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真的这么抛开了她的同伴,和那个捧着玫瑰的男孩,跟着她走了。
徐宁低着头,在沙滩上,和秦济楚隔了几步的距离,踩着她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心想，自己果然对她还是毫无抵抗力。
见女孩总是在她身后几步,秦济楚不得不停下来等她：“是我让你尴尬了吗？还是……不想和我一起说话。”
徐宁嘴唇动了动，忙垂下眸子，掩住沉沉的情意：“……没有,还是要谢谢你，否则刚才我说什么，其实都会有些尴尬。”
她的回答其实有些敷衍,两人彼此心照不宣，但是没再说出来。
一别多年,在异国他乡再见，她们能说的话题并不多，甚至有很多还要小心翼翼的避开。
秦济楚忽然笑了笑：“和我走在一起，让你觉得很拘谨吗？”
徐宁回之以笑：“不会。”
怎么会呢。
这么多年来忘不掉的人，一直刻在心房上的人，能和她走在一起本来就像是在做梦。
她只要听着她踩在沙滩上的声音,心里就只有酸涩的满足。
月光落下来，清辉明朗，映着女人冷清的侧脸更加白泽如玉,看起来像是天上的神仙，整个人沾着点仙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似乎一点也没变，时光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徐宁收回自己的目光，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要逾矩，克制而理性。
秦济楚问她：“晚饭吃了吗？”
“嗯，烧烤。”
她不由的蹙了眉：“你肠胃不好，不能吃烧烤。”
“我知道，我就吃了一点，没事的。”
那家以海鲜闻名的餐厅还在营业之中，秦济楚转过头，朝她笑了一下：“我饿了，陪我吃个饭吧。”
她说的不是请她吃饭，而是陪她吃饭。
徐宁知道，自己根本没法拒绝。
也……不舍得拒绝。
餐厅里有些稀朗，她们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秦济楚将菜单递给她：“你点吧。”
“不用了，你点就好。”
两人都坚持让对方点餐，秦济楚笑了笑：“还记不记得我有次带你出去吃饭，最后我们以什么形式点餐的？”
徐宁微怔了片刻，而后想起来，抿唇笑了。
因为这家店的老板是泰裔华人，所以桌上有筷筒，里面放满了竹筷。她们的方式有点幼稚，猜里面筷子的数量是单数还是双数，谁对了谁点餐。
徐宁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变高了，主动来数：“一只、二只、三只……四十二！是双数，我点餐！”
秦济楚笑着递过菜单：“好，尽情点。”
她们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无声无息间拉近了。
时光一晃，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不同的是，当时她们在华城的一家私房菜餐厅里，现在她们在海岛上的小饭馆。
徐宁点了生蚝和鲜虾，还有一些本地特色的小吃，包括酒精度数很低的果酒，很有当地特色。
秦济楚最先是不想喝酒的，一直在一旁喝着温开水，直到女孩娇俏俏的说：“喝酒好不好，这酒是甜的！”
秦济楚抬头看着她，女孩因为贪杯，喜欢那份甜味，脸上已经带着几分微醺的绯红色，眼神也有些迷离，甚至……甚至开始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她接过酒杯，也斟了满满一大杯甜酒，碰了一下：“为我们在这里相遇，干杯。”
徐宁趴在桌上，却不再喝了，就看着她笑。
秦济楚被她看的心里发热，于是低下头来喝酒，一杯接一杯的，近乎疯狂的。
她醉了，只是不是那么完全的醉，最起码在她失去神智之前，将自己的房间号和钥匙都交给了女孩，甚至能感觉到，女孩拖着她，一步一步，走的歪歪倒倒。
幸好这里离她住的酒店不远。
房间里的灯开了，一时间有些刺眼。她下意识的将额头埋在了女孩的肩上，却感觉到她身体一阵僵硬。
她倒在了绵软的大床上，鞋子被脱了，衣服……暂时没脱，她能感受到床边站着个人。
那人对她投来无奈的注视，大概是放弃了给她换衣服。
女孩似乎幽幽的叹了口气，而后俯下身来，给她掖了掖被角。
她身上的味道是清甜而怡人的，在这闷热的房间里，对秦济楚而言有着无尽的吸引力，于是她伸手揽住了她。
徐宁一个没站稳，被她一揽，几乎趴到她身上，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酒醉的人低声喃喃：“别走。”
徐宁的眼眶里一阵酸涩，她如果留下……或许能离她更近一点，哪怕就是坐在地上看她一夜。可是……她应该都不知道现在房间里的人是谁吧。
她这么想着，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手肘微微用力，撑起半个身子来，要挣脱开来。
可是秦济楚搭在她背上的手更加用力，让她动弹不得。
“别走……徐宁……”
她清楚的听见她这样说。
