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瑞云站起来,想给他们行礼数,但那句父皇母后怎么也开不了口。
皇后快步走上前,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我的孩子啊。”
短短的几个字,却瞬间让段瑞云红了眼,他张了张嘴,可千言万语都梗在了喉里。
“母后知道你的担忧,知道你得知这件事后很伤心,不知该如何,”皇后抱住他,轻声道,“我们不管这些,你只要知道,你就是母后的孩子,母后就是你的母后,这就够了。”
段瑞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抱住了她的后背,眼睛又开始发酸了,泪水蒙住了他的双眼,他像个孩子般,把脸埋入自己母亲的肩上,无声的哽咽哭泣。
皇上没有多说什么,只用手拍了拍段瑞云的后背,这是他对段瑞云无声的父爱。
许久后,段瑞云从皇后的怀抱里出来,皇后笑话着他,拿出手帕给他擦脸,“看你,哭得跟小花猫似的。跟你小时候一样,总爱在半夜哭,谁哄也没用,只有你大哥抱着你才不哭。”
提到段空青,皇后给他擦脸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段瑞云也惴惴不安看着她。
“本宫听你父皇说,你也对空青有意,是吗?”
段瑞云还未说什么,皇后接着道,“本宫知道,如若强行将你们分散,强迫你们娶妻生子,你们也不一定会幸福的,反而留下遗憾。”
段棣棠听着母后的语气,这是……松口了吗?然后她又看向了父皇。
皇上道:“当年空青弱冠时,朕本想替他指婚一位大臣的千金小姐,并将传于他太子之位,谁知他竟跟朕说,他是断袖之癖,并且已有心上人了,娶不了大臣的女儿,也担不起羌国的重任。”
弱冠时?段棣棠回想了一下,大哥弱冠那年自己好像才十来岁,距现在也有五六年了。
那时候大哥心里就有二哥了,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这么想来,大哥还真是痴情,居然暗自恋着二哥这么多年。
皇后道:“当时把你父皇和本宫给急得,怎么劝说也没用,一口咬定自己只对男人感兴趣,问他心上人是谁,他也倔强的死不开口,谁想到,空青的心上人,竟然是你。”
如果不是无意中撞破了段空青对段瑞云表明心迹,恐怕他们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本宫与你父皇商量了一番,如若你们是真心真意的,我们不会拦着。本宫不想看到你们痛苦纠结的样子,只要你们幸福就好。”皇后欲言又止,“本宫现在只担心,世人会对你们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世人的眼光束缚,世人的偏见,本宫怕你们受不住。”
段棣棠忍不住心生感叹,是啊,不管在哪个时代,龙阳之好总是被世人排斥唾弃的。
段瑞云红着脸吞吞吐吐道,“母后…这事,日后再论吧。”
皇上突然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那青葙公主便不用了。”
段棣棠还愣了愣,在想为什么说青葙公主不用了,随后才反应过来,之前听到父皇说用青葙公主断了大哥的念想,原来是指这个。
“父皇,您不会是想,让二哥和青葙公主培养出感情,然后他们在一起,好让大哥断了念头吧。”
接着,段棣棠就看见父皇一副“居然被你猜到了”的表情。
段棣棠:“……”
虽然几经周折,但这些事情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青葙公主还得在羌国待上几日,昨天出去玩过后,她觉得还不过瘾,想再出宫游玩一番。
于是便来找段瑞云,想让他再给自己带路,却在半路被段棣棠劫走了。
既然二哥不需要和青葙公主培养感情了,那就只有她亲自上阵了。
段棣棠尽职尽责带着她玩了个遍,最后坏心眼一笑,冲正在专心啃糖葫芦的青葙勾了勾手指。
“嗯?”青葙疑惑看着她。
段棣棠靠近了她,在她耳边小声道:“你知不知道青楼?”
青葙咬下一个糖葫芦在嘴里,含糊不清道:“青楼是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想不想去?”
“想。”青葙点了点头,双眼发亮,只要是新奇的玩意,她都想看。
“走,跟紧我。”段棣棠嘿嘿一笑,对于带坏单纯的小孩这件事,她是认真的。
毫不知情的青葙,就这么傻乎乎的跟着段棣棠走上了不归路。
“唉,等等。”段棣棠走到半路忽然停住了脚步,“在去之前我们需要乔装一下。”
“乔装?”
半刻钟后,段棣棠带着青葙在成衣店里挑着衣服。
“小七,这件好看!我喜欢这件!”
经过短暂的相处,段棣棠和青葙已经熟络到不用敬称了。
青葙拿着一件水绿色的绫罗烟纱裙,在身上比划着。
裙身上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袖口领口处还有镂空木槿花,煞是好看。
“放下,先放下,我们不是来买这些的,我们是来买这个的。”
青葙乖乖的把裙子放回了原位,顺着段棣棠手指的地方看去,“可这是男子穿的衣服吧小七。”青葙又拿起那条裙子,笑眯眯道,“这才是我们女子穿的。”
“你不懂,”段棣棠拉着她到一边,避开店家的伙计,小声道,“去青楼还是得穿男人的衣服去,扮成男人,女子不太适合进去。”
青葙道:“啊?为什么要这样!”
青葙声音不是很大,但伙计还是听到了,好奇的看着她们,段棣棠对着她“嘘”声道:“小点声姑奶奶。反正规矩就这样,我们就穿吧,就当是体验一下当男人的感觉。”
“好吧。”
虽然青葙被说服了,她仍然没有放弃那条水绿色的裙子,但她们也不方便带着,两人各自换上刚买的男装,离开前,青葙嘱咐伙计把这条裙子给她留着,自己等会就来拿,还给了伙计一块银子。
伙计连连应着,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帮她看好裙子。
青葙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跟着段棣棠,放心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