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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侣芳踪 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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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地下暗宫,人的知觉会变得异常惊恐不安。当俏生生的仙子突然出现在眼前,实在过于诡异震撼,以至于令人措手不及,大脑也在一瞬间迟钝了几秒,停止了思考。

“原来是你们,来得好快。”江慕庭却是淡定地笑着,似乎早在他设计之中。

进来的两人一是穿着素白色衣服的月曦,另外一个却是一身华贵衣饰,外罩墨青色长衫的明可蓝。

要怎样证明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不是幻影?

眼前出现的仙子那绝世容貌是无法复制的,她的声音,她神态,她独有的清冷绝俗的气韵还能有假吗?

落霞模糊的双眼努力地睁大,想看清楚她。不知为何,她体内一阵气血翻腾,突然喷出大口鲜血,颤颤巍巍地退后几步才勉强站定。

没有想像中那般疯狂,那般激动,刀锋上的杀气顿时湮灭,她像是灵魂出窍,呆呆地看着眼前人,喃喃道:“真是你么?我知道你终究不忍心丢下我。”

月曦柔和又疼惜的看着她,低声叹道:“你却是把我的话忘干净了。你现在可明白自己出了什么状况?此时可不是胡闹的时候,稍有不慎就真的回不了头的。好,现在你可要去找回自己,这里的事你听着就可,不要分心。”她捏住她剧烈跳动的脉搏,心道:怎么这时候发作了?是了,落霞修炼修心诀到了关键时刻,偏偏不能淡定处世,一定是大悲大喜之间,触发了压抑已久的内息,加上她体内本就聚集了灵盅化作的神力,引发内息汹涌澎湃,此时若是不加以引导,真要走火入魔啊。

“如果你心里真有我,就听我的,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管。”月曦镇定的眼神安抚着这个出于神魔之间,煞那间就可能成魔的女子。

落霞青丝飞扬,双目血红,脸色忽青忽赤,她紧绷着脸,长眉如剑斜插入鬓。眉尾挑动,像龙舞凤飞般令人不寒而栗。她一动不动的看着月曦,忽然点点头,走到一边就地而坐,双手置于膝上,气沉丹田,闭目入定。

众人不禁惊讶,她这样子好像是闭关修炼。

江慕庭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然,幽幽叹道:“月曦,你知道我们正等着你来解开这个谜呢。正好明公子也来了,就别让大家久等了。”

明可蓝优雅一笑,拱手道:“江大人盛情相邀,可蓝岂可怠慢?我等布衣俗子有幸进得□□陵墓拜谒天子墓冢此生有幸也!”

“人来齐了吧,还等什么?”单复不耐烦的嚷道。

颜沉月打量了明可蓝,见她头戴彩带,腰悬美玉,高雅秀美,风度翩翩。便道:“明公子?”

明可蓝笑着回礼:“正是。”

颜沉月也没说什么,看到落霞却在此时进入了状态,头顶冒着白气,全身肌肤上青筋凸显,甚至可见她淡蓝色血管里流动的血液,应是到了修炼的最高境界。

江展彦面如死灰,胸腔里聚集了万般情绪,复杂难言。

他自嘲的笑笑,“月曦,你为何一直躲着我?”

月曦未看他一眼,而是仔细看着四周的布置,心中盘算起来。

江慕庭淡淡笑道:“月曦尽得上官兄真传,聪明睿智,通晓奇门异术,古今传奇,今日也能破解这里的百年谜团吧?”

他在木椅前后左右勘测,搬弄了一番,一时摇头一时叹息,无法破解其中的奥秘。

正如他所说,这里的木椅应该是关键所在。月曦心想:如此奢华气派的墓地暗宫绝不会无缘无故拿把破椅子置于此地。那么椅子本身也没有任何奥妙,到底有何玄机?

她看向墙壁,又看了看头顶,再回头看到椅子,然后脑海中灵光一闪,既然是暗宫,也是皇帝的寝宫,皇帝贵为九五之尊,对于宫殿的摆设是非常讲究的。椅子即龙椅,皇帝宝座也。

在皇宫建筑中,九和五,这两个数必不可少。那么按照字面理解呢。月曦忽然转身从宫门口向椅子走出,一,二。。。九步。然后又向回走,从一数到五,原来如此!

