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不变,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宋越之一眼,有点漫不经心:“是吗?”
宋越之原本也是开玩笑的语气,被她这么半是质疑半是冷淡的口吻一堵,气氛瞬间就变得紧张起来。
他推了推眼镜:“毕竟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女孩。”
这句话简直最戳喻星河的痛处,她只恨自己晚生了十年,曾经错过徐冉的过去,过去十年又无能无力的错过。
女孩的神色转冷,但还未冷到最低点,又缓缓回暖——有温热干燥的手掌,缓缓的扣住了她手腕,指节修长而有力。
“她是我的家人。”
徐冉对徐自恒微一点头,平时里别扭的少年此刻最懂姐姐的心思,不轻不重的推开了宋越之:“爷爷,来,我扶着您走。”
“再会,爷爷身体不好,不能在外太久。”
说完这么一句话,她侧身从宋越之身边走过,将他留在了身后。
直到回到家门前,乔言和乔语刚好逛商场回来,看见两人,满足的笑了,手上还提着一大包,塞到了徐冉怀里:“给,拿出学习和工作的劲头来,好好研究一下。”
徐冉:“研究什么?”
“你等会回房间看。”
她有点茫然,想和母亲再说几句,但乔言显然不欲多言,和乔语往里面走,只听见两人说:
“哎呀,还是冉冉好,现在知道早点回家陪媳妇了。小远现在和他媳妇两人一起在横店浪迹天涯,似乎前一段时间还吵架了。”
“那你就把买的好东西送过去,保管叫他们床头打架床尾合。”
徐冉默默摇头,觉得母亲大人现在被伯母带的越来越……
喻星河偷偷瞥了眼她怀里的大袋子,总感觉猜到了点什么,可偏偏不点破,只是唇角弯了弯。
上楼之后,徐冉将那一包随手放在了桌上,先是在电脑上查收了几封邮件,确定了没有需要回复的紧急信件,关了电脑,手机也开了飞行模式。
喻星河刚进浴室不久,水声哗啦啦的,磨砂玻璃上倒映着女孩高挑窈窕的身形。
徐冉偏过头,仔细想了想,原本这浴室的门似乎不是这么半明半透的,怎么现在换成了这种?
估计是母亲在出差期间换的。想到这里,徐冉关了电脑,打开了乔言先前塞给她的袋子,慢慢的拆开来。
袋子很大,包装倒很严实。徐冉慢慢拆开了外皮,似乎装着的是一件……内衣?
她蹙了蹙眉,将衣物从袋子里拿出来,总感觉这内衣有点偷工减料,看起来像是母亲被坑骗了一样。
徐冉缓缓摇了摇头,将那内衣递到自己身前,比了比,虽然是蕾丝的料子,但是怎么总感觉藏不住,就是再瘦的女孩,估计也穿不了。
她刚想将那内衣放下,就听见吱的一声,浴室的门开了,喻星河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今晚的水温刚刚好,你……”
她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看着徐冉一脸茫然又无辜的眼神,感觉到最纯真的诱惑,忙低头,转身就回了浴室。
幸好没再流鼻血。先前是因为搬宿舍的时候晒太阳太久,又喝了大补的汤,所以才有后来的尴尬情况。
徐冉过来敲门:“星河,你怎么了?”
喻星河慌乱的应了一声:“没事,就是刚才没用洗面奶,又进来了。”
徐冉走回去,将衣服装回去,准备明天叫吴妈陪着母亲去退换衣物,刚刚将袋子展开,就看见里面原来除了衣服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
塑料手铐、细绳、小皮鞭……这些都是今年流行的玩具?
想到玩具这一点,徐冉的脸颊慢慢变红了,这些该不是闺房之趣里的特定玩具吧……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徐冉忙一把将袋子收了起来,随手塞到了桌下,喻星河自然将她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眨了眨眼睛,半是疑惑的问:“徐老师,那是什么啊?”
徐冉一脸正经:“妈妈买了点东西,买错了,之后要去退换的。”
喻星河走过来,穿着真丝睡衣,低头想看看,随着她弯腰的动作,湿漉漉的发丝带着点水气,又夹着一点淡淡的栀子花香味。那是徐冉挑的味道。
徐冉白皙的耳垂已经红透了,她一把揽住了女孩的腰,阻止她再往前看,可喻星河没站稳,被她这么拦腰一挡,瞬间就跌进了她的怀里。
软玉温香。
徐冉活了这么多年,大概是第一次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的。
女孩虽然看起来瘦,但是抱在怀里的时候,香,软,甜。
这不是亲人该有的亲近,这是已经逾矩的亲密了。
她扶着女孩的肩,推她站起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我去把这包衣服拿给妈。”
喻星河在背后看着她,心想,徐长老,有本事你别跑啊。
一关上门,徐冉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真的是要命了。明明是想着和星河保持距离,亲近而不亲密,如同亲人般相处,可为什么现在一切发展的方向都有些不对了。
估计是被母亲给带偏了。给星河补肾不说,又买了一箱床单,现在又送来情趣用品……谁知道她老人家后面还有什么大招!
