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风起,杀贼。
当魏长天立于龙首之上,一字一顿高喝出这四字之时,天边竟真的卷起了烈烈狂风。
狂风自西向南铺天盖地而来,飞沙走石,天地连成一片。
而黑鸦鸦的三十万宁蜀将士只是稍稍一愣,旋即便高高举起手中兵刃,借着风势向着敌阵冲杀而去。
“杀!!”
“杀贼!!!”
“冲啊!!!”
“.”
如同地上浪涛,茫茫无际的兵阵在滚滚吼声中快速向前推进,头顶有无数箭雨坠下。
“叮叮铛铛”的响声顷刻间乱作一团,冲在最前方的骑兵当中立马便有人中箭落马。
不过这丝毫不能影响大军冲阵的速度。
三百丈,二百丈,一百丈,五十丈
仿佛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这条黑色的浪线便已经翻涌至乾回军阵之前。
而随着第一骑裹挟着巨大的惯性笔直撞入盾墙之时,双方军阵便终于狠狠对撞在了一处。
“轰隆隆!!”
战鼓如雷响,潮水般的喊声充斥占据天地之间。
狂风尖啸、兵器碰撞、弓箭脱弦、甲胄崩裂,利刃入骨、鲜血飞腾犹如沸腾的夜海,相撞的两股巨浪将所有人都湮没在了这惊天动地的战场之中。
夜色中的奉元城,骤然惊醒。
“闭门闭窗!!”
“上街游荡者!一律按敌国细作处置!!”
“闭门闭窗!!”
“上街游荡者!一律按敌国细作处置!!”
“.”
奉元城内。
就当真龙再次现世,城外的大决战终于打响之时,奉元城中却是一片沉寂,唯有巡逻士卒的大喊声反复回荡。
打仗时最怕的事有二。
一是敌方后有强援。
二是己方后院起火。
为了防止有人趁此时在城中作乱,进而扰乱大军军心,今夜奉元城实施了有史以来最严厉的宵禁。
从一个时辰前开始,一直到大战结束,除巡逻守兵之外任何人不得走出家门。
一旦真有人敢这么做,那处置方式只有一个——
就地立斩。
正因此如,如今奉元的大街小巷皆是空空荡荡的,不见一个行人。
甚至即便是躲在家中,百姓们也不敢点灯,就连说话都要压低声音。
说实话,这样一个夜晚没人能睡得着。
对大多数百姓而言,他们虽然并不知道谁会赢下此战,却明白这一战新奉如果输了,那自己也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因此,他们便只能默默祈祷天亮时可以听到一个好消息。
包括刚刚躲进一间暗室的许岁穗,如今也是一样。
“.”
位于地下五丈深的密室宽敞明亮,一应物件俱全。
要不是这个房间没有窗户,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处隐秘的藏身之地。
而身处在屋中的四人此时皆十分沉默,好半晌之后才有人轻声说道:
“陛下,民女去给您倒杯茶.”
青色长裙,左右衣襟各绣着一朵云纹,发间插着一直十分普通的簪子。
衣着如此朴素,那说话之人无疑便是李子木。
只见她说完话便去不远处的茶桌边斟了一杯茶,端来放在许岁穗手边。
“陛下,您不必太过担心,此战公子定能大捷的。”
“.”
扭头看了李子木一眼,许岁穗没有说话,也没有喝茶,仍旧是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说实话,如果拿她如今的表现跟李子木比较一番,那后者明显更适合当女帝。
不过这世间之事就是这样,有时候一个人成功与否并不是完全取决于其能力大小。
出身、背景、运气,这些都会大大影响人的命运。
毕竟就连沈然、汤尘这些天道之子都未必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又何况李子木这样一个弱女子呢?
大多数人终究还是无法逾越那道打从一出生就设置好“人生上限”,不论这一辈子怎么努力,到头来也只不过是在有限的上升空间里挣扎而已。
而这样一看,像楚先平这种可以只依靠自己的能力来“逆天改命”的人当真算得上世间罕有
“沈兄,听闻你是来自大黎?”
另一边,就当许岁穗和李子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汤尘已经跟沈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由于魏长天曾经提过一嘴,所以前者如今已然知晓了后者的不一般。
但沈然却不知道汤尘也是天道之子,当下表情便也更自然一些。
“是,故土不过弹丸之地,想不到汤兄竟听说过。”
“对了汤兄,你与李姑娘.”
“哦,我与子木已有婚约在身。”
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子木,汤尘有些幸福的笑道:“我们准备待新奉战事结束后便成婚,到时还望沈兄可以赏脸一聚。”
“原来如此,汤兄好福气.”
“.”
你一言我一语,汤尘和沈然虽然一直在聊,但听得出其实都有些心不在焉。
毫无疑问,他们此时心中一定是在想着城外的战况。
两人本以为自己皆可以上前线,结果没曾想被魏长天一句话就给打发到了这里。
当然了,他们肯定不会抗令。
但一想到如此紧要关头自己竟只能躲在这暗室之中,两人还是有些无奈,甚至是遗憾。
憾不能上阵杀敌。
会有这种想法,无疑证明了汤尘和沈然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更是已然把自己视为了魏长天这边的人。
只是不知道,如果他们得知了魏长天将他们留在这里的真正目的,还会不会如此忠心
就这样聊过一阵,汤尘和沈然也没啥话好说了,暗室之中便也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而就在四人默默等待着这一战的结果之时,距离皇宫几十里外的奉元北城墙之上则有几道人影一闪而过。
“嗖!”
“嗖嗖嗖!”
黑影如同鬼魅,速度极快。
这几人境界都很高,且都有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因此自然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了本就不多的守兵,成功潜入奉元城中。
脚踩青瓦,快速腾跃在一栋栋屋顶之间,犹如一道道阴风掠过。
从几人的行动来看,他们的目标很是明确,竟是在直奔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