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夜色阴郁正如他此刻的心绪,漫天飞雪宛若银丝飞羽邈空。
他踏着风雪,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雪夜之中。
骆轻衣握着绣金红囊,其中安静装着两人的结发。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
陵天苏在大雪之中修炼冥想了一夜,在这一年间,他虽一直贴身照顾轻衣,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修行有半分懈怠散漫。
昊天心经,他已经修出第五道昊天自在印,悬于丹田气海之中。
曾经在灵界暗渊殿入口对决鼠妖主时,他能开启第一道昊天自在印,成功化出昊天玄技:昊天伏魔拳,专克冥邪妖魔。
在这一年时间,他将其余四道昊天自在印分别点化的玄技觉醒为:天海浩然剑,千叶佛手,金羽追月,离火圣吟。
天海浩然剑为昊天专属剑技,可化剑为海,海纳百川天地浩然气。
千叶佛手正衬他的小木灵仙体,木种元气化入昊天自在印中,可演变万千佛桑落叶,佛桑叶为圣土之灵叶,二者合一,可堪比大成木灵仙体,涤清世间邪祟魔秽。
金羽追月则是通过呼吸吐纳,在夜晚十分吸取月之精华,衍以金羽攻术,倒是与鹤妖主的羽刃神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陵天苏的金羽追月,威力更甚,只要体内吞纳的月之精华数量足够磅礴,金羽攻术涛涛不决,其势如洪水倾塌,漫天覆地,大有催城淹月之威。
借助这五道昊天自在印,陵天苏始终难以突破的修罗道化也正是踏入第二重:惊天变。
只是体内那颗黑血,始终难以修炼创造出第二颗。
这并非是他的修行方法不对,更非是他悟性不够,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出自于他的血脉上。
能够凭借这副半妖之躯,修行修罗道化到第二重,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换做旁人,哪怕是上古大妖,若是直接修行修罗道化,念诀引气的那一瞬,怕是就直接爆体而亡。
陵天苏此时非是神脉,即便是修行到了第二重惊天变,也只不过是在那初始的一滴原血上发生了质的变化,始终难以衍生出第二滴黑血。
若是无法提升血脉之力,他的修罗道化,将只能永远止步于此。
停止修炼,周身气机收放自如,淡淡血气与灵力自他身体盘旋三周,血气与灵力看似稀薄,却如同深渊巨兽吞天纳海一般,天地间的五行元力以着一个极为恐怖的速度被他吸纳入身体之中。
五道昊天自在印,便意味着五百道昊天气窍,同时吸纳元力,对比寻常人间修行者,陵天苏此刻的身体就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毫无止境。
运转三周之后,血气灵力随风散去,天地间的元力运转轨迹再度恢复正常。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远远传来,陵天苏缓缓睁开眼眸,看着雪地间的那道纤细影子。
“世子殿下受了一夜风雪严寒,实在是辛苦了。”少女容秀提着一壶热茶,缓步而来。
陵天苏拂雪起身,不去看她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只是深深凝视着她的脸:“昨夜为何要同轻衣说越国吴婴之事?”
容秀抿唇一笑,道:“世子妃殿下聪明绝顶,何须小女子刻意隐瞒。”
陵天苏换了一个话题:“你为何会执刀出现在容宅?”
她分明不懂修行,即便手有利刃,面对双头疫魔化的尸体,也绝无一战之力,可是她不仅安然离开容家,那一夜的画面落在了孩童眼中,竟是她执刀稳压一面的场景。
听出了陵天苏话语中的质疑,容秀面色一肃,看着他认真道:“爹爹不是我杀的,只是我在收到书信的那一夜,有一名诡异的男子入我梦境,给了我一把刀,让我去斩赤鬼头颅,说这样爹爹才能够得以往生,起初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可是当我从梦中惊醒过来,手中却真的多了一把刀。”
入梦化实?
陵天苏目光微微闪硕。
这非是人间道法,倒更像是妖类的手段。
“你可记得那名男子的长相?”陵天苏问道。
容秀面露难色,摇了摇首:“梦中起大雾,我看不清楚那个人的具体长相,只隐约见到,他背着一把金蛇长剑,眼瞳……似含一对碧色的火焰。”
金蛇长剑,碧火眸子。
如此醒目的特征,不用猜也知晓是谁了。
陵天苏心中一声冷笑。
小冥主,天妄杀!
想来也是,他是妖族出身,受冥主传承,成为新一代的小冥主,妖冥双修,既拥有冥族的力量,又能够借助妖族的身份不受天道压制。
暗渊殿一战,冥族战败回归,纷纷撤离返回森冥部落之中。
唯有小冥主天妄杀,能够自由行走于人灵二界。
曾搅乱了灵界风云的小冥主,不过一年时间,就已经将手段展开到了人间吗?