古代把数字分为阳数和阴数,奇数为阳,偶数为阴。阳数中九为最高,五居正中,因而以“九”和“五”象征帝王的权威,称之为“九五之尊”。

想必□□利用了“九五之尊”的表面意义,巧妙地设计了这个迷局。不过真会是如此简单吗?月曦细细思索了一阵,发现椅子摆设的有些怪异,皇帝宝座一般是坐北朝南,而这把象征龙椅的木椅却是坐南朝北的。□□出身贫寒,读书不多,生性多疑。他设计这个迷局一定也考虑到不肖之徒破坏自己的陵墓,所以他一定很巧妙也很浅显的设计自己的寝室。那么,所谓九五至尊的字面理解也有可能是反过来的。

江慕庭见月曦一脸的释然,赶紧询问:“月曦得出谜底了?”

月曦反向走出几步,弯身看着自己脚下,在砖面上轻轻敲打了一下,发现声响有异常,便道:“江庄主把这里的砖头移开吧。”

江慕庭示意高昂和海云天,二人紧忙上前用剑小心的撬开砖头,果然露出一个空洞来。

阴风阵阵,二人不敢造次,退到一边。

江展彦上前观看,忽然发狠的看了月曦一眼,似是挑战般说道:“你以为我怕死?”

月曦皱着眉头,也不答话。见江展彦要跳下,便阻止道:“江公子且慢。”

江展彦不解,刚要询问。却见月曦伸手在洞壁背面摸索了一阵,突然抓到了什么东西,用力转动了一下。

一阵轰鸣,下面的地裂开了,所有人凭空陷入地下,惊恐中,众人仗着自己内力高深想拔地而起,颜沉月赶紧拉着宛若木人般的落霞双足互蹬,向对面的柱子上攀去,但是,斜刺里杀来一掌,硬生生的打在落霞头顶。颜沉月大慌,她双手抓着落霞,脚下悬空,如何避开这一突袭?

落霞毫无知觉,眼看就要挨上。角落里一个凄然的呼喊声淹没在巨大的轰鸣中,“落霞!”竹音像粒微尘陷落在泥土尘沙中不见影踪。

颜沉月来不及多想,赶紧挡在落霞面前,突然眼前白影一晃,月曦挡住了她们,迎面对上江展彦一掌。“你竟如此卑鄙?!”

冷冷的声音直透心底,江展彦顿住身形,惨淡的冷笑:“既然你对我无心,让你恨我又无妨。”

所有的声音已淹没在不断升级的震动中,人在下沉,没有立足之处,谁也不能凭空离开这地下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当知觉渐渐回到身体中,不敢相信自己是到了天堂或是地狱?

突然眼前像是幻觉般出现了另一个世间。如果形容这里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山水美丽,树木葱茏,瀑布飞泻,火树银花,看山峦起伏,江河溪流贯穿其中,田陌纵横,数个农人在田间耕作,再看连绵山峦脚下星星点点布置了好些农舍。想来一切不过是人造仙境,却是令人惊惧震撼,无法相信。

众人定睛仔细看看,这才发现这些江河湖海似乎是用水银塑造的假象。

江慕庭大笑道:“这是□□想营造的大明天下吧,可惜可惜?不肖子孙无人能继承□□毕生宏伟蓝图,只顾着自己享乐,早把祖宗忘得干净了!”

众人刚被眼前景象震颤,突然听到他凄厉的笑声,更是心惊肉跳。

“江慕庭,这就是你所说得□□传国宝藏?”

