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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是一周目boss 第249章 离别以来(二合一)

第249章离别以来(二合一)

小孩子一样的徐长安流落荒岛,见到了样貌在二十五左右的云姑娘,唤一声姨娘、甚至将她当成娘亲看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很合理。

也就是徐长安携带着前世的记忆,有着孩童的样貌和少年的心性,这才没有将关系压缩成不能给人看的样子。

所以云浅偶尔会想,徐长安保留“前世”的记忆来到岛上,而并非是初见时的小孩子……这件事“霜天”做的很不错,它难得有一次眼力见。

不然……哪怕是云姑娘,也有经历过一次就不想要再经历第二次的事情了。

甚至,她都不止经历过一次。

——

徐长安:“……”

他低下头,看着眼前被纸张困在横竖方圆内的【云姑娘】三个字,又看了看远处呆滞的云浅,忍不住叹息。

云浅从对着他说出“不许唤她娘”之后,就呆住了。

徐长安就觉得很无奈,纸张能困得住墨色的云浅,那谁能告诉他,怎么样无形的框架,才能将眼前这位云姑娘的思绪困住,别让她总是天马行空的,飞的太远?

娘?

开什么玩笑呢。

就算姑娘对于他很纵容,可那是相对的,他不是也很宠姑娘吗?难道还能说他是姑娘的爹爹不成。

徐长安放下毛笔,缓步走到云浅面前,一只手在姑娘白皙额头前曲指。

“咚。”

窗外风云似乎都在这浅浅的闷响中颤动,就连雨幕都停滞了一瞬,才混乱的扭撞在一起,瓢泼而下。

闷响后,云浅抬起头。

“小姐,我能问问,你脑袋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吗?”徐长安认真的问。

云浅抬起头,嗅到了夫君身上淡淡的墨水香气,那是默然心香的味道,热烈而朴实,正如他此间的性格。

回忆被现实冲散,云浅默默松了一口气,没有去捂着额前痛点,而是抓住了徐长安的手,说道:“在想你。”

“……”徐长安眼角一颤:“我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

“不是不能让你知道。”云浅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低眉道:“只是太多了,不知该从哪说起。”

夫君不似她,无法承载太多。

云浅清楚他不想、也不愿承载这些。

“总之……”云浅抬起头:“不许你唤我娘亲,我不喜欢。”

“……”

一阵寂静后。

徐长安看了一眼镜子,仿佛能从干洁的镜面中瞧见自己脑袋上出现了几道黑线。

麻了。

人麻了。

但是偏偏他也发不出什么火气来,因为姑娘此时的状态有些奇怪,徐长安就只能哄孩子似得,摇头说道:“小姐,我何时要唤你娘亲了?”

“我只是说,不许。”云浅摇头。

她很少会用这样“命令”般的字眼,难得用一次,表明她是真的不喜欢。

“哪怕是……夫妻之间温存的小情调,也不许?”徐长安眨眨眼。

“……那是什么?”云浅不解。

“没事了。”徐长安确认了,云姑娘此时很认真,于是他就更奇怪了:“小姐,你没事吧?”

徐长安觉得姑娘是不是因为过度劳累,所以糊涂了。

“我没事。”云浅摇摇头,接着似乎是有些头疼,食指节抵在太阳穴处。

将夫君当成孩子养大是什么感受。

她不知道,也不想要知道。

“你有娘亲的,她还活着,我自然算不上。”云浅忽然的一句话,让徐长安本来担忧云浅的心猛地一颤,随后盯着她看。

——

云姑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眼看徐长安陷入沉默,云浅这才意识到自己“慌乱”之中说了什么事情。

她犯了错。

错不是她知道徐长安这副身体的“母亲”还活着。

错的是,徐长安几次表现出他不想知道这些过去,自己一时失言,却还是说了。

“你……可以当做没有听见吗?”云浅咬唇。

徐长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小姐,你果然知道我此身失去记忆之前的事情。”

“知道。”云浅心想她不是什么都知道,她只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情。

“很奇怪吗?”云浅问。

“不奇怪。”徐长安摇头。

他早就说了,若是姑娘身后真的有家族,他的身份怎么可能瞒的过云浅的眼睛?

“只是心情有些复杂,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都不记得,小姐反倒一清二楚。”徐长安牵着云浅的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小姐说……我的娘亲还活着?”徐长安问。

“嗯。”云浅应声,随后声音压低了几分,补充道:“所以,她活着,你不能唤我娘亲,这也是书里的规矩。”

徐长安:“……”

还惦记着呢。

徐长安叹息一声:“这句话,我当是没有听见。”

云浅的面容失了几分血色,指节捏的发白。

“啊。”徐长安愣了一下,这才补充道:“不是说没听见不许唤你娘亲,我是说……小姐与我说我的过去,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

“嗯……嗯。”云浅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一些。

“……”

然后气氛忽然就变得僵硬了。

毕竟,云浅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让他知道不想知道的事情。

徐长安也在沉思一件事。

接受与排斥应当怎么界定?

既然姑娘全部知道,徐长安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应当从姑娘那里将他失去的记忆全部找回来。

然后他再去取舍是放弃过去,一心做姑娘的夫君。

还是接受过去,甚至去寻亲。

但是如今,云浅这不经意之间说漏嘴的行为,让徐长安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并非是意志坚定的人。

他得承认。

在云浅说他娘亲还活着的时候,他的心跳的确乱了一瞬。

看来,在他那些失去的记忆力,“娘亲”的存在兴许是很重要的。

这也很正常。

他被姑娘捡到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娘当然是重要的。

“小姐,我果然是个没出息的人。”徐长安忽然笑了,他摇摇头:“逃避虽然可耻,但是真的有用,而且很好用。”

“我不明白。”云浅看着他。

“没什么,我现在果然还是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徐长安说道。

“为什么。”云浅能够感觉到他并真的一点不想知道。

“因为你。”

“我?”