徐冉走到楼下,乔言正在客厅看电视,乔语端着盘水果出来:“冉冉啊,你不上面陪老婆,下来做什么?”
徐冉:……
太后大人现在画风越来越清奇,肯定也有着伯母的功劳。
“妈,我有事和你说。”
“就在这儿说吧。哎吆,这要亲上了都!你别挡我电视啊!”
徐冉看着电视里霸总强吻灰姑娘的剧情,偏偏太后老人家还看的一脸少女心,面无表情的按了电视遥控器。
“你这傻狍子,把遥控器还我。”
徐冉继续面无表情。
乔语拍了拍乔言的肩:“你们先谈,我撤了。”
乔言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今晚要不给我个关电视的理由,我……”
徐冉将那袋子扔到了茶几上,语气很严肃:“妈,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我怎么样了?”
“……我和星河之间的事,您别管。我和您说过,我和她结婚,只是想照顾她。”
“那说不准哪天就照顾到床上去了。”
徐冉:“……”
沟通彻底失效。
她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她父亲以前救过我,我和她父母是朋友,我有我的底线和原则。”
乔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冉冉,妈妈其实没那个意思。”
她只是看这小姑娘能让徐冉高兴,所以格外想让她留下,永远的留在这个家,弥补那道看不见的缝隙。
这是她的私心。她承认。
可她忘了女儿是原则性多强的人。
徐冉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母亲的想法,只是她和星河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些复杂。
以前就是亦师亦友,说是隔了辈分,可徐冉和她一向亲近。女孩对她也向来依赖而信任,有种近乎雏鸟般的柔顺。她都知道,所以更要清醒的划开界限。
她还记得离开小镇之前,最后一次和喻延之夫妇告别,他当时身体已经很不好,半咳嗽着,开玩笑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星河长大成人,结婚成家。”
“只要她不嫌我烦,以后来找我,我会替她安排。”
喻延之大笑一声:“你这老师,不仅关心学生的学习,还关心学生的终身大事。”
徐冉低着头笑,少女对她诉说的倾慕令她难以启齿。她反思自己平日是否做错太多,失了分寸,所以让少女产生了某种错觉。看见喻延之的笑容,她越愧疚,越说不出话来,只想着以后再和他夫妇二人坦白,致歉。
可终究是没能再亲口说出来,也再也没有机会。
乔言察觉到女儿神色沉寂下来,心里一阵后悔,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坐了半天,偷偷给喻星河发了微信:“快下来哄老婆!”
喻星河对这个丈母娘还是相当满意的,随叫随到,乖巧万分,一下楼就看见乔言对她使眼色,她点了点头,进厨房端了杯温水出来,坐在了徐冉身边:“喝水,看你最近嘴唇有点干。”
徐冉应了一声,冲女孩笑了一下。乔言立刻撤离大型虐狗现场,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反正你就被人家吃的死死的。
大概是年轻女孩身上总有旺盛的生命力,面对着喻星河,徐冉低落的情绪又回顾如初,而后被女孩推着上楼,回到房间。
晚上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了。徐冉进去浴室洗澡,喻星河则走到桌边,看到刚才落下的一套衣服。
她扯着塑料袋的边角将它扯出来,方才徐冉走的太匆忙,没有注意到有漏网之鱼。
喻星河盘腿坐在床上,拆开了塑料袋,捏住最下方,往床上抖了抖,从里面掉出一件很薄的内衣来。
她捧起来一看,这可真够偷工减料的,比上次秦城她们给买的还要劲爆。
徐冉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边走边说:“明早让小吴送你,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只见女孩坐在床上,捧着本《律师之道:新律师的必修课》在看,只是她的右手边放着那件令徐冉脸红的内衣。
“那个……”徐冉有点难以企口。
“这是你送我的吗?”喻星河抬起头,满是欢喜的问,还拿到胸前比了比。
迎着她满怀欢喜和期盼的目光,那个不字徐冉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走过去关了灯,只留了床边的一盏壁灯,以此掩饰她泛着红晕的脸颊:“……是准备之后送你的,只是似乎小了一点,也太露骨了一点,改天我去给你买更合适的。”
“你知道我的尺寸吗?”
“……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事,”喻星河将衣服放在了床头桌上,躺了下来,“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买回来我试给你看!”
徐冉:“……”
不看,夭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