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熟悉,但西娅辛一时间又想不起男子到底是谁。
“你是...凯文叔叔?”
看不到任何景象的西娅辛犹豫半晌才猜测道。
“哈哈,看来我的声音挺有辨识度嘛,小西娅辛还能记得我。”
西娅辛努力想要从床上坐起,浑身上下顿时传来撕裂般的巨疼!
直到肩膀那被人按住。
“小西娅辛,乖乖躺在病床上,你一身全是伤,不想重新缝针的话,还是老老实实躺着。”
凯文轻柔地盖好散开的被子,找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他的目光不自觉移动到一旁的水果篮上,他总算知道怎么有人喜欢在病房内削苹果,因为实在没什么事干啊!总不能就这样干坐着!
躺在床上的西娅辛,大脑活跃起来,她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好像是有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死士怪物将她淹没,火舌喷吐子弹的呼倏声响起,等她在睁开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躲在重重迷雾之中。
“凯文叔叔...是你救了我吧...”
“嗯哼,当时我的保镖护送着我离开,我在机场大厅那发现有人被死士群包围,扫死那群死士后才发现是你。”凯文编了个半真半假的故事,这种事不能说的太细,否则很容易出现漏洞,就得笼统地说个大概,让对方去猜,去脑补。
“...谢谢....”本以为坠入冥渊的西娅辛,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表达出来。
“我会努力报答叔叔的...这些医疗费用...我会慢慢偿还。”
“哈哈,没多少钱。”凯文又骗道:“你自身的恢复能力极强,一开始医生认为你活不过当晚,后来又认为你会成为植物人,再后来断言你会终身瘫痪,现在不也好好的吗?他们觉得这是个医学奇迹,这家私人医院减免了你的医药费。”
“真、真的吗?”西娅辛有些不敢相信,她从小是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却没想到这么有用...她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死士碾压撕咬,在中央州这种地方,还是私人医院,医药费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当然是真的。”凯文笑笑,这家私人医院有他的股份,减免一个病人的医药费,对他而言不过是说句话的事,大不了手术费医药费之类的以成本价从年底的分红当中扣。
“谢谢...”西娅辛小声回道。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了,小西娅辛。”凯文的声音突然严肃了一些。
“您说。”
“那些死士身上携带的‘崩坏病’污染了你的部分器官,别的内脏之类的器官已经自我愈合,但你的眼睛...恢复的概率不是很高,我先跟你说声,不要抱太大期望。”
“是、是吗?”西娅辛小脸上的表情僵住,然后又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没关系,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万幸了,妈妈从小就教育我,人要知足。”
话虽这么说,西娅辛的心情还是跌倒谷底,她眼前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片迷雾,现在的她...丧失了视觉?
凯文没有说话,不需要强大的意识感知,就能在小西娅辛身上感到震惊、失落、绝望等一些极端情绪,但很快又平稳下来。
“凯文叔叔,我能拜托您一件事情吗?”西娅辛小心翼翼地问道,如今她寄人篱下,连这条命都是对方捡回来的,这时候再麻烦对方,自己都不好意思。
“什么事?”坐在椅子上的凯文正用苹果磨炼他的刀功,一长串不断的果皮脱落,彰显细腻技术。
“您有见到我妈妈和我弟弟吗?他们俩应该是坐上了安全基地的飞机...”
“哦,你是说加兰小姐和小东凯特啊。”
“对对对!”西娅辛略有一些激动,无助的她迫切想要回到亲人身边。
“这倒没有,”凯文给了她一个失望的答案:“联邦军方援助的那些运输机分批次飞往十三个州,你妈妈和你弟弟具体在哪架运输机上,又被送往了那个州检查,这点查不清,军方也是一团乱麻,处理各异化州的事件,想去后勤那申请查找估计很麻烦。”
“哦...谢谢。”西娅辛失落不已。
“我会帮你留意他们的消息。”凯文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摆放在盘子中,拿起叉子插起一个对准西娅辛,“吃苹果不?”
“啊?谢谢,我...”
没等西娅辛说完,凯文自顾自地拿了回去,“忘了医生暂时只让你吃些流食补充营养,这玩意暂且算了。”
西娅辛:“......”
不过短短半分钟,凯文就解决了那颗苹果,放下盘子起身,“我还有事,暂时不能陪你,你左边的柜侧有一个按钮,按下后会拨通我助理的电话,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他说。”
“太麻烦你了。”西娅辛又要挣扎着做起来。
“别动别动,乖乖躺着。”凯文重新帮西娅辛调整了枕头位置,“有空我再来看你,拜拜。”
“凯文叔叔,再见...”
咔~
房门紧闭,屋内除了监护仪器的轻微响动,以及西娅辛自己的呼吸、心跳,再也听不到别的动静。
一行清泪忽地流出,被缠绕眼睛的绷带吸收。
“妈妈...东凯特...”
睁开眼无论怎么看,灰色的浓雾始终笼罩在眼前,不知过了多久也没人过来,无助的恐惧与孤独充斥西娅辛的精神世界。
“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我什么也阻止不了...”
安静的环境让西娅辛有足够的时间回想,崩坏脏弹落下的那天的种种场景画面,一一在眼前浮现。
“呜~呜呜呜~爸爸,呜呜~妈妈、小东凯特,呜呜呜~你们到底在哪?西娅辛什么也看不见了,呜呜~”
病房中低声抽泣的声音不散,如果凯文在这,就会发现西娅辛身上的散发着名为“绝望”的气息,是有史以来最为浓烈的一次!
不知哭了多久,西娅辛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病房依旧如常。
输不完的液,浑身上下轻微疼痛,仿佛整个人被固定在病床上,视线中依旧灰雾笼罩。
西娅辛学会了听,忽然间,她好像“听”出了仪器的大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