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苏邪的几番调教,陵天苏自然不会蠢到这时候去跟一个正在生闷气的女人去讲道理。
默默拿起筷子吃面。
秦紫渃就坐在二人对面,不知何时摘了面纱,露出那张清水淡月般的面容,热腾腾的雾气将她眼睛蒸熏起了几分水意。
陵天苏吃了两口面,似是不忍以沉默对待她。
他心中微微叹息,放下筷子从铃铛里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星辰晶。
这是冥族战舰被荒神裳鸪击落于九齐山。
战舰之中的冥族已经被尽数清洗,虽然战舰已经被大肆破坏不能再用,可战舰的结构皆为数量庞大的星辰晶所铸就而成。
星辰晶非人间之物,纵然是在神界都是为神尊所管,异常珍稀。
裳鸪性傲孤高,并未收获这丰盛的战利品,倒是便宜了他。
“先生今日可带了铭符笔和锉刀?”
秦紫渃视线被桌面上那块泛着乌晶漆黑却时而散发出点点星辰荧芒的黑石所吸引。
她天生炼器成痴,这等从未见过石料对她而言却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这是何物?星辰之力竟是这般浓郁强大,其中所含的能量、运转的轨迹我从未所见,此石绝非俗物。”
她捧起那块星辰晶,指腹不断摩挲着,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陵天苏笑了笑,道:“此物可否用来炼器?”
这自是能够用来炼器的,纵然放眼整个神界,能够得以星辰晶锻造而成的皆可位列与上品仙器。
除了炼器,更有其他妙用,唯有神界之中的上位之神才当以用得起此物。
如今流转至人间,对于日后小庄园的发展,亦是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纵然此刻人间没有相对应的等级炼器师能够全然开发出星辰晶的能源力量。
可陵天苏此刻的铃铛里却是不仅仅只有这一块星辰晶,那艘战舰体积庞大,整艘战舰的大部分面积皆是由星辰晶建构而成,数量可谓是颇为可观。
用来练手,倒也浪费得起。
秦紫渃目光明亮:“此物绝俗,正是绝佳的炼器材料,半年前在秋雨大师的指导下我已步入玄级炼器师之列,符道亦有所突破,符器兼并,可勉强跻身进入道级炼器师之列,若是加以此物辅助,我有信心,能够炼制出一枚虚器。”
她反复翻开着这颗星辰石,心中不胜欣喜。
以她多年炼器的经验,不难看出此物不凡,怕是不仅仅能够用来炼器。
若是碾磨成粉,再配以特殊手法绘制成符,亦可创出多种珍贵用处不一的神符。
说着,她看向陵天苏,问道:“世子殿下可是需要一把虚器。”
对上那异常明亮的眸子,陵天苏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此刻说是的话,她必然今夜便通宵达旦地沉浸于专研炼器之中。
他失笑道:“小秦先生误会了,如今我不缺乏虚器,只是希望能够借助此物,能够让先生器艺更加精进一步。
先生天生金灵之体,短短两年时间便从高级炼器师突破至玄极炼器师,实为天纵之才,只可惜人间资源有限,大大限制了先生的炼器之道,日后若是先生需要什么稀罕材料,大可告知叶陵。”
说着,他又取出杀沉弓以及黑晶符箭,这些皆出自于暗渊殿,亦非凡品:“希望这些对你会有帮助。”
秦紫渃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只是想让我精进炼器之道?”
陵天苏点了点头,目光澄澈。
许是被那过于澄澈的目光所刺到,秦紫渃移开了视线,低头将自己面前的那碗面推给陵天苏。
她神情黯然,低声轻语:“今夜有些饱了,这碗面很好吃,可我却是吃不下了,能否请世子殿下代为吃下?”
