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潺没课,虞知颐是十点多钟的课,两人都可以在家里休息一会。
虞知颐睡的很晚,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摸向旁边,没有人。
他立马起身,眼神迷糊的走到客厅,孟潺在厨房做早餐,听到动静,侧目而视。
虞知颐靠在门上,可能还没睡醒,眼神还是呆呆的,半睁着眼,嗓音沙沙的,又绵又软。
“哥哥。”
孟潺正煎着培根,看了一眼虞知颐,皱起了眉“给我穿鞋。”
虞知颐没听到,他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孟潺,小狗似的蹭个不停。
“哥哥。”
“哥哥。”
“哥哥。”
他没什么目的,就想叫叫孟潺,好像这样叫就会安心。
孟潺被他黏的头大,赶他“没睡醒就再去睡,别在这烦我。”
虞知颐哼哼唧唧。
“快点。”孟潺说,“听话。”
虞知颐确定了孟潺没走,睡意袭来,就安心的回房睡了。
孟潺做好早餐,就去房间催他起来,虞知颐有点起床气,没怎么睡醒,赖在被子死活不想起来。
“哥哥,再让我睡一会,我困着呢。”虞知颐哼哼着。
孟潺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吃完早餐再睡。”
“不想吃。”
“胃都成什么样了,还不吃。”孟潺说,“给你一分钟,不然我就走了。”
这话一出,虞知颐立马从被子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一把抱住了站在床前的孟潺的腰,“你不能走。”
“那就起床。”孟潺语气平静,捏了捏他白皙的耳垂,“别让我再催你。”
虞知颐不开心,脑袋在他腰上拱来拱去,小声控诉“哥哥就知道用这个威胁我。”
不得不说,孟潺还是喜欢这样随意撒娇的虞知颐,而不是昨晚绝望死气的虞知颐。
他极轻的哼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捏捏他的后颈嫩肉,“赶紧的。”
虞知颐洗漱完坐在餐桌上,两个人都没有提昨晚的事,默契的忽略了。
虞知颐明显不想提,孟潺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
“把牛奶喝了。”孟潺抬了抬下巴,示意虞知颐喝牛奶。
虞知颐嫌弃地皱了皱眉,“不要,我不喜欢喝纯牛奶,好腥。”
孟潺啧了一声,“你怎么那么挑食。”
这也不吃,那也不喝。
脸颊都没什么肉了,还挑食,孟潺无语。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热了以后放在虞知颐面前,“喝了,别噎死了。”
虞知颐对酸奶还能接受,接过来喝了,朝他笑了一下“谢谢哥哥。”
他的笑容太好看,眸光流转,长睫卷翘,又乖又温顺,孟潺忍不住摸了摸他柔顺的发。
离去学校时间还早,孟潺打算等会和虞知颐一起出门,他先帮虞知颐换了绷带,他的手已经好了挺多,能稍微动动,就是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在帮他换药的时候,虞知颐的眼神直勾勾等落在他身上,炽烈的很。
孟潺习惯他直白的眼神,涂完药以后自顾自的把药箱放回原位。
他还有一点公司的事要办,便坐在沙发上用平板办公,虞知颐靠在他的肩膀上,黏黏糊糊。
孟潺还是有点不太适应这种亲密接触,一边看着电脑,一边没情绪地说“你就不能好好坐着吗?”
“不能。”虞知颐很理直气壮。
孟潺:“……”
他被虞知颐的黏劲给弄无言了,想去喝口水,结果水杯空了。
虞知颐自告奋勇“我帮哥哥榨果汁吧。”
“不……”他还没说完,他就兴冲冲地走了。
孟潺随便他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切水果的虞知颐问了一句。
“虞知颐。”
“嗯,怎么了。”
“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孟潺一只手撑着脸,看向虞知颐的后背“又是因为什么契机才在一起”
“我有点好奇,你不是说我们是情侣吗?”
孟潺很好奇他们的关系起源,这段时间他们两一直待在一起,孟潺一直觉得虞知颐只是玩玩的,过了不久两人就会分开,所以他根本没把两人的关系当回事,也就无所谓虞知颐的接近。
但是接触的越久,孟潺越发现虞知颐是认真的,他对自己的喜好很了解,也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分不开的那种。
孟潺终于开始正视两人的关系,如果虞知颐的记忆是真的,那就是他的记忆有问题,所以他很好奇两人是为什么在一起的。
他是个直男,这点孟潺从未怀疑过,他从来没想过和男人在一起,这是很荒唐的事。
就是因为荒唐,他才更好奇,自己一个直男为什么会和男人在一起,他一个炮灰角色是怎么和主角受搞在一起的。
孟潺实在是好奇极了。
虞知颐切水果的手一顿,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因为——”
他的神情突然僵硬。
因为什么。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什么契机。
虞知颐想回答,但是他开不了口,因为他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什么契机,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虞知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慌乱瞬间爬上了他的脸。
要回答。
不回答的话,哥哥会认为我在骗他。
可我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不知道!