颜沉月也被这些景象震撼,不禁叹息。她将落霞背在肩上,不敢丢了。

明可蓝叹道:“□□留给子孙的应该就是天下太平,人人富足的愿望,人间即是天堂。□□宝藏就是这里的人造仙境,也就是大明的龙脉吧。”

“我看非也。”江慕庭寒意莫测的笑着,走到一间写着“天下太平”门匾的草屋,推门进去,却见屋内摆设的家当正儿八经的是个种田的农户之家。

他一眼便看见居中摆放着一个乌金打造的箱子。

“月曦,这才是关键所在。”他激动的发抖,兴奋地看向月曦。

月曦帮着颜沉月放好落霞。她走到前面看到箱子正是乌金所制,发出幽冷的光。锁扣上有个圆孔,正是钥孔。

月曦取下脖子上的佛珠丢给他,转身去看落霞,只见落霞周身雪白透明,肌肉纹理泛出冷冷的蓝色光芒。可见她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奔流不息,太阳穴鼓胀,跳动的脉搏剧烈起伏,力大无穷,震得月曦拿捏不稳。

江慕庭双目放光,颤抖着将佛珠放进钥孔,哒的一声,钥孔与佛珠切合,乌金箱子打开了,没等众人上去观看,下一刻却见扑在箱子上的江慕庭目瞪口呆。

颜沉月,明可蓝,单复,高昂和海云天也凑上去看了看,突然一齐失语。江展彦奔过去,竟然也呆了呆,一把拿起箱子里的黄色布帛,快速的念道:“朕本布衣,出身农家,生逢乱世,饱经战祸,目睹天下百姓身处水深火热疾苦之中,朕与一干兄弟揭竿而起,推翻了蒙古人的残暴统治,还我中华儿女的天下。朕靠百姓取得天下,不敢忘民,故此朕管制官员过甚,只希望为官者清贫为官,善待百姓。这副江山锦绣图即是朕所愿,可惜朕活不过百年,如画江山只有以水银金石制作陪朕长眠于地下。望朕的后代子孙替朕完成这宏伟蓝图,造福天下。

自上古时代以来,得民心者即得天下,反之失天下。朕留下这传国宝藏,即以民为本,民安则国在,民乱则国亡。而民以食为天,天子与庶民同样为五谷养育,不可废农桑之耕作。朕留下这把锄头和稻谷即是朕给子孙后代之传国宝藏。”

江展彦放眼看去,只见乌金箱子里摆放着一把锄头和一把发黄的米。

江慕庭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传国宝藏!这就是我苦心谋夺的传国宝藏!”

这番变故无人不震惊,无人不茫然失措。单复愤然骂道:“江慕庭,你害得我们好苦哇!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忍辱负重,为得是扶植韩家后人,颠覆朱明天下,哄骗我等轻信于你。却没想到头来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你今天休想离开!”

颜沉月见江慕庭一句话也不反驳,光顾着怅然发怔,便道:“今天入了这地府,想必也是不易出去。我一直想问你,你究竟为了什么做下这些丧心病狂的恶事?为了这个宝藏,你需要害复明公子夫妇吗?为了颠覆天下,你用的着欺骗沈天阳吗?落霞与月曦在海里遇险,也是你指使的吧。还有一切无法解释的行径,我想这不仅仅是为了颠覆朱明江山吧?”

明可蓝说道:“弄云庄的势力触及到沿海,我明家也不能避免。其实勾结海盗的人也有江庄主吧。江庄主派人前去说服王直与你达成交易,肆意侵袭沿海各省,造成南方局势紧张,朝廷迟迟不发兵,连粮草军饷也克扣不给。若非戚将军想尽办法,亲自募集军民抗击倭寇,南方一带怕是不能保全。你先前试探我明家与王直是否关系紧密,其实呢,我告诉你也无妨。明家与王直素有交情,不过王直根本无意天下,他是为了南方沿海开放贸易一事得罪了朝廷大员,为了自保才远逃海上。王直为了归顺朝廷,数次写书陈情,表白忠心。可惜,那些书信有如泥入大海,杳无回音。我想这其中定是有人从中作梗,阻止王直归降朝廷。此时想来这些缘故江庄主也是知晓的。王直有没有去过霞光岛,这是个秘密。江庄主应该试探过他,想那王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一定拒绝了江庄主。庄主这才注意到明家,想从明家迂回到王直那里得到这个秘密。而今天庄主得到了所谓的传国宝藏,是否失望至极?所有的计划有如泡影,片刻间灰飞烟灭。庄主做何感想?”

