,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样,嘴唇抿的很紧,嗓音也抖啊抖的,“哥哥,你生气了吗?”
孟潺本来挺气,看他这可怜样,又觉得自己好像个恶人,心脏的火气都没什么杀伤力了,只留有一点微弱的星火。
我和他气什么。
孟潺想。
虞知颐本身就是一个脑子不太好,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小傻逼,干什么和他计较。
挺没意义的。
“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孟潺见他眼眶红红,一副要掉眼泪的样,冷声说了他一句,旁边有车经过,虞知颐身边有个水洼,孟潺拎着人的领子往后一拽。
虞知颐小鸡仔似的,被拽的毫无抵抗力,乖乖地被虞知颐拽着,不说话,只是沉默而不安地盯着他。
眼神湿漉漉的,是淋雨的小狗。
孟潺压住心脏原本一点微怒的火气,面上忍不住露出一点习以为常的无奈,裹着不耐烦“我真是服了你了。”
“就会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