虞知颐的大脑一片迷茫,完全没有思绪,他拼命的回想过去,但脑子里只有一片荒芜,他兜兜转转的想在里面找出自己的花朵,可只有一片空荡荡。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虞知颐用没受伤的手死死的握着另外一只手,缓和手的颤抖,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试图平静下来。
可没用,慌乱感如白蚁爬满了他的全身,他拼命地回想,到头来还是空无。
他的大脑里完全没有这份记忆,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耳边突然一阵耳鸣,虞知颐闭了闭眼,水果刀被他毫无意识地割在了指腹,企图平静。
“虞知颐”孟潺见他迟迟不回答,提醒了他一下。
虞知颐的背影很僵硬,垂着头一言不发。孟潺以为他又出现幻觉,放下电脑走到他的身边,就看到了流理台的血迹。
孟潺迅速的将水果刀抽走了,冷着嗓音,压着怒气“你他妈什么毛病!”
他没想到虞知颐还有自毁倾向。
虞知颐茫然地看着他。
脑子里全是“我为什么会忘记和哥哥在一起的时间我这么爱他,为什么会忘记,为什么?为什么?”的想法。
我们是不是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这个念头突然闪过虞知颐的脑海,他被吓到了,立马寻求安慰似的抱住了孟潺。
孟潺对他的精神脾气已经无语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拽开了虞知颐,压着眉“别抱我,一手的血。”
他又拿起了医药箱,帮他止血,一边随口说“你怎么回事?我就问了你几个问题,你就发疯了”
“……我没有。”虞知颐轻声说。
“那你怎么不回答我”孟潺帮他贴好创可贴,幸好伤口不深,他不在意地问“这很难回答吗?”
虞知颐的垂着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语气带着一分自暴自弃,更多的是不安,“我回答不出来,你会不要我吗?”
孟潺有点意外,他并不觉得这几个问题很难回答,可是在虞知颐眼里,这仿佛是某种极其恐怖的送命题,答不出就死。
很难回答吗?
还是……因为没记忆,所以回答不出来
他没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因为虞知颐的表情太不安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孟潺不想再摧残他脆弱的精神了。
两人的关系以后再琢磨吧。
反正来日方长。
“别多想。”孟潺的声线低沉硬冷,很沉稳的嗓音,“你没做错什么,没必要不安。”
看着虞知颐依旧无措的神情,孟潺拧着眉,突然有点烦躁。
这份烦躁是对于自身的烦躁。
虞知颐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安而敏感,容易快乐,却也容易伤心。
口口声声说和我在一起是愉悦的,为什么总是不安。
他在害怕什么。
孟潺没再追着问了,虞知颐也差不多上课了,两人走出小区,一路上虞知颐都在沉默。
孟潺是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他都分不清虞知颐现在是不是在生气,完全搞不懂他多变的情绪。
虞知颐的情绪变化简直比教科书理论还要难懂。
两人缄默无言的分开了。
虞知颐今天没开车,直接打车去学校。他坐在车上,脑袋靠着车窗,目光涣散。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些问题,像是有细细的针扎在他的骨肉里,不痛却足以让人无法忽视。
在一片浑浑噩噩的思想里,他的大脑飞快闪过一个真相,但那真相太残忍,虞知颐自动忽略了。
他很茫然。
孟潺在外面买了一栋公寓,离虞知颐的小区还挺近,虞知颐为这个可高兴了好几天。
孟潺这段时间都没住寝室了,和路黎的关系越来越僵,孟潺倒无所谓,落了个安静。
他今天回寝室拿落下的东西,寝室依旧只有路黎,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神恶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孟潺看也没看他,自顾自的从柜子将自己的手表拿了出来,这块腕表是原主的妹妹在自己高考结束以后送给他的,孟潺用着挺习惯。
路黎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把手上端着的热水往旁边一侧,滚烫的热水倒在了孟潺的手背上,迅速泛了红。
“不好意思。”路黎毫无诚意道歉。
孟潺狭长的眼皮一压,唇角似乎极轻极轻的勾了一下,嗓音却没有一丝笑意,毫无情绪地开口“真是——”
他随意地路黎手上的水杯往前一按,水杯里的水全倒在了路黎的胸前,宿舍开了空调,路黎只穿了一件薄衬衫,滚烫的温度直直的贴在他身上,路黎操了一声,表情狰狞。
孟潺慢悠悠地说完后半句,“蠢透了。”
路黎咬着牙,他对孟潺的恨意达到了一种高度,这几天他家里的奢侈品酒店项目被中止,最大的原因就是百盛集团的撤资,导致资金紧张,根本周转不过来,为了这事,他家里的人对他百般指责。
路黎是家族的私生子,没什么地位,以前因为孟潺的关系,给家里招了很多投资,路黎在家里才得以有地位,但是这几年孟潺却忽视了他,他的家族得到的利益骤降,最近最看重的一个项目对方直接撤资。
一直深藏的嫉妒终于压抑不住,孟潺几乎什么都有,容貌,地位,就连自己心仪的小美人也忠于孟潺。
他所追求的,都是孟潺轻而易举得到的。
凭什么。
明明以前就是自己的一条狗,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
“孟潺!”路黎忍着痛苦,“你到底有什么可得意的,以前不就是我的一条狗吗,只会跟在我的身后依赖我,在得意什么!”
跟他的暴怒相比,孟潺的神情平静多了,神色漫不经心,像是听了一场闹剧。
“你也说了是以前。”他字句清晰,一手插着兜,语调懒懒散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刁钻“现在——你才是那条狗。”
“一条装满了嫉妒心的狗。”
孟潺甩了甩手上的水,再没看他一眼,开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