江慕庭无力的坐在地上,望着乌金宝箱里的东西发笑,听到身后的话也没有动气,反而平静的说:“你们说得不错。我收买严嵩父子,勾结朝廷重臣把持朝廷与江湖势力,谋取天下的确存有私心的。我算计的那些人,至亲好友,同盟兄弟,包括落霞月曦是不得不除掉的。那是因为彦儿,彦儿的母亲,我江慕庭有负于她,只要她想要的东西,我必须为她取得。她还在海外孤岛枯守终老,我连见她一面的机会也没有。落霞一旦回到岛上,她也就岌岌可危。只要落霞的身世秘密公开,彦儿,娉婷,还有许多参与此事的人都无法善终。难道她的命就比彦儿值钱吗?

所以复明必须死,今天,他的女儿也是要死的。”

江展彦愣愣怔怔,他没能弄明白义父说得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庄主以为今天得到了传国宝藏就是履行了诺言,再除去落霞和我们。你可以让江公子带着宝藏去见霞光岛上的大人物们,也就为他们母子取得了资本。江公子即使得不到天下,也能在海外做个逍遥王。这也是你要明可蓝公子来这里的原因吧?”

月曦走了上来,她的身影挡住落霞,不让别人窥见落霞正处在修练的最关键状态。

“可惜,事与愿违。”江慕庭仰天长叹,悲凉又无奈的大笑。“朱□□好精明,他留下这个宝藏还真是个噱头,引得整个宫廷纷争不止,如果有谋夺他朱家天下的阴谋份子得到这个宝藏还真要哭笑不得,非气死不可。不过,这座金银铸就的人间桃源不过是个奢望罢了,□□地下有灵也是无语凝噎的。他朱家正是江河日下,气数将尽!即使我江慕庭被□□设计,也没有什么损失。现在,各位还有什么可说吗?”

他话锋一转,脸色阴沉得可怖。

月曦顿时了然,江慕庭话已说得清楚,他是为了履行对单娉婷许下的承诺孤注一掷不惜毁天灭地。他一面取得嘉靖信任,一面又积极策划谋反大计,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扶植江展彦,为他取得韩家后主的地位赢得资本。而江展彦是单娉婷的希望,落霞的出现无疑是个最大的威胁,单娉婷非常有可能知道当年复明公子遇害的真相。也就是表明今日知道这个秘密的所有人都不该活着离开这里。那么——

“这里根本无人能够离开,包括你们。”

沉闷的冷笑声突然惊飞了魂魄,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发声处。只见一个锦衣卫颓然倒下,身后是个阴森可怖的妇人。

墨离?!

竹音被墨离扶起,呆呆叹道:“墨姑姑,你几时进来的?”

墨离捏了粒药丸塞进她嘴里,混浊的双目落下泪滴,“傻丫头,叫你别做傻事。可你总是不听。现在可好?”

竹音摇摇头,哭哭又笑笑,眼睛却看向月曦身后宛若木人的落霞。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快随姑姑出去。”墨离瞥了落霞一眼,又飞快的看了月曦一眼,明显有几秒钟的怔然,似乎不信却不可不信。

竹音却道:“墨姑姑,我不想欠她。”

墨离一惊:“丫头,你说什么?只有她欠你,你何时欠她的?”

江慕庭掩住口鼻,微微笑道:“墨离,我正担心你不会来。外面那些毒砂粉还是从你那儿得来的。这些年来我可没舍得用。想必解药也只有你才有吧。我飞鸽传书真怕你居无定所得不到消息赶来这里,原来你早已混入我们当中了。”

墨离冷喝道:“你算计得不错。不过这种毒砂粉既然灭绝,就不会有解药。你用竹音为质要挟我,我别无他法只好拼着老命赶来赴死。宝藏之事已了,竹音对你来说也无用处,不论生死我总要带她去见她爹爹。望你念在往日旧情放我们走吧。”

说罢,她背起竹音要往外走,被单复拦住:“疯婆娘休要骗人,你有□□害人,没解药救人么?”