陵天苏看着那道紫色倩影消失在街边一角,旋即收回视线,低头看着面前两碗面出神。
隐司倾取出两杯空盏,倒满茶水,淡淡道:“那位公主当是很喜欢你。”
她将秦紫渃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见到他的欣喜若狂,不可置信,震惊羞赧,看似平静温和,心中怕是早已激动得掀起了轩然大波。
以至于连袖中那本极为重要的千字文都落在了地上不慎踩了一脚都未曾察觉。
陵天苏轻声嗯了一下,将面前两碗面尽数吃下腹中,摸了摸肚子。
目光无奈至极:“凤凰,不要觉得我是在装傻充愣,只是感情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待她尊敬钦佩,并无半分男女之情。”
隐司倾起身,理了理衣衫,抬首仰望星空,凤眸长眯道:“走了。”
陵天苏随忙起身:“你不同我去大碑亭看看吗?如今时辰尚早,明日还有一日,我可以……”
“不必了。”隐司倾伸手将面具摘下,藏于袖。
“你家中那位骆姑娘情况危急,今夜你对我百般撩拨放肆,是不想自己的沉重情绪影响到我这点我十分清楚。
今夜我过得十分欢喜开心,开心得纵然知晓城内有大半姑娘都喜欢你都无法生太大的气,狐狸,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陵天苏拉紧她的手臂:“凤凰……”
隐司倾静静地看着他:“若是再逛下去,遇见更多的姑娘小姐要同你拉扯是非,我怕就不是一点点生气了。”
见她这般坚持,陵天苏无奈,只好松手。
面摊的炉子还腾腾得冒着烟火,安静的槐树影影绰绰,映着人间明月的那双凤眸忽然靠近几分。
她摸着陵天苏的脑袋揉啊揉,也不说话。
陵天苏无奈地微低着身子,将狐狸耳朵给冒了出来,果然换来了她的开口:“狐狸,好好修炼啊。”
地面上的两道人影重叠,月明风清,朣朦的夜晚星空升起了明灯三千,凡人们的心愿正随着明灯寄往天阙。
而这个即将前往天阙神宫的女子在万家灯火里对他说:“每次都是你看着我离开,今日,你先走吧,我看着你。”
陵天苏缓步走在幽静小巷之中,每次回首,都能看见灯火之下那道白衣照夜的清冷身影,目送指引着他回家的路。
……
……
越国皇宫。
皇子吴璋脚步匆匆地出现在了宫廷长廊之上,手中紧握着一张战报,面色肃然沉重,来到大殿门口,便被两名内侍打扮的宫女所拦下。
“璋皇子,太子殿下已经歇下了?”
吴璋面色阴沉地将她们二人推开,训斥道:“没有眼力见的家伙,若非有要紧战报,我又岂会深夜入宫。”
不等两名宫女阻拦,他直径推开殿门。
吴婴此刻正坐在案前擦拭着‘遇邪’,干净的帕子沾着些许养兵的特制银磷粉,将枪刃擦拭得光可鉴人。
吴璋看着她手中斑驳残破的长枪,心中的不解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此枪品阶却是一把灵器无疑,可早在一年前便已经彻底损毁,灵气全失,何以他这位皇弟仍是夜夜擦拭,更是以千金一两的银磷粉日夜养护。
这一年间以来,光是所耗费的银磷粉的价值便已经远远超过了那把灵器枪的价值。
他轻咳一声,正欲说话,却发现屏风之下还跪着一名哭哭啼啼地妇人。
空气之中还弥散这一股焚烧过的浓郁味道,一旁烧得正旺的壁炉之中,有火星黑灰飞舞,显然是刚烧过什么东西。
而那名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婴生母,嘉妃娘娘。
自从那年宫变,越国国君死于吴婴之手,这位嘉妃娘娘便一直久居于深宫之中,避世十载。
如今倒不知为何,竟然出现在了太子的宫殿之中,还是这番模样。
“那个……太子殿下,臣有要事禀告。”吴璋恭敬行礼,偷偷打量着案上的吴婴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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