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秋,很高兴见到你。”
拖着行李箱,邱木跟在夏季的后边,停车场外边,路易斯靠在一辆霸气的JEEP上,一头金色的头发在夜空下分外靓丽。
颇有几分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在看见邱木之后,她热情地和邱木打着招呼,用着蹩脚的汉语,口音有些奇怪。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这边的画展经纪人,兼,我的关门小弟子。”
邱木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英伦。
保留着上一世相似的历史文化,但,在近现代有着些许差异,总得来讲,大致相同,但有些细节不太相似。
“我听夏提起过你,他说,你在东区,是一位非常知名的才子。”
邱木谦虚地摇了摇头。
“知名算不上,只能说得上小有名气吧。”
嗯。
如果真要深究。
大概,现在全都是恶名。
“你们东区人,似乎都非常地谦虚。”
“路易斯,谦虚是我们东区的传统美德。”
夏季笑着在一侧说着。
“可我觉得,有时候,太过于谦虚往往会显得有些虚伪。”
路易斯小声地进行反驳。
邱木和夏季对视了一眼,保持着沉默,有时候,文化差异是一种客观现象,主观的争论没有意义。
开着车。
路易斯将他们两人送到酒店楼下,接着,便挥手告别。
她不傻。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但,总之,她不可能留下来当一个透亮的电灯泡。
送走路易斯。
夏季领着邱木前往他的房间,偌大的落地窗,映衬着窗外的夜景,灯火通明,夜色阑珊。
“你怎么突然决定出来散散心了?”
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夏季坐在沙发上,笑着看着眼前的邱木。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见,貌似,风波对于邱木并没有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保留着他常见的那一份淡然。
“仔细想想,这个时候,我正巧没什么事情,而且,还有着免费的导游,出来散散心,也挺好的。”邱木回道。
“重点是免费?”
夏季目光深邃地看着窗户,倒影着邱木的影子,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不,重点是导游。”
夏季微微一愣。
旋即轻笑地将目光移开。
“既然如此,你可能要等上几天了,我这边还有着最后几个行程安排,大概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邱木摇了摇头。
“没关系,你先忙自己的,我可以自己逛逛,相信,绅士的英伦人愿意给我提供帮助。”
“绅士?”
夏季笑了笑。
“很多时候,所谓的绅士,可能是因为骨子里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表现出来的礼貌。”
这是夏季很久之前,便总结出来的经验。
第二天。
邱木便开始了自己的雾都之行。
出于夏季的强烈要求,她让路易斯留下来给他充当着导游的角色,邱木只好应允了下来。
其实。
雾都的旅游景点主要来自于历史和文化的属性。
真要讲。
对于那些没有理解那段历史的人而言,建筑的本身无非是建筑,甚至,可能远不如摩天大楼来得恢宏壮阔。
“秋,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邱木看着路易斯那好奇的小眼神。
笑了笑,他打趣地问道:“你知道不知道贝克街221B?”
“贝克街?”
路易斯想了想。
“这是什么地方?”
邱木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这里不仅没有那位大侦探,连那一条街都没有。
“要不,你带我去夏季所参与的艺术展看看吧。”
路易斯点了点头。
泰特现代美术馆坐落于泰晤士河的南岸,与圣保罗大教堂隔河相望,中间是知名的千禧大桥,这里,算得上是整个英伦最为知名的现代艺术殿堂之一。
本次展览。
以“联邦新时代艺术:传统与改变”为主题,集结了联邦多位的知名青年艺术家,而夏季便是其中之一。
开着车前往美术馆的路上。
路易斯特别八卦地盘问着邱木和夏季的关系。
活脱脱的一副吃瓜的表情。
嗯。
用她的话来讲。
“我学过汉语,在汉语中,夏和秋分别代表着夏季和秋季,夏季过去了,便是秋天,你们的名字,很有缘分。”
搭配着她蹩脚的汉语,邱木不禁有些乐了。
两人一边说着。
终于,美术馆出现在了邱木的眼前。
建筑外表由褐色的砖墙所覆盖,内部搭配着钢筋水泥的结构,高耸入云的大烟囱是它的标志,气势恢宏。
这里原本是一座发电厂,后来,经过两位建筑师的改造,才演变成了如今的艺术馆。
穿过前厅的雕塑。
路易斯走在前头,一脸激情洋溢地向他解说着这里的一切,口齿伶俐,仿佛,这里的每一张画,她都有所认识。
果然。
不愧是艺术家的苗子。
邱木看着她热情洋溢的样子,仿佛,走入了玩具城的小孩子,充满着热忱,他在一侧默默地表示附和。
这个展览并非纯粹的画展。
除了绘画之外,还包含雕塑、摆件、涂鸦、工艺美术……等多种形式。
总得来讲。
给他一种强烈的视觉感知。
接着,他看见了夏季的绘画,在长宽各高达米的尺寸之下,画中的人像如同碎裂的玻璃一般,充满着锋利的棱角,充满着破坏,却又感觉一切井井有条。
景象分解成了带角的几何线面。
如同一个三维空间。
放在这里。
和周围那充满着诡谲而艳丽的色调两相对比,显得截然不同。
在其一角的铭牌上,写着这副画的名字,《破碎的少女》。
邱木有些目瞪口呆。
What?
他感觉。
自己之前的一句无心之言,可能真的改变了什么?
这个时候。
他听见了身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是东区人?”
邱木回过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简单的格子衬衫,外面套着一个马甲,略有秃顶,脸上戴着一副圆形的金框眼睛。
在文艺中,夹带着些许认真。
“嗯。”
邱木点了点头。
“这是一副争议很大的作品,诸多评论家觉得,这部作品违背了传统的人物结构,关于色彩的使用也差强人意,在形式上违背了传统的美学……说来,它的创作者,也是一个东区人,我在这里遇到你,可能,是一个缘分呢。”
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画,仿佛,略有些痴迷。
缘分?
邱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显得有点慌。
要知道。
西区开放。
什么棍棒之交,并非难得之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康丁斯基,是一位画家,兼,美术评论者。”
邱木眉头微微皱了皱。
“你说你叫什么?”
“康丁斯基,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名叫康丁斯基的男人转过头来,看着邱木那略微有些讶异的表情。
“没什么。”
邱木摇了摇头。
虽然有些巧合,但,邱木知道,这是一个不同的世界。
“不知,你对这幅画如何看待?”
“我?”
邱木看了看眼前的画,笑着说道。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古典主义的绘画大多临摹于自然,因为我们都知道自然本身便是美的,既然如此,我觉得,这其中,便有着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产生。”
“什么问题?”
康丁斯基的眼睛不禁变得明亮了起来,目光炯炯。
“绘画的美,是否只是因为我们所描绘的东西本身是美的?”
“如果仅仅如此,那么,当照相机诞生的这一天开始,我觉得,绘画便失去了意义。”
邱木说着。
全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这个人,笑容愈发变得灿烂了起来。
甚至。
有那么一些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