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讲!我后悔了!”
我一路上都没有消停,从出门开车一路直到下车,再到躲躲藏藏地进入派对场所,一直在不停地抱怨。幸好三角头估计早就习惯了我不停地唠叨,不然很有可能会不耐烦到把我拎起来扔出去。
回到现实世界之后,我当然花了很多时间来向朋友们解释这好几个月我跑到哪里去了,至于真实性,仅停留在“听听就好”的层面。之前追着我到处跑的人估计也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没再纠缠,我也慢慢回归到了正常生活。
但三角头这个家伙,居然一直抱着他的大脑袋、不,大头盔恋恋不舍不撒手。
这让我苦恼极了。连那片破布都在我的说服下让他放弃了,可是头盔他怎么都不肯拿下来,这也就意味着所有的套头毛衣啊之类的都没办法给他买。除此之外,偶尔出门也吓到一堆人,害得我到处解释。
不过今天是万圣节,也是唯一一次三角头出行不会受到太多注目的日子。正好也收到了朋友的万圣节排队请柬,我灵机一动,直接翻出了三角头的那块床单。
三角头扮三角头,还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吗?
没有!所以我就这么干了。
可是现在我又后悔了。
在我第六次崴了脚之后,我真的要崩溃了。虽然通往派对会场的走廊又长又黑暗,没有人看到我的窘迫,可我还是忍不住再次抱怨起来。
“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啊真的是……”我扶着墙才能勉强走稳,“真他妈想把这鞋跟给掰断了。”
三角头也显得很无奈。他比我想象得还要开朗,在我犹犹豫豫地表达了要去参加派对之后,他竟然马上同意了要和我一起去。对于他来说,塑料泡沫做的道具刀太轻了,我还特意叮嘱他待会儿要装出沉重的样子。
但是现在看来,明明我身上的纰漏要多得多。
“可是……是你说这样子,才和我看上去比较和谐啊。”三角头压低了声音,从头盔下方很无辜地道。
“对啊!所以我现在后!悔!了!”我忍不住加高分贝咆哮道,声音在黑漆漆的走廊里回荡,颇有点吓人。
不过,在寂静岭里面待了那么久,这种程度的黑暗,根本吓不到我。
比起黑暗,还是我身上那件连体的护士服比较让我绝望。它短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了,以至于我的手从出门开始就没离开过衣服边缘,一直在把它努力往下拽。
还好这屋子里有暖气,不至于让我的腿太冷。
“没办法,是你自己选的。”三角头也表示很无奈。然而他的语气中竟然有一种谜一样的愉悦,这让我更恼火了:“是啊,早知道我扮丧尸、扮束缚者我都不要装护士,太丢脸了。”
三角头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关系,你这样子你的朋友也应该认不出来你。”
是啊是啊,我牺牲可大了,我用被故意做得脏兮兮的绷带缠了满脸,只给眼睛鼻子留了一小条缝。谁叫请柬上专门写着,万圣节装扮最成功的人有大奖呢。
目前看来大奖应该是稳了,就是代价有点惨烈。我抬起脚捏了捏受到无数次□□的脚踝,继续扶着墙顽强地走进了会场。
整个宴会厅完全按照万圣节应有的气氛布置,蜘蛛网啊蝙蝠啊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到处挂着,南瓜灯发出幽幽的光。
“哈,到啦。”我扶了扶头上的帽子。为了大奖,也只能忍耐一下了。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关节,然后做出僵硬的样子。
这样的出场,一定会震惊到所有人的。到时候我就等着收奖品就好了。
我和三角头,慢慢走进了灯光可以照到的范围之中。
最开始和我想的一样,一出现在这宴会厅之中,那些不管是吸血鬼还是狼人啊僵尸啊弗兰肯斯坦什么的,都被震惊了。
只不过有偏差的是,他们不约而同发出的叫喊声不是“哇哦哦哦哦!”而是“啊啊啊啊啊啊!!”
我被他们的惊叫声吓懵了。手足无措,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慌慌张张乱哄哄地跑了起来,甚至有人相撞在一起,最后他们全部在大厅角落里缩成了一团,把我和三角头孤立在了入口处。
怎、怎么回事?我愣在了原地。也不指望三角头可以帮我回答现在的状况,因为他只会比我更懵。
“喂、喂,警察吗!”人群里很快有人打电话报警,语速惊人地报出了我们所在的地点,根本不容我阻止。而且我一伸手,就马上又引起了人群的骚动。
“啊啊啊三角头啊!!”
“好恐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我们这里也变成了寂静岭吗?!里世界是不是要出现了!”
我和三角头呆呆愣愣站在那里,仿佛两座雕像,就听着被吓到的人群吱哇乱叫着。隔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们竟然把我和三角头当真了。
等等……我就算了,三角头倒真的是如假包换的三角头。
这他妈的要怎么解释啊?!