那清甜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她鼻端，告诉她，那个人没有走。
秦济楚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怀里的女孩是谁，也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一向清冷的声音里夹着几分禁欲的喑哑，哄着女孩：“要亲亲我吗……”
女孩僵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像是被野兽盯上的小兔子，甚至微微瑟缩着。
于是，在混沌之中，秦济楚握住女孩的手，引领着她的手指，到达自己的唇瓣，慢慢的抚摸起来，而后，甚至……吻了吻她的指尖。
徐宁不敢动，也不能动。
她是醉了，那自己怎么可以乘人之危呢……
即使她在睡梦之中叫出她的名字，可是……她真的知道她是谁吗？
直到指尖传来一阵灼人的热度，她整个人像是被烫了一下，颤抖到极致……
于是她顺从了自己的心，吻了她。
她是颤抖的，嘴唇贴上了她的嘴唇，心悸到胆战心惊，怕女人忽然睁开眼看着她，叫她滚。
可是秦济楚没有，她甚至抱紧了她，加深了这个吻，她的舌尖……还滑到了女孩的嘴唇里。
徐宁的理智轰的一下全部炸开来，她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境况之中，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身体隐隐传来的焦躁和悸动……其实再难遮掩住。
打破她理智最后一道堤坝的是女人的一句话。
向来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喑哑和妩媚，她咬着她的下唇瓣，控诉她：“……为什么都不吻我……宁宁……”
她仅存的意识轰然间倒塌，颤抖着交出了自己的舌尖，几乎被为这香甜的吻而战栗到哭泣。
直到她的舌碰上她的舌，她才知道，原来和自己喜欢的人接吻是这样一种感觉。
她吻她，她便热烈的回应，甚至翻过身，压在了女人身上，暂时夺回了主动权。
她也只敢吻吻她，不敢再继续往下，可女人不是这么想的，她握着她的手，缓缓上移，最后停住了。那里有着最盈润的曲线，女孩还是没有动。
于是她不得不引导着她，一寸一寸的，一丝一缕的……将自己逐一呈现在她面前。
她要她，她孤旷已久的身体……在渴望着她。
……
世事一场大梦。
天光大亮时，秦济楚醒了。
某些奇怪的画面逐渐在她脑海中浮现。
始终不肯回吻她的女孩，终于探出了舌尖。
她握住她的手，她却不敢动，她甚至不得不用力引导着她。
她在最难耐的时刻，在女孩白皙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是梦吧。
她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可几秒后，她又再睁开眼，发现手脚上那种酸软的感觉尤在，不是梦啊。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一看，她穿着宽松的睡衣，可是解开睡衣的领子，她清楚的看见女孩留在的痕迹。
真的不是梦。
甚至床单也还是凌乱的，黏腻的，似乎在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
“hi，qin，canyouhearme？”
秦济楚收回心神，歉意的朝她笑了笑，而后再次询问，才确认昨天那一群年轻人已经租了车，准备环岛骑行。
他们没有住酒店，为了节约预算，带了帐篷过来，也不知道晚上会睡在哪儿。
秦济楚没问到消息，有些心烦意乱，手机终于振动了一下，徐冉终于回了她电话，声音里还有浓浓的困倦，还隐约可以听到女孩娇嗔的声音，谁啊。
“对不起，徐冉，我知道现在国内是晚上了。可我想要徐宁的电话，可以请你给我吗？”
徐冉沉默了片刻：“济楚，我需要知道原因。”
她不能随意让她给徐宁打电话。
宁宁已经太苦了。
秦济楚顿住了，半晌才说：“我在度假，见到她了，可她不见我，似乎在躲着我。”
“你们不见面，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秦济楚想直接说出昨晚的事情，可还是顾及到年轻女孩的面子，斟酌着开口：“我昨天请她吃了个饭，有个东西落在她那里了，很着急。”
徐冉犹豫着，最后报了一串数字给她。
她拨通了电话。
过了很久，才传来女孩清灵的声音：“hello？”
秦济楚抿抿唇：“是我，徐宁。”
那边忽然没了声音，似乎能听见电流缓缓流淌的声音。
“我……”
“我都忘记了。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我毕业之后不会回国，不会见面，也不会觉得尴尬，就这样吧，再见。”
女孩以最快的速度说完了这些话，而后挂断了电话。
秦济楚一句话堵在胸口，没能说出来。她确实形婚过……
可是……
她还是想说：我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