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你这混帐从哪学来的剑法——”
摊手, 秦独岸化成一道白光的结果是迟素斋毫不意外的, 不过意外的是他临死前丢下的那句话:
“给我上, 砍死那两家伙,快, 副舵主我马上重生回来!”
——邪派玩家真是太敬业了otz
但是酆都教果然跟虎牙帮那种垃圾不是一个档次的, 迟素斋还没来及收起偷笑表情, 转瞬就被酆都教帮众淹没了, 那可是层次分明围打有节奏, 即使大师一根船桨打八方,坚持也没多长时间,迟素斋看着生命值就暴躁了,将孩子往桌上一放,嚎叫着冲出去,这万人敌的勇气没嚣张多久,几枚带毒暗器直接就让他横尸了。
马上第一时间重生,出现在太平镇那家私塾门口,辨别了下方向, 大踏步就往原来的茶寮奔去,不想正好十来个npc孩子也下学,嘻嘻哈哈的笑闹着往外走, 看见迟素斋施展轻功, 这些孩子突然眼睛一亮, 叫道:
“有个大师跟我们玩呀, 快拉住。”
迟素斋没往心里去,想着一群小孩子,难道拉得住用轻功的贫僧么?
然后他破烂的僧袍上就多了几双小爪子,纯真无邪的大眼睛欣喜的看着他,迟素斋傻了,他的速度,貌似已经比一般行马的速度差不多了,这要不是玩游戏,估计大师就要惨叫一声有鬼啊。
“大师,你认识空然方丈吗?”
“是啊你跟他好像耶,也是胖胖的,脏脏的,呆呆的。”
迟素斋气结,然后默念阿米豆腐,贫僧不能跟小孩计较。
“大师,陪我们玩啦,比谁跑得快好嘛,要不扮鬼玩?”
这些小孩再不松手,漠小寒独木难支,搞不好就要挂掉成鬼了啦。
迟素斋因为被拉得一慢,更多原本追不上来的小孩也赶上来了,都嘻嘻哈哈的伸出手牢牢攥住僧袍,一副天真的模样,迟素斋感觉没来由的恐惧,这些小孩的轻功都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镇子?
“下了学不回去帮爹娘做饭,你们在门口吵闹什么?”一个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不悦的叱喝。
那些孩子吓了一跳,全部乖乖的松手,整齐的站成两排,低着脑袋,由于迟素斋奋力的挣脱忽失劲道,于是失了平衡一头栽倒在地。
“夫子,是一个路过的大师,好像空然方丈啊”
“是啊,我们要跟他玩,但大师却想跑,这怎么行?”
——娘呐,这是哪里来的逻辑,迟素斋刚想一脸血痛诉,一抬头,顿时木了,唯一的反应就是刚才小孩子抓住他的时候,他为什么没及时脱掉袈裟光膀子奔掉。
低斜的私塾屋檐下站着那人,年纪并不大,青衣儒衫,远看绝对是俊逸尔雅气质高华的文士,玉树临风啥的是肯定有的,微微扬眉,就像是古典演义里那种悠闲从容的林下隐士,换了别人来见,定是要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句,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才能出这般…咳咳,数据。
不过迟素斋就像是被五雷轰顶一样,眼珠瞪得都凸出来了。
“咳,这不是空然方丈,不,这应该是空然方丈某个师弟的徒孙,似乎是这么个关系。”然后那人扭头望向迟素斋,饶有兴趣的问:
“那日大师崖跳得太快,狄某没有及时拉住,真是万分愧疚啊!”
迟素斋从地上跳起来,简直要落荒而逃。
狄焚雪手指一弹,于是大师膝弯一麻,俯面直挺挺倒下去摔了个狗吃屎,把门牙都磕掉了一颗。小孩子们欢呼一声,全部扑过去把迟素斋当成一座人形假山爬上爬下,还蹦来跳去玩个不亦乐乎。
狄焚雪悠哉的踱步过来,似笑非笑问:
“大师,尔来黄山宗做甚?”
