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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薏vs佟霜聘
身旁像是有冰冷的河水在流淌,大概是深夜,伸手不见五指,耳畔能听见河水湍急的哗啦声,河中风大冷的她牙齿不住打颤,想要睁开眼眼睛却完全不听使唤。
系统的声音近在咫尺:“刚化冻的春水肯定冷,宿主你忍一下......”
又一阵水波拍来,打散了时清薏想骂人的话,彻底陷入了昏死,昏迷前最后听见的话是系统安慰她。
“宿主别怕,你只是中了三枪而已,很快佟小姐就会过来接你了.......”
神他喵的只是中了三枪而已,没被打成筛子已经算很好了吗?
时清薏想吐槽又没力气,佟小姐这个名字倒叫她脊背生寒。
——佟霜聘。
——
时清薏第一次见佟霜聘的时候也是春天,河里刚化冻的时候。
街边的杏花树被炮火炸断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坚韧的开着花,细碎的白花落了满地,不知道还有没有来年的努力开着。
这年月无论走在哪里都是那样的,炮灰和抢声不绝于耳,随时都会带走一条又一条的性命。
平州城靠内陆,大年三十的时候时大帅率领着几千号人闯进了县城,当天晚上就占领了县府,暂时歇了战事,这块地儿也就姓了时。
“听说北边又打仗了,不知道会不会打到这儿来。”一楼里传来人声,因为地儿空旷,显得格外清楚起来。
战火过后的戏园子里冷冷清清,这两个月暂时平稳下来了又有人过来捧个场,袖子揣兜里,磕着瓜子碎嘴。
“今天姓时不知道明天又姓什么了,我看那时大帅啊也不是个靠得住的主儿,听说不也是打了败仗逃过来的?”
这话说的,真就不是个什么好话,时清薏坐二楼听了个笑,把皮手套往桌上一靠,人还没起身了对面的佟谷陇就已经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
脸色铁青,叫身后小厮赶人出去,又把袖口挽起来,连忙过来跟时清薏赔了个笑脸,亲自站起来弯腰给她斟茶。
“七少可别听这帮子刁民胡说八道,咱们大帅英明神武文韬武略天下第一,日后必定不可估量,这帮子刁民没见识,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瞅着皮手套,手套上面卧着一把枪,擦的崭新,黑洞洞的枪口朝着他,一看就叫人心里直哆嗦。
时清薏不无讥诮的看着他,懒得理他,把腿往桌上一翘,嗤了一声:“有什么事说话。”
时清薏是被佟谷陇请进戏园子里的。
佟谷陇是前朝遗老佟佳氏,原先在这地儿就是土霸王一个,如今当年的豪族也落魄了,为了保命他这根家里的独苗也跟着新潮剪了鞭子,现今前头一个大脑壳秃着,配着那么个低三下四的谄媚神情,怎么看怎么畏缩,再没半点皇族遗韵。
半长的头发披在而后,前面光秃秃,又穿一件紫色的长袍,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我这有什么事儿,您老能不知道吗?”佟谷陇苦笑了一下,亲手捧过那盏滚烫的茶水,跟不晓得疼一样恭恭敬敬的给对面桀骜不驯的少年人端过去。
老皇家当朝的时候佟佳氏那是高门显贵,平州城过半铺子都是他家的,如今时大帅一来对商铺管制,更看不惯他们这个遗老作风,首当其冲就要拿他们开刀。
时家大帅是土匪起头不好招呼,大少和二少都是有家眷的人,在军营里看着就凶神恶煞,而且也碰不上头。
再往下就是一个小儿子排行老七,因着前面孩子都夭折了,其实也就是老三了,是个有名的纨绔,倒还能搭上头。
——况且听说时大帅因为孩子夭折太多甚是宠爱这个小少爷,得他回去好言两句说不定能网开一面。
想到这里佟谷陇又从旁边拿过来一个盒子,谦卑的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三少笑纳。”
时清薏露了个笑,她人生的好,嘴角牵起一点悠悠的笑意,皮相上佳,只是稍稍颔首立刻有副官上前把盒子打开。
不多不少,一共五条小黄鱼,码的整整齐齐。
“就这?”
乱世黄金正是最最值钱的,就是佟家家大业大五条黄鱼也照样心疼,听见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佟谷陇脸皮都抽搐了一下,却还是狼狈的低下头。
“这已经是佟家大半年的收入了,您也知道最近乱呐,铺子也不景气......”
那娇纵跋扈的霸王把枪往那一搁,冷笑了一下:“爷可不知道。”
副官已经把盒子抱在了怀里站在一旁,眼看着不满意时清薏把军帽拿起来起身就准备走,长腿刚迈出去,佟谷陇就坐不住了。
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连忙就要追。
时清薏像是背后长了一只眼睛,猛地回过头来,话还没说了,冷冰冰的抢就抵在了他光亮的大脑门上,眼神冷的跟冰一样,杀气腾腾。
“别动——”
那是要人命的家伙,一抢下去就是一个窟窿,人就要没命。
佟谷陇一下子吓得脚都软了,整个人都是哆嗦的,砰地一声坐下去。
“我、我还有一个表妹......”
时清薏嗤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他那个光秃秃的大脑门,笑的讥诮又嘲讽:“你的表妹?”