“垂死之人何必相欺?”墨离冷笑着,突然挥动衣袖,一阵粉末直朝单复拂去。

“啊——”单复大惊失色,连连挥动手臂想扇去扑面而来的粉末。想那墨离少年扬名,医术高超。后来遭遇变故后性情大变,成了大毒医。研制的□□可想而知的厉害。

众人惊愕惶恐,眼看着单复本来委琐的身材突然膨胀发鼓,脸色灰绿,大吼道:“好毒的婆娘!哈哈哈,我单复一代枭雄竟得今日下场!江慕庭,你,你这奸诈小人,你害我兄妹今日下场,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膨胀的身体忽然萎缩,最后化为烟气,只剩下一叠红衣鞋袜。

如此惊骇的场景简直令人失了生气,惊恐的瞪大双目,不敢上前一步。

墨离背着竹音来到入口,眼看前面显出亮光,喜道:“外面那些锦衣卫皆是中了毒,无力拦住我们的。”却听竹音凄然道:“墨姑姑,真的没解药么?”

墨离安慰她:“放心。我总有办法救你。”

竹音想起她刚刚给自己服下的药丸,便道:“刚刚给我吃得就是解药吧。”

墨离没答话,加快脚步向前掠去。

“她中了毒,我不能这样走。”背上一轻,竹音滑下身去,猛地朝来的方向跑回去。

“丫头!丫头!竹儿!你,你怎的这样傻啊!”墨离气得直跺脚,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痴情的小傻瓜!咬牙切齿的骂了她几句,只好原路返回。

桃源里正打得热闹,月曦背着落霞向外夺路,颜沉月对抗高昂与海云天,还有几个江慕庭的心腹缠住明可蓝厮打一团,一时战得难分难解。明可蓝看着月曦背着落霞要走,便提醒道:“小心了!”果然斜刺里一股杀气来到面前,江展彦拦住月曦,哼道:“她就是个死人,你还护着她?”

“公子请让开。”月曦冰冷的声音一如既往,双手紧紧束缚着落霞的腰身。

“月曦,我从未想与你为敌。今日你放下她,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对你。我不计较你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你和云儿,总是我心里最美好的存在。”江展彦还是充满希望的看着她,眉宇间露出脉脉温情。

月曦冷笑,像是难以理解他的态度,“公子,我已经回答你很多次了。这是最后一次。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的夫君。一女不可从二夫,这是很浅显的道理。试问,作为妻子,危难来临就可以丢下自己的夫君吗?”

可笑,又可悲。一个女子当众承认她喜欢的是女子,并且以夫妻相称,那就等于宣告她为了这段不伦之情可以对抗天地伦常,无论道德。那还有什么话可说?

明可蓝苦笑着,铁扇忽然迅猛无比的打在几个锦衣卫的穴道上,刚想过去帮月曦,突然被那边膨胀的罡气所震慑。

江展彦的俊脸禁不住的抽搐,扭曲,须发狂乱,失去往日的风度,突然咆哮道:“啊,你,你们疯了吗?月曦,你,你病了,你疯了,你!”他无法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自己心中最美好最神圣的人,却忍无可忍。

双掌翻动,掌心聚起团团火球喷向月曦,能量之大,无法抗衡。月曦向后退去,却被眼前一片赤红包裹,似乎要燃烧掉自己。她不敢丢下落霞,紧紧揽着她,用自己的肉体去抵挡不断涌来的火球。

几乎窒息而死,胸腔内郁结的一大口热血堵住了咽喉,无法呼吸。她无力地瘫在地上,依然护着落霞,“快醒醒,快醒啊!”

江展彦疯狂的笑:“你要与她共死是吧?我成全你!”

他双掌推出,两只衣袖疾扬而起,两股迅猛无比的劲风如两把锋利的长刀劈向地上的两人——

“落霞——”

“月曦,落霞——”

杀气肆意,颜沉月想抽身救人,却来不及。江展彦的武功竟然练得如此惊人,比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跑来的竹音当场惊得没了人气。

突然,一道刺目的亮光划开赤红火焰,接着数道刀芒将罩在身上的火圈劈得七零八落,点点刀芒犹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在江展彦的手腕,一声惨叫,江展彦双臂垂下,痛呼着踉跄倒地,原来他没看清对方的掌印已拍在自己胸膛。

入定的落霞脑海里一片空明澄净,意念中看见一个老和尚转动手中的念珠,对她怒目相视,哼道:“女施主,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过吗?”

落霞挺身而起,急道:“大师,我没有害人,何来的罪过?我赶着去救人,大师怎的阻拦我呢?”