“嗯。”徐长安揉了揉云浅被自己弹过的额头。

如今,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姑娘的修炼和病弱的体质,他不想被任何事情分心。

“小姐,人心的位置是有限的,所以我从不信什么心怀天下。”徐长安手指盖在自己的心脏处,听着那缓和的心跳,平静的说道:“多一个人,就少一块地方,而这儿……如今是满的。”

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亦没有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够给姑娘的是全部的、一整颗心脏。

让徐长安意外的是,云浅看着他说道:“我没有高兴。”

“为什么?”徐长安不明白。

“我说过,你花心一些……我会高兴。”云浅说道。

夫君一心挂念在自己身上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

那些记忆全部锁在最深处的禁区,她连一丁点都不想去回忆。

“你不是总说,我是个花心的人?”徐长安问。

“喜欢同一个人……可算不上是花心。”云浅看着他,用着他的台词。

徐长安叹息:“原来,我说的话你是听进去了的,知道应当什么时候拿来用。”

云浅没有说话,她再次确认了徐长安的心思,便更觉得自己方才说漏嘴的事情是犯了错。

而这个错不是一个轻轻的脑瓜崩可以解决的。

只是,她现在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欺负了,便没有说让他教训自己的话。

反正他也舍不得。

——

“至少我现在不想知道。”徐长安既然决定了要怎么对待过去,所以自然不会因为云浅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改变。

开玩笑。

他为了给云浅一整颗心,连养宠物的心思都没有,何谈什么家人。

至于说站在家人的位置考虑——他总是说自己是自私的人,也不是谎话。

徐长安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无用的事情从记忆里驱逐出去,然后接上了之前的话题。

“等等。”他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小姐,你昨儿做的梦,不会梦见我……叫你娘亲了吧。”

难道在云姑娘的梦里,他是叫云浅“娘亲”的?要是这样那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云浅都不喜欢从恩爱降级到情爱,更不要说再降一级了。

“梦……”听着徐长安的话,云浅回过神来,跟上了徐长安的逻辑。

他说,可以当做没有听见自己说话。

那就是他没有听见,自己没有说。

也就没有犯错。

云浅攥着裙角的手放松了一些,点头说道:“是梦,总之……不许你这么唤我。”

短短一会儿,她就重复了四次“不许”,这种毫无云浅风范的作风,让徐长安愣了好久才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这么唤你的。”

向姑娘保证之后,徐长安自己都无语了。

他为什么要在这种荒唐至极的事情上做保证?

云姑娘不想降级,他难道想吗?

显然在徐长安心里,云浅孩子这个身份,还不如管家呢。

“罢了。”徐长安眉头一挑,发现他是被云浅拖进了她的逻辑里,越是在意就越是绕不出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我快被绕晕了。”

他差点忘了,他之前还在想给姑娘找一个合适的称谓呢。

最后被一个娘亲给拐了进去。

云浅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还有一件事。”徐长安站在云浅的身后,手落在她妆台前的椅子背上:“我方才说没见过小姐着急的话,原来是说的早了。”

刚刚不就急了?

而且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她自己臆想出来的事情而慌不择言。

云浅闻言,不置可否。

姑娘心想自己也没有怎么慌张、着急,只是与他说心里话。

“……”徐长安看着窗外的雨水,总觉得自己脑子被云姑娘弄得乱糟糟的,便说道:“小姐,我去找秦师叔弄一下下山的手续,再问问今日上山的是什么人。”

“好。”

于是徐长安拎着一把伞,走进了雨幕里。

在踏出家门后,徐长安听着雨打伞面的噼里啪啦声响,回头看了一眼,将眼里的认真逐渐隐去。

他没有想过,云浅一向最是口风紧的人,如今为了一件荒唐的事情,慌不择路的拿什么娘亲来做挡箭牌。

这让徐长安感觉到他说不定有机会,从姑娘口中套出她的秘密来。

摇头。

平日里欺负人也就罢了,算计姑娘,他这辈子该是都做不出类似的事情。

迈开脚步,去找秦岭了。

——

君子留香,徐长安并非君子,没有君子习性。

只是一个花心的、自私的可怜人。

却也留有香气。

姑娘觉得香。

云浅趁着窗子的缝隙,冷风拂面,瞧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

初临天光如霞,泻下雨幕如影,粉饰眼前的姑娘,她的衣裳似是也变了颜色。

云姑娘偶尔会想起一些事情,比如……她此时朦胧间,仿佛瞧见了一个院子,有人在园中熟睡……而她走过去撤了那书本,小动作却吵醒了少年,后者揉了揉眼睛,舒展身体后带着吟吟笑容瞧着她。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记不起了。

只记得应当许久了。

当时间失去了意义,那么有些事情,无论在如今看起来是怎么样的荒唐,它总会发生,甚至早就已经过去了,顺着时间长河东流。

如她在溪水中濯足那般,水流带来猝不及防的回忆,让她就着手中蜜饯的味道品尝着。

就如同这次。

怔怔的呆了一会儿,直到房间中残留的气息抚平了她内心的波动。

云浅撑着椅子站起身,托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姑娘眼前是逐渐干涸的墨字。

【云姑娘】

跃不出纸张横竖方圆。

云浅提起徐长安常用的笔,沾着他的气息与灵力在外面画了一个圈,将云姑娘三个字罩住。

跳不出,也不想跳出去。

哪怕被唤了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