那么……
陵天苏眼底划过一丝阴冷的诡芒。
天净绾呢?
身为小冥主天妄杀的妹妹,人间双头疫的阴谋,他可不相信那条小毒蛇没有参与其中。
果然,一根妖骨双生咒是压不住这只心狠手辣的腹黑毒蛇,她在苍怜身边装乖巧柔软都装了几百年,如今鲤跃龙门,潜龙出渊,怎么可能还甘心虚与委蛇的陪伴在苍怜身边。
他倒是有些好奇,天净绾此刻是否……也来了人间。
大雪连天之中,冷风从庭院裂口灌入,风雪盈襟,吹拂长发衣衫,猎猎作响,为他清晨睁眼时节的闲懒平添了几分轻贵冷戾的疏狂。
陵天苏冷漠勾唇,幽蓝的眼眸却有火热的期待。
沉寂冷却一夜的血液在这一刻逐渐起了沸腾之意。
棋逢对手,狭路相逢……
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
看着眼前冰冷微笑的男子,容秀目光逐渐痴迷沉沦。
陵天苏无视她的目光,淡漠扫了她一眼,道:“那把刀呢?”
容秀从怀中摸出一把漆黑的短刀,以不知何种动物的兽皮包裹。
陵天苏接过,拔刀而出,刃上环绕着诡异云纹,妖气缭绕。
他低头审视道:“这是一把妖刀,斩人执念所用,根本无法葬送逝者得以往生,他是骗你的。”
容秀面色刹那血色尽失,身子在风雪之中摇摇欲坠。
她是为容房之女,容房于她有愧,亦有慈爱,死后一口执念不散,难以被赤骨吞噬,唯有亲眼看到自己女儿执刃相杀,那口死不下咽的执念,才会化作深深无力的绝望。
继而被赤鬼吞噬。
这也就是为何,天妄杀要入容秀梦境诱她杀父的原因。
若是容秀对于她的父亲当真是没有半分感情,想必也不会携妖刀归家偷偷见她父亲最后一面。
怕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份情感,会彻底害死他吧。
只是有一点奇怪的是……当陵天苏昨日赶到容家的时候,一同腐烂的可不仅仅是容房的头颅,就连那具赤骨头颅,也腐烂化脓了大半,本体的力量仿佛被一个可怕的事物吞噬了干净。
整个身体,就如同一个空壳子一般。
这会也是天妄杀的手笔吗?
藏起心中的疑惑,陵天苏心存好意,并未将妖刀斩念的真相告知容秀,以她的聪慧,不难猜到其中暗藏的道理。
将刀收起,他又问道:“昨日容小姐同我说,有办法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入越国皇宫,拿下吴婴,不知有何妙计?”
容秀也不知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可以装出来的,方才还明显沉静在悲伤之中的神色豁然振奋起来,眸光雪亮道:“世子殿下可知,近日以来,越国太子选秀一事?”
陵天苏蹙起眉头:“略有耳闻。”
莫不是让他挑几名模样姣好的女子死士潜入越国皇宫,这未免也有些太不切实际了些吧?
且不说吴婴有着长幽巅峰大圆满境界的恐怖修为,纵然他手底下的死士女子有着倾城姿容,成功力压群芳,入了太子帐,可任凭她有天大的手段,又如何能够成功拿下吴婴。
怕是白白送上门给人家吃干抹净还差不多。
更别妄想着将吴婴弄晕打包带走了。
若论下毒……
更不用说了,吴婴有这么好毒杀,怕是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陵天苏有些失望,还以为她有什么好主意呢,果然世家小姐的眼界也就这般天真狭义了。
谁知,眼前这位天真的世家小姐却是围着陵天苏打了一个圈,目光调笑欣赏:“世子殿下不会以为容秀献计让世子安排美人死士毒诱吴婴太子吧?”
陵天苏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蹙了蹙眉:“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容秀洒然一笑,站定脚步,与他四目相视道:“美人虽美,却无力量压制住长幽境的吴婴,且世子是个怜香惜玉的君子,自然不会牺牲女子清白去色诱敌国太子,当今放眼整个天下,长幽境屈指可数,世子殿下便是其中之一,更难得的是,世子殿下容貌无双,比起天底下绝大部分的女子还要俊美好看,若是由世子亲自出马,混入选秀人群之中,必然璀璨夺目,一举选中成为世子妃,届时,得吴婴青睐,何愁这位太子掳不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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