“女施主犯了喜、怒、忧、惧、爱、憎、欲。你虽未入佛门,修得却是佛家内功,况且这修心诀正是某位佛门弟子窃取的达摩祖师的不传之功,女施主犯了诸多罪过,真不该修习这种武功。”

“既然是佛门武功,那达摩祖师为何不将修心诀公之于众,这样看来祖师也犯了自私之罪。”落霞不屑的冷笑。

老和尚道:“达摩祖师非是私藏,而是这种武功太过霸道,若非善类,修习之人必会入了魔道,祸害天下。所以达摩祖师的弟子们也不敢偷学,可是某一天一个弟子忍不住了,他趁祖师圆寂后还是偷走了修心诀,为避开佛门弟子追查,他远遁离世,再无踪迹。后来修心诀时有出没的消息,也有人因此入了魔道。我佛门弟子有责任除掉此等祸害。无论是谁,天涯海角必要除去此人。百年来江湖上难得清静,没想到这霸道的东西今日再次出现,贫僧这才追来,非是佛门戒律严酷,贫僧观察许久,认为女施主不仅六根未净,尘缘未了,还阴阳不分,乱了纲常,修炼这武功怎得要领?看你正要入魔,贫僧认为女施主也不得放过。”

“胡说!大和尚凭主观臆断就判定我非善类吗?你们佛门弟子不去管人间不平,百姓疾苦,却有闲情管人家儿女私情?情之一字,古往今来谁能参透?即使达摩祖师也不能悟道。想那达摩祖师为了一己自私,离家弃子,冷落娇妻,置国家百姓不顾,这等不忠不孝不义的人,哪来的资格管人间闲情?”落霞断然喝道,完全不顾佛祖作何感想。

“好个猖狂的女子!竟敢羞辱佛门祖师?你活腻了!”

老和尚勃然大怒。

落霞反而冷静的看着他,“什么六根清静,无情无欲?你身为佛门大师父,只受人家好香好茶,顶礼膜拜。受不得世人谩骂诋毁,我不过就事论事,你就火冒三丈,杀我是为了封住我的嘴巴吗?”

“你!尖嘴厉舌,也救不了你的命!”老和尚雷霆大怒,单掌劈来,落霞也不迟疑,反手拔刀砍向他的头顶,凝聚在刀身上的一道白光如虹般刺激着和尚的双目,继而整个人也如厉风劈向老和尚。

快如闪电,老和尚退后三丈,双掌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身体罩了层金光,真如佛光普照,完全不能靠近。

“不知轻重。”老和尚哼了声。

落霞顿住身形,高声道:“大师,我齐落霞无意天下权势,也不害人。即使修得旷世神功,也是造化弄人,非我贪念。现在外面情势危急,我的亲人,朋友,还有很多无辜的人正为了虚幻的东西拼命,佛门讲慈悲为怀,大师为何还要留我在这里胡闹?”

“南无阿弥陀佛——”老和尚周身镀上了金光,只听到震耳欲聋的佛门谒语,惊天动地。

“大和尚好功夫,我没时间陪你练功,这就去也。”落霞笑了,忽然拔刀劈开身后的云层,翻身跃进了黑暗之中。

“轮回之中,还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去何处。你,倒是清醒着呢。佛门有好生之德,望你珍惜。”老和尚闭起了悲悯的双目,念了句佛号。

宛若重生,落霞的灵魂附体,一招击退江展彦。

“月曦!”落霞收回掌势,赶紧扶着月曦,一边一边的呼唤。

月曦迷茫之中看清了眼前人,眉目俊美,神情紧张。她想说些什么,但一个字也无法吐出,此时万般情绪好似奔腾不息的江海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怎能淡定?

原来紧急关头,落霞空明的灵台发出号令,让她提前出关了。虽然说强行出关有损身体,不过她体质特殊,倒也不需要完全按照口诀中要求的那样一丝不苟。

她也感到自己并无不适,内力收放自如,内息奔流不止,无穷无尽。见她安然无恙,颜沉月喜不自禁,饶是她平日里冷酷严肃,此时竟然激动地落泪,好在戴着面纱也没有失态。

“我可是想认真听你的话。可这生死关头,我只好违逆你一次了。”落霞紧紧握着她的柔荑,有如星辰般精亮的眼睛再无他物。

月曦浅浅一笑,泪如雨丝,“别贫嘴,先看看我们怎么出去吧?”

