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里整个羌谷关都已改天换日,齐家盘踞大楚百年,先祖曾随□□征战四方,后来由武将转为文官,家中出过两代宰辅,如今的家主更曾是时清薏母皇少年时的伴读。
齐家小姐单名一个嫣字,是齐家嫡出的三小姐,生得千娇百媚,当得嫣然一笑百媚生之称,又心气极高,为了折下这朵眼高于顶的牡丹花时清薏是下了大功夫的。
当然,她渣的非常有水平,哪怕是在追齐家小姐的时候都没忘了好好哄赵阿今,只是人到底只有一颗心,时间和精力也是有限的,她一味骗赵阿今那只是逢场作戏。
她总以为赵阿今这个傻子好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忘了老实人也有狗急跳墙的时候。
齐嫣被捆的严严实实的,鬓发凌乱极了,这样的贵族少女何曾受过这种罪,被带上来赵阿今就给赵林使了个眼色。
赵林会意扯下了齐嫣嘴里的布条,刚一扯下来齐嫣立刻上前两步,眼睛都哭肿了哭着喊:“清薏,救救我,快救救我,你们这群没眼色的奴才,知道我是谁吗?你们——”
赵阿今支着下颌笑意慵懒,有种诡谲的闲适感,唯有眼里透露出些许森然。
她喊清薏,原本,这个称呼是只属于自己的。
这场角逐当中她是胜利者,可万一她当时没能顺利回来了?
赵阿今扯了扯嘴角,微微颌首:“阿慕,你听我的话吗?”
时清薏怯生生地抬起头看着她。
昔日风流成性的王子皇孙现在的模样已经很是凄惨了,衣裳穿破破烂烂,人也瘦的可怜,下巴尖尖的一个,在牢里关了快半个月,人都关的狼狈不堪。
赵阿今摸了摸她纷乱松掉的发髻,温温柔柔的笑:“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扔到大牢里继续关着,还想继续去吗?”
一听这话时清薏小脸瞬间吓的煞白,一连串的摇头,两只手也紧紧抓住赵阿今的胳膊,很迫切的开口:“我听话,阿今别扔下我.....”
她这个样子一出来齐嫣脸色瞬间就变了,几乎是不可置信,喃喃着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四、四殿下?”
却并没有人应她,仿佛这里根本没有四皇女那么一个人。
赵阿今笑意愈浓,声音却冷,伸出手去,身旁立刻有人递过来一把雪亮的刀剑。
“阿慕,你杀了她,”赵阿今声音还是懒懒的,几乎没什么温度,把剑递在了时清薏手中。
“我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她的声音几乎带着几分温柔蛊惑。
齐家,大楚第一世家,联姻不成反倒成了不共戴天的血仇,时清薏那样看重这门婚事,看重到连自己都能放弃,她不相信时清薏会动这个手。
她就是装傻,也要有个限度的。
时清薏似乎被吓到了,不肯去拿剑,更深的埋头在她怀里动也不动:“我,我怕......”
“你怕?”赵阿今扯了个嘲讽的笑容,“我可不怕。”
她是当真在战场上杀过人的,眼里从来没什么温情可言,赵阿今嘴角一牵,牢牢攥紧了时清薏白皙瘦弱的手,下一刻,那刀剑径直捅进了齐嫣腹中。
刀剑进入血肉的声音闷且沉,听的人心惊胆战,齐嫣根本没有料到变故来的这么快,一双尤带水光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喃喃着极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清薏......”
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时清薏会杀了她。
时清薏整个人抖如筛糠,整个人脊背镶嵌在赵阿今怀里,若不是赵阿今从后支撑着她,她几乎要一下子跌下去。
嘴唇合不拢似的瑟瑟发抖,眼泪不休的往下掉,她想松开手,赵阿今的五指却跟锁链一样牢牢束缚着她,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这就怕了吗?”
赵阿今眼里一片血腥气,头抵在时清薏不停抖动的肩膀上溢出一个笑来,下一刻,她攥着时清薏的手陡然用力,在血肉当中活生生的翻转了一圈,然后猛地抽了出来。
滚烫的鲜血刹那间喷涌出来溅满了小傻子煞白的脸色,额头发梢脸颊鲜血滚滚滑落,血腥气在整个院落弥漫开来,齐嫣的身体沉沉摔了下去,那双眼睛含恨不能闭上,仍死死瞪着面前的人。
“啊——”
时清薏终于惨叫一声,那声音凄厉可怖,像是崩溃到了极点,她本能的想躲想跑,可那点力气在赵阿今面前根本不够看的,只能被她牢牢卡在怀里,甚至牢牢攥住凶器,强迫她低头看着。
“害怕吗?阿慕,”她喊她的名字,言笑晏晏,“你们算计我的时候,想到这一天了吗?!”
