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第一次对战这胖子怪物了,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也许正是因为那段经历折磨了我那么久,这怪物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寂静岭之中,提醒着我我尝试忘掉的过去。
不过现在,我再也不会害怕了。
经历过那么多次和胖子怪物的战斗,这一回,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我便利落地解决掉了这只怪物。它倒在地上,尸体迅速消失。这个房间,瞬间变得空空荡荡,还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幽灵一样的男人又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我知道,他刚才肯定也目睹了这一切。逼着我面对这些事情,应该也是他的安排。
我慢慢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他好像对于我的行为很满意,尽管那双看上去非常阴冷的眼睛中,仍旧没有丝毫笑意。
“干得不错。”他轻声道,“可是还不够。”
我挑了挑眉毛,这种怪物在我最开始进寂静岭时追得我没头没脑地到处乱跑,不过现在,它已经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了。“来多少个,我能砍多少个。”
他笑了笑,但这笑容,竟然比他不笑时还更让人毛骨悚然:“不,不是指这个,这个你已经解决了,可你还需要,面对你最深层次的恐惧。”
之前的自信又被他这句话消磨掉了,我愣了愣。
难道因为那件事情产生的恐同,还不是我最深层的恐惧?
怎么会,之前三角头的行为,不是也可以佐证这件事吗?
男人转身出了门,回到了走廊上。我连忙跟上去。他继续沿着走廊,向更深处继续前行。那里已经没有灯光了,一片黑暗。我也只能看见,他那幽灵一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行走着。
“你的恐惧,不代表你害怕的。那也正是这一切的‘起源’。”
又是起源?
“可我记得……”我努力回忆了一下,那天早上我离开教会之前,在教会大厅之中,和祭司的那一段谈话,“‘神’剥离了‘恐惧’,然后将整个寂静岭诅咒……这才是起源,对吧?”
我看见他的兜帽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他点了头。他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空荡荡地回响着。
“你说的对,可是,这不矛盾。”他的声音也冷冷冰冰的,又开始让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活人。
存在于意识中的,到底是不是真正存在?
他继续道:“难道你就没怀疑过,为什么由‘神’的恐惧所诞生的尸潮,”他幽幽地转过身,用那双好像只剩瞳孔的眼睛看着我,“为什么,它们都是那副燃烧着的模样?”
他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盯着我。
我不傻。
我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他想让我明白什么。
神被封印起来的恐惧暴动,让寂静岭陷入了诅咒,从此尸潮出现。
再加上……
我的父亲想要送我去被烧死,然后逼疯了我的母亲。
“这不可能?!”我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沙哑,“神!和我他妈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他从我的声音中听出了我最后的一点动摇:“到底是不是,不如你自己去看看。”
他毫不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抬头,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停在了走廊尽头,一扇门前。
见我还在犹豫,他干脆帮我打开了那扇门。
门中的景象是曾相识。根本看不到房间有多大,因为它的边缘都埋没在了黑暗之中。只有正前方,房间的中央一盏聚光灯孤零零地照着,光圈中是一台和二楼一模一样的设备。
就是它,我曾经在塞巴斯汀的指导下利用它,刺激脑部,进入了里世界。
我曾经为了发动它,满医院去找凝胶,甚至遇上了新郎那个变态,还差点搭上了我的小伙伴。只是最后也没用上,凝胶还被三角头拿去做奇怪的事情。
而现在,我面前这台机器,它的能源容器中,涌动着密度极大的绿色气雾。只要按下开关,它就可以启动。
“里世界之所以叫里世界,”男人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就是因为它映射着你的意识最深处,你的潜意识。”
那么就是说,我如果再一次用这台机器进入里世界,或许就可以得到真相——无论那是不是我想要的。
“这取决于你。”他事不关己似的道。
但他说话这句话之前,我就已经走上前,坐在了椅子上,戴好了头盔:“听着,我这么做和他妈的该死的教会没有狗屁关系。”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只在乎他自己。”他走到机器前,满不在乎地瞥了我一眼,将手放在启动按钮上。
