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驸马,公主，观砚在外面请见。”
“然他进来吧。”
“是。”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参见主子。”观砚恭恭敬敬地行礼。如今贾珏和昭阳的奴才都已经有了默契。
贾珏这边的人在见礼的时候都将公主放在贾珏前面,而昭阳的人则相反,这也算是一种秀恩爱。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爷的话，奴才已经查清楚了，卫家的现任主母是前任主母的庶妹，卫家原配主母去世不到一年,卫老爷就迎娶了现任主母进门。这位夫人在京城的名声不错，没有压制或者捧杀原配嫡子。只是原配嫡子身子从小就不好,也不怎么在人前出现。而且这位卫大公子和卫老爷的关系不怎么好。在卫家并没有太高的地位。”
“这一次卫家和史家联姻也是十分的突然，据说是这位当家主母做的主。说是看云姑娘身子健康好生养,所以才做主聘回家的。”
“只查到这些？”
“奴才觉得这里面有不少模糊的地方，于是就想办法查找了一番原配主母的下人，了解一下之前的一些情况。可是让奴才吃惊的是,如今的卫家已经没有原本在原配主母身边伺候的任何一位下人了。奴才打听了一下这些人好像是几年中陆陆续续安安静静的消失的。”
“这倒是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要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这继室何必如此花费心思铲除干净嫡姐的人。
要知道按照一般来讲母亲去世,她的嫁妆下人心腹基本上都会被安排到她的孩子身边。就像在贾家,贾琏身边原本张氏的人也极少,但是还是有的。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贾琏之所以这样那也是因为里面牵扯后宅阴私。
那是不是说卫家这样内里也不简单呢。想到上一次婚宴他发现的事情,贾珏觉得这应该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可不是吗，奴才越查越觉得这继室主母不简单。怕打草惊蛇,所以想着先回来和爷说一声。”
“你等一会去卫家送些养生丸过去。要是卫若兰够聪明那他自己会知道该怎么做。”卫家和冯家关系不清不楚的，卫若兰可以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是。”
“相公,不如就用我的名义送过去吧,刚好给迎春她们也送一些过去。”昭阳已经知道自己的夫君会药理,而且配出来的养身丸效果极好。她已经吃了一个月,整个人的变化明显。
她准备吃过三个月后再给宫里送一些去。当然是送给自家母后，至于要不要给父皇用，那就要看母后的意思了。
入口的药丸，她可不敢贸然送到父皇那里。
“也好。”用公主的名义送史湘云更合适。
很快卫家就收到了公主府送过去的一堆礼品。卫老爷和卫夫人自然是受宠若惊的样子。
“卫老爷和卫夫人不必多礼，公主听说卫大奶奶未出阁之前也经常去荣国府孝顺老太太，就让奴婢也给云姑娘送一份礼品过来。”昭阳身边的嬷嬷语气轻柔，态度和善，话里话外都是夸奖史湘云孝顺贾母。
卫老爷和卫夫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自然都是附和的。
嬷嬷离开之后，卫老爷和卫夫人派出去打听的人也很快回来，公主府送礼的人有好几波，倒也不难查。
知道是公主给几位孝顺老太君的姐妹的礼，卫夫人就算再眼红也不敢拦截。史湘云摸着上用的顶级丝绸布料，有些心不在焉。
“夫人，咳咳，怎么了？”卫若兰被丫头扶着走过来。
“相公，你怎么来了，大夫不是说要做卧床休息的吗。”史湘云急忙起身将卫若兰扶到椅子上坐下。
“一天到晚躺在床上，都快把我的骨头给躺散架了。这些是公主府赏下来的？”卫若兰安抚的拍拍史湘云的手，看了那一堆的东西一眼。
“嗯，公主破费了，孝顺老太太原本就是我们这些小辈应该做的。”史湘云点头。
“夫人若是想念贾老太君也可以去贾家拜访。”卫若兰笑的温柔，总比一天到晚守着他这个半死不活的丈夫强。
“如今我都已经嫁人了，怎么好和闺阁中那样肆意。再说夫君这里我也不放心。”短短的婚姻生活，已经让史湘云性格变了很多。
“对了，公主府除了这些东西还送了一瓶养生丸。以前在贾家住的时候老太太也给了我一些，是珏三哥自己配置的，我们几个姐妹和老太太，太太们都用，效果十分的好。夫君不如也用用。”
“好。”卫若兰没有拒绝，他久病成医。其实知道很多养生丸子是不可以乱吃的，但他这样的身子吃与不吃有什么区别，为了让妻子安心一些，就是毒药吃了又何妨。
原本这门婚事他就是不想同意的，他这样的身子娶妻不就是耽误人家姑娘吗。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和湘云都一样并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利。