就是没说出来也能清楚看出来她什么意思,就你这样儿,表妹能是什么好货色?
时清薏顺着她颤颤巍巍的手望过去,正好对上戏台上那双纯撤干净的眼睛,戏台上的姑娘也正好过来看她,眼睛清澈的像早春流动的水。
湿漉漉的,又像是夜里淅淅沥沥的雨。
声音明明还在抖,却依然在唱词,那个姑娘颤抖着嗓音唱:“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怎说到,怎说到,平白地分开了。总朕错,总朕错,请莫恼,请莫恼......”
那个跋扈横行的军官少爷听着她把那段念完才收了枪,冷冰冰的枪杆子在佟谷陇脸上拍了拍,讽笑一声。
“你表妹可比你强多了。”
枪回到了手里离开了佟谷陇的命脉,那个嚣张跋扈的少爷瞧了一眼台上的人,眯了眯眼。
“今晚送到公馆来。”
一直到时清薏走到门口,佟谷陇才颤颤巍巍的喊:“谢、谢七少抬举......”
在她走后佟谷陇一改之前畏畏缩缩的模样,呸的一口吐在了时清薏曾经坐过的地方,眼神阴翳。
“算个什么玩意儿,狗仗人势的下贱东西......”
一句话刚骂完就听见脚步声,原是佟霜聘提着裙子跑上二楼,他整个人很快颓然下去,像一棵被强权狠狠压折的树,抱住了自己的头。
“霜聘,表哥对不起你......”
那声音悲凄无力,让佟霜聘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
她家原先也是个好家世,养在深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后来世道乱了家里败落,她爹痨病没了,临走前把她捎来平州城找有婚约的表哥。
在路上也不平稳,她一个从没出过门的女孩跟仆人走散,最后被卖进戏院学戏,好不容易被表哥找到还没安稳几天——
佟谷陇抱着自己的头,声音绝望到了极点:“霜聘,这世道枪杆子就是王道,我没用,但你放心,你不想去,我怎么都不可能这么对你......”
她能怎么办呢?
她想起来那个在二楼笑的肆意的少年人,微微撇下眼瞥她,狂妄又肆意,黑洞洞的枪口好像随时能让人血溅当场。
佟家几十口人,她本来就毫无选择。
佟霜聘是佟谷陇当礼物送给时清薏的,这件事谁都清楚,唯独佟霜聘不知道。
——因为佟谷陇是她的未婚夫。
——
佟霜聘是被人接到公馆里去的,月黑风高,专门派了副官过来接人,那个副官穿着得体的军装,一直等到她的戏唱完了才过来请她。
“少爷让我务必等您唱完了再来接,”说着又恭恭敬敬递过来一件披风,“这是少爷特意吩咐我来来的,说早春天气冷,怕您冻着。”
佟霜聘坐在那辆新式车里,捏紧了那件披风,没有平时来听戏的人身上那种大烟气,很静谧的香气,温柔干燥,半点不像她那个嚣张的主人。
其实还是有点忐忑的,因为甚至不知道当时那样浓的妆,为什么那个军官一眼就看中了她。
时公馆也是占的之前一户高门大户的家,带花园的小洋楼,从外面看过去黑压压一片,让人心惊,外边都是兵,站的整整齐齐,她抱着披风在副官接引下进门。
里面暖烘烘的,跟外头冷冰冰的气氛大不相同,还有各种复杂的香气。
她进来把门打开带进来一阵冷风,里面的人齐刷刷的回头。
是一桌子的女人,围着皮草穿着旗袍在一块推牌九,看见她不知谁笑了起来。
“哟,我当谁呢,原来是我们小七花五条小黄鱼换的美人过来了啊,让我过来看看?”
“六姨太不要为难属下,”副官伸出手挡在她前面,苦笑了一下,“少爷特地吩咐让我照看好佟小姐的。”
“看不出来小七还是个会疼人的。”
大厅里一片哄笑,几个女人瞧了她几眼似乎有些醋味,手里还在推牌,只有佟霜聘的脸色一点一点惨白起来。
六姨太,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接下来的七姨太,还有未来的八姨太九姨太......
他年纪看起来那样小,原来——
这么多的女子都在这里,自己未来会不会也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无力的绝望在心中攀升,她捏紧了手里的匕首。
时清薏一回来就被花瓶砸头,幸好她身手敏捷,躲过一劫,失手的女子很快又举着刀过来,时清薏转身一脚踹出去,又硬生生在半路停了下来,只是伸手砍那截手腕刀就掉了下来。
等佟霜聘再拿着刀往自己身上砍时已经错过时机,时清薏轻松挑掉了她的刀,手劲一动就扔到了窗外。
动作干净利落。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自以为被强取豪夺的人咬紧嘴唇,被那动作吓的后退数步。
时清薏轻轻巧巧的抱起人,似乎认真想了一下,继而散漫一笑,贴在她耳边,手如钢铁钳制着她不能动弹。
“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了你。”
那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家的小七是个女扮男装的大小姐,她们一辈子不可能有孩子,所以,她一辈子不可能放开她的手。
——虽然后来时清薏还是食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佟:你诓我qwq
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怎说到,怎说到,平白地分开了。总朕错,总朕错,请莫恼,请莫恼......”
——摘自《长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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