“等一下!”我挣了一下,但还是没从椅子上起来,“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
他又看了问我一眼,这次显得更要意味深长些:“鲁维克。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再见到我。至于我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他倾了倾身,以至于他脸上烧伤和缝合的疤痕在我眼前更加清晰:“因为我也讨厌火。”
几乎刚反应过来他按下了按钮,我就失去了意识。
虽然没有什么概念,但感觉上,这次昏倒的时间,要比之前长一些。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里世界,不需要惊讶。
周围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我回忆了好一会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我才记起,这里是教堂后面的那条走廊。
可是,我用手电筒扫了扫,壁画上面,画的和之前我看到的完全不同。先前祭司向我讲解时,我也差不多看完了上面雕刻的东西。和她讲的没什么区别,上面雕刻的是神之类的,有点像小时候看的圣经故事。
而现在,这一整面墙,上面却描绘着惨烈至极的场面。
底部是无穷无尽的烈火,和我们在地下看到的一样。在画面上,烈火已经延伸到了寂静岭镇子中。所有的房屋、街道,以及其中的人群,都经受着烈火的煎熬。
这火无边无际,他们也无处可逃。人在这图画上显得很渺小,也没有多余的笔触可以描画他们。但是就是那种寥寥几笔的抽象表情,才显得更为扭曲和诡异。
这些都还不算,画面正中,用非常抽象的线条描绘出了一个恶鬼一样的形象,正在从浓烟里面显形。
里世界一片昏暗,隐隐约约还有些红光,映在画面上显得更加恐怖。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要继续去看上面的图画,而是专心于脚下的路。
这条走廊很窄,尽头是一道门,和现实世界的结构一样,门后是楼梯。
走下楼梯来到了短走廊,面前的景象有点有趣了。尽管在这样压抑的场景下,我还是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这里本来是左右各两间房间的。一间之中我发现了凝胶和疑似曾经我母亲自杀用的教会图腾,另一间,我的血打开了法阵,解放了“猎人”。
可是现在,在里世界,这四间房间的门,都变成了监狱一样的栅栏门。里面漆黑一片,我用手电筒照过去,里面竟然关着的是烧焦的尸体一样的东西,并且在感知到光源之后,还在缓慢地扭动。
除了这让人作呕的东西之外,我的正前方,短走廊的另一端,原本只是一面墙的地方,多出了一扇门。
这是一扇对开的大门。我尽量无视两边关着的东西走上前去,简单做了个心理准备,推开了这扇在现实世界并不存在的门。
一迈进去,我就抬起枪准备攻击,但很让我意外的是,这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是个大厅,层高高得几乎比外面的教堂还要宏伟,差点让我忘记了,自己还在地底。没有人,也没有怪物。中间有个像是中世纪行火刑的大架子,下面堆着木柴。
我走上前,看见这架子下立了块很小很小的石碑,上面也只刻了一个断句。
“真神诞生”。
这几个单词好像警钟一样,在我脑海中猛地重重敲了一下。我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可是好像晚了一步。
这个大厅,忽然以我为中心,呈环状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的温度让我感觉灼热难耐,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我脑子里,和这火焰一样在往外冒。火焰只烧成了一个环状,没有向中间扩散,也就是说我不会被它们烧到,可是它们也将我困在了其中,无法离开这里。
我讨厌火。
这个念头突然在我的脑海中出现。
“可是我很喜欢火。”
这是祭司所说的。
火焰……还有,神和真神……
凤凰?
那个教会的图腾、还有上面大厅中的凤凰壁画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之中。我觉得我自己的眼睛,被热流熏得发疼。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有间隔、有节奏的声音。我抬起头来,三角头的身影,慢慢从火光里面出现。他像完全不怕火那样,跨过了火圈来到我的面前。
我稍稍仰起头才能看到他整个脑袋。他好像每次都这样,毫无征兆,可是又从来不会迟到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想考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只是抬起了手,看他木讷的样子,我主动抓起他的手,和自己击了一拳。
“行,那咱们就一起吧。每次我觉得自己要干点什么荒唐的事情,你都在,”我对他笑了笑,“我喜欢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又变成了这个更新时间……今儿对不住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