他现在的想法是，若是有一天他真的不行了，那他会留下遗言准许妻子改嫁。
史湘云高兴的让人拿来温水，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散发着药香的药丸。
卫若兰自然也闻到了那袅袅的药香，他立马就察觉到妻子拿出来的药丸子并不是普通的养生丸子。
想起妻子说这药丸是那位六元及第的驸马爷亲自配的。一时间倒是对那位贾三公子十分的好奇。
服下这养生丸卫若兰感觉到像是有一股暖流从上而下洗涤他千疮百孔的身子。
“夫人，这药？”
“夫君感觉怎么样？”史湘云观察着卫若兰的脸色。
“这药不简单，我感觉舒服多了。”
“真的！那太好了，夫君日后每天用三颗，以前林姐姐是我们几个姐妹中身子最不好的，三哥哥就让她一天吃三颗，后来林姐姐的身子好了才和我们一样一天只吃一颗。这一个玉瓶的量只能够半个月，不过没关系，到时候我去求一求三哥哥。他从小就照顾我们这些姐妹，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史湘云笑着对卫若兰说。
“这药一看就价值不菲，驸马那边……”
“夫君放心吧，最多我到时候多送一些礼物过去。”史湘云觉得贾珏不会不帮忙。毕竟从小三哥哥就很疼爱她们这些姐姐妹妹。
卫若兰看着有些没心没肺的妻子，心里无奈又好笑。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更何况现在吃这些药的不是妻子而是他。
卫若兰知道自己手上的东西并不能引起那位驸马爷的兴趣。想到家里的一些事情卫若兰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来。父亲眼中没有她这个嫡长子，不管他如何劝说都没有用，卫家搅和进那样的事情当中，未来抄家的结局他都能遇见到了。
以前是他原本就活不了多久了，这个家里也没有太多他在意的东西和人，结局如何他也不关心。但要是有机会能够活下去，他也并不想英年早逝，并不想血脉断绝。
卫若兰把玩着手上的那个玉瓶，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走出卫家这个必死之局的机会。
“大少爷，大奶奶，三小姐来了。”
史湘云皱眉，这个小姑子她不是很喜欢，性子很是骄纵不说，还喜欢算计别人的东西，想到自己那些被她用各种理由拿走的首饰史湘云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好。
“咳咳……”
“夫君！”
“咳咳咳……”卫若兰忽如其来的发病让史湘云立马就把小姑子给抛到了脑后，只是让丫鬟将人给送了回去
自觉被无礼对待的卫三姑娘自然是要去卫夫人那里告状的。
“你这眼皮子浅的，巴巴的过去讨好处丢不丢人。”卫夫人训斥自己的女儿。
“可是那些都是上用的好东西，给那个病秧子和扫把星用不是浪费了吗。”卫三姑娘噘嘴反驳。
“你是不是蠢，你还没有出嫁，要是贪图嫂子的东西的名声传出去，你觉得你还能嫁一个好人家吗。而且那是公主府送过来给史湘云的，我都没有开口要，你倒是急不可耐。”
“娘，你以前不是说那扫把星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吗。”
“那是以后，等史氏克死大朗以后。你急什么。”
“娘，你准备什么时候让那病秧子不碍着咱们啊。”
“急什么，他的命一直都攥在我手里，是生是死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如今看来这史氏看着和公主府还有点关系，若是她能带你去几次公主府举办的宴会，你日后能嫁的人会比咱们预期的高很多。”
“娘，你的意思是？”
“以后和史氏大好关系，你父亲身子硬朗，不急着分家。”卫夫人想要榨干继子和继儿媳的所有价值再送继子去陪她那个早死的亲娘。
想到闺阁中高高在上的嫡姐如今早已经香消玉殒，她唯一的儿子更是在她的鼓掌之中，卫夫人心里就十分的舒服。
贾珏收到卫若兰的拜帖的时候只是微微挑眉，看来这位卫大公子在家里的处境极为不好，这么快就给他送来拜帖了。
“你去告诉他我和公主会在五天后到贾家给老太太拜寿。”
“是。”
“夫君，老太太大寿我们要准备什么东西？”昭阳见贾珏已经忙完了事情，就上前来问。
“老太太什么没有，咱们也就表个小心而已，明面上的东西你按照规矩准备就好了，私下里咱们的孝心私下里给祖母送过去就好。”贾母今年六十六寿辰，按照她的意思是不是整寿不必大办。
但是下面的儿孙显然都不是这般想的，老太太看着身子是硬朗的很，但是毕竟年事已高，能够多给她热闹几年就给她热闹几年。
贾珏自然也是同意的，他知道贾母喜欢热闹，所以早在一个月前就送了一万两银子给王熙凤，让她务必将寿宴办的热热闹闹的。
贾家
“老太太的寿宴准备的怎么样了？”贾琏匆匆进门用平儿递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你还不放心我，内宅的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妥当了，几位姑娘倒是帮了不少的忙。”王熙凤一边看着镜子一边将头上的首饰拿下。