正在我慌乱的时候,奔跑的脚步声就从身后的走廊中传来了,而且迅速地靠近。
他妈的美国警方为什么在这种不靠谱的时候出警效率这么快啊!!
我一回头,发现来的两个人竟然是老熟人,塞巴斯汀和他的亚裔同事,乔瑟夫。
在寂静岭分开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现在看来他们好像也安全地离开了寂静岭。只是这个时候,这两个人正紧张地用枪指着我们。
“喂、喂别开枪啊!”我看着不对,感觉乔瑟夫随时都要扣下扳机,当即向他冲去,没想到第七次崴了脚。
“操!”我咬咬牙直接蹬掉了鞋,赤着脚一瘸一拐地扑向乔瑟夫,一边扯掉脸上的绷带一边推开他的枪口,以防他对三角头开枪,“乔瑟夫!是我!我!泽维尔!”
我指着自己的脸咆哮道。乔瑟夫惊讶地扶了扶眼镜,确认了我真的是泽维尔。可是接下来,他瞪着眼睛,低下头震惊地打量着我的装束。
我突然后悔了,这么公开处刑,还不如刚才让他一枪把我崩死。而且连其他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了,我就这么穿着护士套装,被全场的人在尴尬的气氛下盯着。
没法活了,好想死啊。
可我本来以为事情都解决了,没想到乔瑟夫一把把我拦在了身后,枪口仍然对着三角头。他侧头对旁边的塞巴斯汀道:“就是这个、在医院攻击我的,就是这怪物!”
“嘁,怪不得指明我们两个出动。”塞巴斯汀紧皱着眉头,“原来是怪物。”
“不是的不是啊!”我在他们身后上蹿下跳地喊着。被两把枪指着的三角头显得很无辜,让我看了更加着急,“他是来陪我参加派对的!不是怪物!”
这么一喊,又把大家移到三角头身上的目光吸引回了我自己身上。
我脸烫得感觉都要被烧穿了,两只手死死地拽着衣服下摆往下扯。
原来扮得太像、不、本色出现,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冲到三角头旁边,用手肘捅了捅他:“喂,老哥、你说点什么啊!不然他们要开枪了!”
但三角头显然比我更要不会应付这样的情况,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我抢过三角头手里的道具刀,挥舞道:“你看你看,这个是泡沫,是道具啦。”
当然了,这东西轻飘飘到我单手就能举起来,怎么会是真的。
塞巴斯汀和乔瑟夫好像也终于放松了一些警戒,我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们走过来,想要检查一下的时候,乔瑟夫的肩膀却不小心撞到了三角头头盔的边缘。
从他明显有点吃痛的表情来看,那一下估计撞得不轻。更糟糕的是,这两名警探的表情突然又变了。
虽然刀是泡沫可这原产地寂静岭的头盔,是百分之百毫无掺水的金属啊?
正常人怎么受得了这么沉重的大头盔啊,脖子不断掉才怪!
这一撞就像往平静的湖水中丢了一颗石子,不、丢了一块砖,丢了一个三角头,总而言之,本来还渐渐安静下来的会场,突然又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尖叫声。
完了完了。这次不管我怎么解释,根本就没有人听我的了。我多少可以理解,因为在寂静岭我是亲眼见到三角头把乔瑟夫逼到穷途末路,毕竟他在正常人面前,就是那个样子。如果没有正义的泽维尔挺身而出的话,乔瑟夫现在应该已经凉了。
整个会场一片哄乱,我的声音都完全被埋没在喧哗之中了。乔瑟夫的枪口再一次对准三角头,塞巴斯汀上前来想要确认三角头的身份,我拼了命抓住三角头不让他被抓走,而且周围还有其他的人在推推搡搡。
就在这样史前的混乱之中,不知道谁踩了我的脚。我现在赤脚,被这么一踩疼得感觉要晕厥过去,没站稳直接向后摔倒。三角头过来扶我,我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可他也不知道被谁推搡了一把,和我一起往下倒去。
完蛋了!
我看着三角头头盔上那个直直朝我捅下来的尖,恐怕还没等我能叫出声来,我的脑袋就要被捅穿了。
寂静岭里没死,我竟然要死在一个派对上了?!
可是却在最后一刻,事情突然发生了巨大的转机。
三角头眼疾手快地,抬起手掀翻了自己的头盔。那沉重的头盔发出了咣的一声剧响砸在了旁边的地面上,我都还什么都没有看清楚,背就已经撞到了地面。
“好疼……”我抽了一口冷气。突然反应过来——
我面前的这个家伙——??
三角头扑在了我的身上,这种姿势结构我倒是很熟悉。
只不过,我不再需要刻意躲避他头盔上面的尖角了。我看着他头发有点蓬乱的头顶,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这么久没洗头竟然还不油……等等,这完全不是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噢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