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卫军大营
一座营帐之中，竹榻之上的长乐公主卫婧，缓缓睁开明眸，一双妍丽的脸颊上，现出几许幽然深思，心道，“从卫长老那里一番旁敲侧击，这素璃珠的功法，定然大有来头。”
这段时日，自从卫仲登位之后，许是扭转了“前世”的命运，卫婧灵台中潜藏的素璃珠，传给其一种功法，名为：《素心经》，名字虽然奇怪，但却是一种仙道修行之法。
她这些时日修炼，只觉心思空明，澄莹如许，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受，玄之又玄，但又让人沉迷。
“殿下，起了吗？该用早饭了。”这时，帐篷外，婢女的声音响起。
卫婧应了一声，“进来吧。”
帐篷帘幕挑开，五六个婢女在一个身型高挑的女子的带领下，端着各式菜肴，脸盆等物来到不远处。
那身形高挑的女子，也就是卫婧的贴身侍女，犹豫了下，说道：“殿下，军前诸多不便，我们何时返回帝丘？”
卫婧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洗漱了一番，来到几案之前跪坐，道：“画眉，你去告诉邬司马，本宫用罢早饭，就返回帝丘，让他派一队军兵相送。”
她无意在此地多作盘桓，既然已经示警于邬寿，还有卫长老于此坐镇，她留在这里，于事无补不说，还要让前线将帅分心。
事实上，随着卫婧被新任卫君敕封为长乐公主，以及其在卫君上位过程中发挥的巨大作用，此刻的朝堂之中，已然形成了以卫婧为中心的一股政治势力。
当然，这也是卫仲意为之，甚至有意扶持。
卫国如今的朝堂，由前大司马杜陵和卫珲分掌文武，权势几乎一手遮天，卫仲方任新君，原来的太子家令则被其任命为司徒，太子詹事为司空，以及左右率等其他武官戍卫宫禁，可以说几乎是本能，哪怕是仁贤之名传于中外的卫仲，登位之后，也在迅速稳固着君权。
而卫婧身周同样围拢了一些中下级官吏以及勋戚。
那名唤画眉的侍女，施了一礼，出了帐篷，传话去了。
卫婧这时，也拿起筷子，饭菜倒也简单，小笼包子以及米粥，加上几碟小菜。
卫婧小口食用着，看着四方围拢的婢女，道：“本宫不用服侍，你们先下去吧。”
“奴婢遵命。”那四个宫女，盈盈福了一礼，徐徐退去。
而在卫婧用着早餐之时，卫军大营西南方向，悄然现出一道人影，苏照望着前方的卫营，目光闪了闪，施展遁法，向大营之内潜去。
说来，自从上次潜入郑营，提前察知并粉碎了郑国的“仙舟计”之后，苏照就有了战前潜入敌营探视的习惯，当然古来明君也有亲抵一线，观看敌营布置者。
“如卫营没有任何异常，晚上就可用妖兵破之。”
苏照这般想着，已经逐渐接近卫营中心。
六万大军的营盘，绵延密布了几里地，一顶顶帐篷，军兵往来其间，一股肃杀的气氛就无声传递，此刻正是早晨，卫军都在分批就食。
在冷兵器时代，扎营都是一门学问，否则出入不便，调兵遣将也十分影响效率。
苏照隐匿身形，这是一门当初仙鼎给予的功法，名为《云龙九隐》，和《天听地视》之术一样，术有九重，自筑基而修第一重，一直到真仙的第九重。
此刻苏照已是修炼到神照之境的第五重，因为仙鼎拣选之故，当属同类功法的上乘之列，一般而言，只要不是太浪，稍稍瞒过寻常归阳道人的感知，都不在话下。
苏照悄然遁行其间，正要循着大纛旗帜，向着中军帅帐而去，忽然面色微顿，目光凝了凝，“卫营中为何会有宫女？”
那身形高挑的宫装女子，无论是发髻还是衣衫，都是卫国宫禁宫女的打扮。
“莫非是卫君亲临前线？”苏照心头猜测着，天听地视之法悄然施展而出，不由心头微惊。
“卫婧，她来军营作甚？”
心头一丝狐疑浮起，目光微动，就向远处一座营帐而去，分明是看到了恭候的婢女。
此刻，卫婧营房之中——
卫婧用着餐饭，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唤了一声，顿时四个婢女鱼贯而入，将碗碟筷匙，尽数收走。
卫婧端起一旁的香茗，饮了一口，拿起随身携带的一本书，读了起来。
正在这时，苏照犹豫了下，身形一闪，就已悄然遁入帐篷之中。
卫婧垂眸读着书，此女年方二九，气质明媚纤丽，此刻专注读着书，忽然不动声色颦了颦修丽的眉，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苏照所在方位，眸中素锦光芒一闪即逝。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卫婧心头大惊，但这时却迅速收回目光，动作自然地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若无其事向着帐篷外走去。
显然并不想让其人知道自己已经发现。
苏照目光一缩，心头讶异道：“这是被看到了？”
纵然卫婧装作若无其事，但苏照全部心神留意着其人的心跳气息，哪怕是瞬息之间的变化，都被他捕捉到。
“她这是要出去报信？应该不是。”苏照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不过还是现身，道：“卫姑娘。”
卫婧感应到来人的现身，娇躯一僵，转身之间，清丽脸颊上适时现出一抹又惊又喜的神情，还有几分难以置信，“秦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照目光沉静地看着卫婧，暗道，此女身上定然有着大秘密，不过这演技还是比较青涩。
“我游历至此，观这里有大军扎营，就观望了一会儿，就感应到你的气息。”苏照信口胡诌道。
“感应到我的气息？”卫婧明眸熠熠，问道。
她记得二人初见之时，这人就对她“动手动脚”来着，当然那是他种妖人术咒……怪不得他。
苏照默然片刻，解释道：“上次在卫宫之时，在你身上留下了一道法力印记。”
卫婧眸光跳动了下，恍然道，“原来如此。”
打量着对面的少年剑仙，卫婧心道，看来这秦仙长也并非不识人间烟火，还在本宫身上留了一道印记？
就莫名有些小窃喜。
“对了，你为何会至此地？”苏照问道。
卫婧白璧无瑕的清丽玉容上现出愤慨之色，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盯着对面少年的面容，道：“苏国背信弃义，举大兵侵我疆土，我来前线慰劳将士。”
苏照面色有些尴尬，目光飘忽，顾左右而言他，转口说道：“前线兵凶战危，卫姑娘踏此险地，要多加小心。”
卫婧看着对面变得“拘束害羞”少年剑仙，清声道：“我身为卫国公主，将士们不避刀剑，我又何惧之？恨不得提三尺剑，军前杀敌，取那苏侯首级而返！”
苏照目光凝了凝，被此女当面喊打喊杀，莫名有些带感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口中还是道，“你一个弱女子……”
额？
然在这时，不想卫婧忽然向前走了几步，晶莹眸光一瞬不移地盯着自己，顿声道，“秦哥哥是在担心于我吗？”
苏照：“？？？”
苏照面上现出一抹迷茫，向后退了一步，然而这无疑给了卫婧一些错误的认识，或者说坚定了其想法。
一双柔和目光不由变得多了几分侵略性。
任何人总是能对喜欢自己的人，或者说被自己吸引的人轻易建立自信，卫婧也不例外。
或者说“重生”之后，事事尽在掌握的经历，也不断给予自我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