“倒是前面的事情你办妥了吗？”
“拜帖都已经发出去了，按着以前的旧例。”贾琏灌了一杯茶。
“按着以前的旧例？那珏哥儿那边的熟悉同僚你发了帖子了吗？”王熙凤骤然转头看着贾琏。
“哎呦，哎呦！我这脑子！”贾琏立马明白过来，也不再坐着直接起身就要离开。
“你等等，你知道要给哪些人发帖子吗？”
“户部的大人？”
“得了，你就别添乱了，你拿着空白的帖子直接给珏哥儿，让他自己写要邀请的哪些人。”王熙凤说道，她觉得朝堂上的人际关系不是看平常来往就能看平白的。还是让贾珏自己决定吧。
现在他们府上的帖子都已经发完了，要是现在以荣国府的身份再下帖子，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荣国府目中无人呢。
倒是以贾珏甚至是公主的名义下帖，那些人会觉得自己受到重视。
“知道了。”贾琏稍微想一想就知道王熙凤的意思，心里感慨还是媳妇靠谱。想到前几天给他推销女人的贾蓉，贾琏心里那一丝旖旎顿时消散很多。
那个尤二姐再怎么漂亮也是不干净的，而且还是东府尤氏的继妹，不管是老太太还是三弟都不会同意将人纳进门。要是安置在外面，他如今有儿有女，要是被发现以他家母老虎的性子恐怕是要闹得天翻地覆。
到时候丢人不说以后儿女会怎么看他。
想想他爹在三弟眼中的位置和形象，他一点都不想日后在儿子眼中也是这样一个无能又好色的形象。
贾珏送走贾琏，看着手中的帖子，拿起书桌上的毛笔开始写了起来。
荣国府老太君六十六大寿当天那是高朋满座，整个荣国府门口是车水马龙。王熙凤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在其他人家可能还有妯娌帮忙，但是王熙凤这里，亲妯娌是公主，没有人敢让她出马，堂妯娌是寡妇，不能过于张扬。幸好还有几个小姑子帮一点忙，否则她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当然帮忙的主力是年纪大些的迎春和探春。
迎春已经和王熙凤实习了不短的时间，探春原本就是擅长这方面。两人倒是在内宅安排了好些事情。
“林姐姐，如今姐妹中就咱们两个闲着无事了。”惜春来到林黛玉房中，刚刚进门就看见林黛玉在看书。
“账本？林姐姐也会看这些？”惜春惊讶。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我怎么就不能看这些了。”林如海之前给女儿定下婚事之后就将林家在京城及周边的产业都交给了她管理。言明日后都是她的嫁妆。
又在她身边安排了一个林家的管事嬷嬷，方便她管理这些事情。
林黛玉原本是不怎么关心这些庶务的，但是她更加不想让自己的父亲操心担心她。如今倒也习惯了，她接受三哥哥的提议在自家的庄子上开设了学堂。免费给庄户家的孩子上学。
如今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大家千金了，她知道了一场在他们看来是美丽景色的大雪会给贫穷的庄户人家什么样的打击。她知道了平日里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那些浪费的能够救多少人。
她的那些伤春悲秋在平常人看来是多么的无法理解。
三哥哥说的对，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她给那些孩子学习的机会，不是要他们考科举做官，而是让他们未来有多些的选择空间。
“林姐姐这些是你自己的产业吗？”惜春好奇。
林黛玉倒是也没有瞒着她，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也说了贾珏和她说的。
“这确实是三哥哥会说的话，家里的爷们没有一个比三哥哥受宠，但是也只有他会知道外面的百姓疾苦。”惜春对贾珏一直崇拜，不只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好，而是贾珏从小到大的为人处事，和这府中的其他爷们都不一样。
“是啊，三哥哥出生神奇，知道的多谢也是正常的，就像这天下的状元郎每三年就有一个。可六元及第的却百年难遇。”
林黛玉和贾惜春都是贾珏的迷妹，在她们心里同辈人中没有人比他们的三哥哥更加厉害了。就算是长辈中也少有能及得上三哥哥的。
“姑娘，四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说是让你们一起去招待各家姑娘小姐们。”紫鹃进门提醒到。
“知道了。”
贾珏不喜欢交际，或者说是不喜太多人的交集，因为他觉得吵闹。不过今天是老太太大寿，老太太对他从小就宠爱有加他也真心尊敬近亲对方。为了祖母高兴，贾珏难得真心接待着来拜寿的人。