“出去?对,你们久别重逢当然想双宿双飞了。”江慕庭沉闷的声音响起,他冷眼看着落月二人,“你们中了毒,墨离会救你们两个吗?到头来还不是要生死相隔,阴阳相望?”他笑着,又对江展彦叹道:“彦儿,为父一心栽培你,扶植你成就大业。可惜你遇到了落霞这样的女中丈夫,武功修为,品德气量皆是出众于你,你叫为父如何是好?你娘即使怨恨我,我也无能无力了。彦儿,你好自为之。”江慕庭惨笑着迈步走出桃源,淹没在一片水银浇铸的江河之中。

颜沉月叹息着,不再多看。

高昂惊惧着想去阻止,被海云天拉住,“高兄,庄主失去希望,也许这里才是他的归宿。”

高昂茫然道:“庄主——我们又当何去何从?”

“你我为人效力情非得已,如今也无所求,就该自寻去处了。”说着,海云天对江展彦拱手道:“公子,我二人已经中毒,怕是命不长久。望公子好自为之。”

二人说完,也不管其他,便向墨离逃走的方向走去。

“唉,遭了!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他!”眼看着江慕庭渐渐消失在虚幻的江流尽头,落霞突然想起一个疑问,连连后悔。明可蓝看二人如此亲厚,柔情蜜意不能言表,只有彼此,再不能容纳一分的多余,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你想问什么呢?江庄主已无生念,你想问的事他也不会告诉你的。”月曦明白她的意思,见她一脸的失望,便安慰道。

“你们死到临头,还问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锦衣卫走到前面,脱下铁制的官帽,露出一张阴郁的脸。

“是你?”落霞惊呼。

此人阴笑着,道:“没想到吧?我和你一样,历经多少次生死,始终还是活着。其实你们也算是蠢笨到家了。几次三番都忽视我的作用。如果我真是江慕庭的人,山西右玉地宫一战后,我用的着逃跑吗?柳庄除妖是你们二人的杰作,可是你们可想过我为何在那里出现?还有海里寻宝,我为什么要除掉你们?

其实嘛,我所做的一切不过奉命行事。一边监视着弄云庄的举动,一边替上面办事,扰乱江湖视听。江慕庭一直想除掉我,哪有那么容易?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给他定罪,可惜被你们破坏了计划。好在江慕庭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动我。因为他有把柄在我手上。可我真没想到所谓的□□宝藏就是这堆破烂东西,真叫人失望!哼,你们这些人武功再高又能如何?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了,你们莫要反抗。外面已经有大军压到,说不定皇帝亲兵卫对已经包围了这里。你们武功再高,高得过朝廷兵马?”

落霞一怔,看了看月曦,“他说得是真是假?”

月曦拧眉道:“多半是真的。皇帝不是一直追寻□□传国宝藏吗,也许刘云就是他的真实眼线。二十多年前刘云就是江慕庭的书童,也许刘云就是出自皇宫。”

她说得隐晦,如果刘云出自皇宫,应该就是个太监。

“真聪明。你说得不错,我本来出自皇宫,五岁就跟着当今皇上。后来被指派给江慕庭跟着他离开皇宫回到弄云庄,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件江湖大事我当然是亲历者,你们以为皇帝是当真不知天下之事?一切不过是鱼饵,等你们这些叛逆聚集齐了,利用你们找到真正的□□宝藏,再将你们一网打尽才是终极目的。现在皇上正等着我的好消息呢。”刘云得意的打量着众人,又看着呆若木鸡的江展彦,嘲笑道:“江公子,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江展彦难以接受发生的一切,他坐在地上,手臂无力垂下,阴沉的脸十分可怕,“滚!”

刘云鄙夷的冷笑:“你还以为自己是颐指气使的蜀中第一公子?海外韩家的后主?告诉你,你不过是披着光鲜皮囊的小丑而已,你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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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电脑有些问题,竟然进不了管理目录,耽搁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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