她声音骤然转厉,尖锐的近乎刺耳。
“我若是落入蛮子手里,会有这样一个痛快的结局吗?只会更惨百倍、千倍!”
寒冬腊月缺衣少食,蛮子开始突袭各地的村落城池,所过之处尽数屠城,若是战败落入蛮子手中先是一顿侮辱再然后就是一顿过冬的口粮,吃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这样的惨状不光她知道,大楚边关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可就是这样清楚,时清薏还是选择和齐家联手。
她是真的,想让自己死啊。
“时清薏,还要继续装下去吗?”赵阿今已经彻底被战场上的戾气熏红了双眼,她厉声道,“你以为装傻这件事就能过去了吗?!”
过往无数事只要她的阿慕低个头就能过去,卖个乖服个软就行,可这一次,不行。
小傻子已经被吓人的恐怖完全摄取了心神,听见她说话一边哭一边用力挣扎,满脸都是血和泪。
“还不认是吗?”
赵阿今笑了一下:“现在还没死透,说不定你求一求我,我还能找个大夫过来瞧一瞧她,阿慕,你的未婚妻就这么不值钱不值得你求一求我是不是?”
“果然是薄情人啊,”她舔舐了一下奋力挣扎的人的耳垂,一滴鲜红的鲜血卷入她舌尖,低垂的长剑陡然一抬:“那就继续——”
“反正,这里多的是人不是吗?”
守备府所有人都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包括她,时清薏。
她慢慢绽放出一抹笑,那笑很有些病态,眼神一动立刻有人押着另一人过来,那是守备府的官员,也是齐家外家的侄子,这一次本来准备顶替赵阿今位置的大人。
“阿今......不......不要......”
赵阿今毫不手软,抓着时清薏的手提起就是一剑正中心口,再□□时鲜血霎时四溅,人的身体很快被拖下去,然后是下一个,再下一个......
时清薏的哭喊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后来喊的嗓子都哑了,人也挣扎的没有了力气,尸体被拖出去在一旁摆了一堆,血都在脚下积成了一滩。
那是真正的尸骨堆积如山,宛如人间炼狱。
赵阿今一开始还是笑着的,越笑那笑意就越淡,到最后就只剩下一片怨恨的戾气:“你知道战场上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我被蛮子包围,发现你算计我,我带着松树他们走上死路的时候是有多绝望吗?!”
这些她都不会知道,她是高高在上的四皇女,自己这样的山野村夫在她眼里卑贱一如尘泥,生杀予夺都无关紧要。
“阿今......”小傻子眼眶已经肿了起来,她不能退不能跑,人已经被吓到不停抽搐呕吐,企图拉开她都手指尖全部掀开,可赵阿今还是不肯放过她。
“你还要装下去是吗?”
赵阿今露出几分焦躁来,半晌,突兀笑了:“还剩下最后一个是不是?”
赵松树搁旁边眼皮一跳,连忙出来回话:“回将军,是。”
平时他还敢开开玩笑,现在的将军无疑是已经杀红了眼,现在是谁都不敢不识趣。
牢门打开,赵林押着最后一个人出来,松子在监牢里等的心急如焚,出来一看见人眼睛立刻就亮了:“主子......”
最后一个是从小跟着时清薏一块儿长大的松子。
赵阿今贴的时清薏更紧,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出来:“她从小跟着你是不是?阿慕,你如果还是不说,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你只要说,我们以后的账以后再算,你如果不说,她今天就必然死在这儿......”
时清薏瞳孔骤缩,赵阿今稳稳握住她的手,那把已经杀了太多人的剑还在滴滴答答的流下鲜血,带起一丝腥味。
“主子......”
松子吓的脸色煞白,几乎看不见一丝生气。
身边的尸体她看的太清楚了,声音一下子就带了哭腔,眼睛也蓦的睁大。
“主子......”
“你们俩一块儿长大的,阿慕,你真的舍得吗?”
剑尖迎着阳光,只差分毫就要落下取人性命。
松子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近乎停滞。
“主、主子......”
“不......”
时清薏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口咬在了身侧人的脖颈上,那一口咬下去赵阿今先是一愣下一刻骤然松手。
小傻子得了空子一下子连退几步,刀真切的落在了她自己的手里,剑尖对准了赵阿今。
赵阿今蓦地一笑:“怎么?想杀了我?”
下一刻她猝不及防赤手抓住剑尖,锋利的刀剑划破血肉,刹那间就是鲜血淋漓,她握着剑尖双目赤红。
“想杀了我就往这儿捅,你不是想我死吗?我死了一了百了,你往这里刺——”
刀剑直指心口,只要刺进去就能真真切切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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