说着长长的“哦”了一声,用折扇轻敲额头,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
“虽然真正是黄山宗的人不多,但每个人都有亲戚啊朋友啊子女,甚至手下,手下的妻儿这样成堆不少人,全住在这个镇子上。那位空然方丈,论起辈分还是少林掌教的师伯呢。”
这时街角那边突然有了人声。
迟素斋眼尖,看见那正是秦独岸,可怜的估计是第二次重生了,抱头逃窜,后面跟着一个拿洗衣杵的普通大婶,剽悍的一边追,一边叫骂:
“哪里来的混账,刚才撞断了俺家的晾衣绳,这次又一脚踩进俺洗衣盆里!欺俺寡妇么,看俺老爷子当年威震江湖的摧心断命棍——”
秦独岸往前一窜,那洗衣杵砸偏了,生生把路边的栓马石打得飞起一小片碎块。
迟素斋还没得及为他掬一把同情泪,整个太平镇随着洗衣大婶的咆哮,也似乎有了生气般,不少内力不俗所以高亢的声音都在嚷嚷:
“你们江湖比斗的,还懂不懂规矩?”
“就是,混江湖的看到城镇都躲着走,决一死战都是找荒山野岭,你丫的死别人家门口,缺不缺德啊?留下一地血还要到明天早上刷新,让我们晚上闻血腥味啊?”
“看你们都是后生晚辈,让着没吭声,怎么还得寸进尺越打越来劲了你们!”
“哪个扔暗器穿透我家窗户纸砸破瓶子吓哭了我家娃的,老娘一刀剁了你!”
“蒋老头,你是死人不成,就晓得蹲那里看戏,你这茶寮还想不想要了,不想要老夫帮你拆喽。”
“……”
迟素斋用手一抹,一头冷汗,于是仔细一想干脆直接下线。漠小寒,真的不是贫僧不管你死活,实在是敌人太强大,我战略转移下。
“啧,既然你要走,那么我就让你留在黄山宗再也走不了。”
狄焚雪见状凉凉一笑,然后轻咳一声,这声音听来不大,不过就好像在耳边似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然后他才慢吞吞的继续道:
“何方江湖同道,闯入我黄山宗,还不速速离去?”
那边酆都教的帮众面上变色,奈何副舵主死了两次后没再跑回来,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被黄山宗的名头惊到了,收了兵器,连串的走了,npc跟玩家不一样,秦独岸死了是在最近的城镇,也就是太平镇随便一处重生,但npc却是要到明天才能在固定地点刷新的,比如刚才那场乱斗里死掉的那些,明天早上就自动刷新在分舵里了。所以他们虽然是声势赫赫的来,离去时也就二十多人,步履混乱狼狈走了。
就留下一头一脸血的漠寒站在原地,然后猛地一惊,扑进茶寮,却看见那手抖得跟羊癫疯似的蒋老头已经将孩子抱在怀里,阴森森的冲他笑。
“系统提示:毒蝎叟,91级,血骨窟赤练老魔的师兄,从前朝鹿邪尊身边泡茶的,黄山宗编外人员,亲爱的玩家,你确定要发出邀斗跟他比试武功么?你把自己等级个位跟十位看倒了吧?”
“……”
漠寒被狠狠哽了一下,然后转身,提起内力高喊:
“是狄掌令么,在下武当华凌,受人所托,将一个孩子带来黄山宗。”
太平镇里一时寂然无声,不一会,街那头就施施然走来了一个青衣文士。
漠寒见果然是狄焚雪,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这游戏设计师是啥恶趣味,叫黄山宗却不是在山里,在山脚下,这感觉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陷阱,表面上太平镇里的npc都正常无比,简单的生活着,其实——(李总监撇嘴:静寂岭的那种惊悚效果你都不懂,真是米文化)
“华凌道长呐?”