只是这人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这才哪到哪啊，还有很多不请自来的呢，有些都没有放进来。”贾琏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整个人看上去是挺累的，但是眼神却是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错。
“人多混乱，让人守好中门，可别冲撞了女眷。”
“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家里那些玩忽职守的下人都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再说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直接向老太太借了人。
“那就好，对了卫家来人了吗？”
“卫家，好像到了，云妹妹我看到过，现在应该在老太太屋里陪着。”贾琏回答。
“好，好时候你找个机会让卫大公子到清辉院一趟。”
贾琏一听就知道是该怎么做。
“我知道，不会让人注意到的。”
贾珏点头，其实也没有那么严肃，不过看贾琏跃跃欲试的样子，贾珏也就不说这句话了，没人察觉也好。
“等老太太那边开始点戏，我让人带他去见你。”
“好。”贾珏点头。
富贵人家办宴戏曲就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很多人家都会在自家养一些小戏子，在大宴宾客的时候让人出来唱戏。
当然也有一些觉得这样十分奢靡的人家，会在有需要的时候请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到府上来演出。
贾家这几年大宴小宴不断，倒是经常要请京城的戏班子进府演出。戏子被称为三教九流请这样的身份的人进府自然是要慎重。所以林管家每次都会派人看着这些人。
德艺班的班主还是头一次来贾家演出，以前被贾家经常请到家里的是另一个戏班。只是这一次那个戏班被忠顺王府请去了，贾家才不得不换人。
清辉院
贾珏看着面前这个消瘦的青年，他面色苍白，丝毫没有一点血色。露在外面的肌肤也同样苍白无力，一看就知道是个久病之人。
但是再看他脸上的神情，并没有生病之人该有的凄苦或者抑郁。
“你知道你身上的不是病，是毒是吗？”贾珏一开口的内容就是如此的劲爆，他对面的卫若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却没有大惊失色。
“看来你真的知道。”贾珏点头，这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聪明人说话那就不需要拐弯抹角了。
“我可以将你身上的毒给解了，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想要的东西你应该知道的。”贾珏看着卫若兰。
“我知道，谢谢。”卫若兰依旧是那个温和的表情，不过现在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感激。
“你不必谢我，我们彼此不过是各取所需。”
“不是的，驸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对那些人应该是了解甚深，只要有防备，有没有我通风报信都一样。驸马这样做不过是看在娘子的面子上保下我而已。”要是没有见到这个人之前他还有些不确定。
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确定他家和冯家那一帮人策划的事情其实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很显然对方是在等他们动手好来个人赃俱获。
“你会告诉你父亲吗？”
“劝他收手？不，没有用的，我劝过很多次了。”卫若兰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带了几分苦涩。
“那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这场风波过去之后，好好经营自己的小家。云妹妹虽然不是我的亲妹妹，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作为兄长我希望你能够善待她。”
“好，我会的。”卫若兰点头答应，想了想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
“我想你们应该有很多人盯着他们，所以这些地方也许在你们看来都是透明的。不过算是我的投名状。”卫若兰将纸放在贾珏的书桌上，转身离开。
“可惜了！”贾珏看着卫若兰的背影消失感慨了一句。
又拿过那张纸。
上面写着几个地址，有在京城内部的，也有是京郊庄子上的。
贾珏收好东西，准备连着密折送上去。毕竟要给卫若兰赢得一线生机也要最大的boss知道他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