默默流汗的漠寒,觉得狄焚雪那一个呐字里含着诡异无比的意味。
那个叫啥毒蝎叟的蒋老头,怪笑着将孩子递给狄焚雪,甚至一点不敬畏的在边上煽风点火:
“掌令,难得有个乐子,可不能放过,大家都闲出毛病来了。”
“啧啧,蒋老头,这可不成啊,华凌道长是湛罗真人的徒弟。”
“那又有什么…”
“两仪剑法的传人呐。”
蒋老头噎住了,用一种看大熊猫的目光上下打量漠寒。
狄焚雪接到孩子的时候就一挑眉,根据漠寒的经验,这八成是听到坑爹的系统提示了,不过能把这包袱送出去,也算松口气,正想着,却听狄焚雪道:
“蒋老头,你这就连夜上山到莲花峰去转告宗主,就说,我要出门一趟。”
“咦?”
蒋老头一脸纳闷不解,“掌令不是前些日子才从外面回来的么?”
“唉,俗事缠身啊,为好友当两肋插刀,麻烦上门也只有如此。”狄焚雪仰天长叹,看看怀里抱的孩子,又瞄了一眼漠寒,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一扭头,声音又似方才那样虽不高,但整个太平镇都听得分明:
“本掌令这就出门了,要是吾回来看见你们开赌局忘了种田,练武忘了放牛什么的,都洗干净脖子给吾等着,还有小丫,泥狗子,二廖…你们给夫子我听好了,道德经一天三遍,论语四遍,字帖十张,回来抽查,哪个要是敢给我疯玩忘记写,嗯哼!”
漠寒发誓他听见了很多牙齿打战的声音。
狄焚雪已经笑眯眯的对他说:
“华凌道长,家里事务繁多,让道长见笑了。”
“没,没…狄掌令自便,贫道这就告辞?”
漠寒说着就想脚底抹油,掉头施展轻功,不料后领衣服一紧,生生给拽了下来。
“那怎么行?我正要邀华凌道长一起上路呢?”
“到哪?贫道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狄掌…”
“见紫衣也不去?”
漠寒滞住。
狄焚雪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手指轻拍了下孩子的襁褓,笑得甚是愉快:
“这个麻烦,可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某人他徒弟的,哦,或者说是你师父招惹出来的,他呼风唤雨玩得高兴,可也不能让我们跟着后面扫垃圾不是。”
狄焚雪说着走过来,简直是两眼放光的在教唆他:
“湛罗真人没什么了不起,只要…哈哈,一定能让他没好果子吃。”
“这,这可能吗?”难度太大了,不,太危险了。
狄焚雪像是看出漠寒犹疑的眼神,沉默半晌后,突然低声道:
“其实,我上次算卦的时候发现,你看紫衣的眼神有点奇怪啊。”
“……!!”
狄焚雪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神情愉快的说:
“华凌道长既然有要事,那么我就不强求了,就此道别?”
“不不,我跟你去。”
“哎,道长有急事,我怎好麻烦?”
“不麻烦,我一点事都没有,真的没有。”漠寒在心里痛苦念叨,狄掌令你根本就不是谢紫衣的朋友,你丫的是我师父狐朋狗友吧,都一个味道。
“那就上路吧,对了。”
狄焚雪伸手就将孩子塞过去,抽出扇子,重新恢复了丰神俊朗的模样。
“有劳道长了,狄某堂堂男子,抱着一个婴孩,像什么样子。”
“……”
“如何,道长是有话要说?”
“没,只是与我一起的那位大师?”漠寒试着在好友频道喊了好几声,不但大师没个影,连秦独岸也没回话,不会是被先前的阵势惊得都下线逃命了吧?(你真相了是这样)
算了,迟素斋你丫的还是藏好吧,别出来遭罪了。
“哦,那位少林的大师啊,镇上的孩子们很喜欢他,就留他在镇子里盘恒几天。”狄焚雪说着,提高声音道,“大伙都听着啊,要好好‘招待’那位大师。千万不可怠慢了,不然黄山宗可要被人说欠缺礼数。”
听出不祥意味的漠寒,决定还是心里同情一下迟素斋就罢。
这个太平镇上,嗯,多得是人可以邀战练级,多好啊,那么大湿乃保重。
“走,道长用轻功吧,武当山可不近。”
“呃,为什么是武当山?”漠寒一怔,难道他们不是去见梁先生?
换了狄焚雪表情讶异问:
“紫衣就在武当你不知道?”
“真不知…”
要是知道早奔回去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