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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判断失误了。
“表哥”并没有接着开房,而是在警笛的提醒下,看到了跟在身后的我,虽然隔着头盔他并没有认出是我,但那台全市也找不出几台的钢铁怪兽,他显然听可心提起过。
眼睁睁的看着我在两台警车的围堵下扬长而去,那一刻,他是真害怕了,在他眼里,我显然已经是个亡命徒,有个这样的亡命徒天天在惦记着自己,他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他跟可心的通话过程,高达就坐在旁边,自然也原封不动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他央求着可心帮他求和,甚至可以答应我所有的条件。
既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心帮着他表哥说话,这事本也无可厚非,我也绝对相信,如果角色对换,可心一样会帮着我去求她表哥的,所以这事真的不能怪罪于她。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港口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从哪里开始,从哪里完结,这倒未尝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习惯性的,我把车远远地停在了路边,下车徒步走过去,因为这样,既不能暴露我车辆的信息,又能观察到沿途的一切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咖啡店门前的停车场里,一辆海狮,一辆阁瑞斯,里面黑压压地坐了十几号人,这些看起来就像职业要债的人物,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不仅大开着车门在抽烟,甚至有几个站在下面骂骂咧咧的互相打闹着。
显然,这些人是“表哥”请来撑场面的,这样的人,在这里的半年多,我也确实没少接触,所以对我毫无压力,因为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忙撑下场子然后拿钱走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必须脚底抹油,毕竟,那几百块的“出场费”,并不足以让他们去卖命,哪怕让警察叔叔叫去询问一下,他们也是万万不可能承担风险的,别说谁往地上扔个鞭炮,就算放个响屁,都能把他们吓跑一半。
既然,人家有备而来,连“撑场子”的都请来了,我就不得不加倍小心了,虽然那些“撑场子的”,从另一个方面暴露了他的懦弱,但这帮骗子的心机和套路,我却不得不防。
好在,以前被他们“套路”,只是因为把他们当成了朋友,现在,拉开架势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他们,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包间里,“表哥”正如坐针毡,看来楼下的那群“乌合之众”很可能是按小时收费的,看见我进来,迎过来跟我握手的同时,眼睛不停地在观察着我的身后。
“放心吧,后面没人。”我打开桌子上的茶具闻了闻,“我说唐总啊,你们坑了那么多钱,还拿这几十块的铁观音来糊弄人啊,这茶都快过期了。”
“吴哥,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也知道我们惹错人了,你就痛快的告诉我,我怎样做,你才能放过我。”“表哥”连坐下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对了,我刚才上来的时候,楼底下有台阁瑞斯还有台金杯,那帮人也不知道为了点什么吵吵起来了,估计警察也快到了,咱下去看看热闹去?”
我的话还没说完,表哥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窗跟前,却发现自己上当了,一脸的尴尬,“哥,那些都是我哥们,不放心,非要跟过来看看,你放心,他们肯定不惹事。”
“一小时一百,还是一天3百?五百?你说你花那么多钱请他们来,你直接给我好不?”我东拉西扯的,“下次再有这事,想着点我哈,我还有个兄弟,让他来,比那两车的人都好使。”
“哥,我错了,咱聊点正事行不?”“表哥”像个被拔了毛的公鸡,在一直陪着笑。
“聊正事?这特么是聊正事的地方吗?”瞬间,我好像想明白了点事,当初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为了怕高达的长相引起他们的误会,我特意让高达回避,但现在看来,这帮孙子,明显更迷糊高达那种恶人。
“那你说去哪,咱现在就去,成不?”
“哎呀,身上怎么有点痒呢?咱俩有段时间没一起洗澡了吧?”
曾经,我经常和一些官员打交道,也有不少当官的朋友,我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只要谈正事,就去洗浴中心,大家脱光了坐在一起聊,连手机都必须存好,这样,既能坦诚相见,又能避免太多的卑劣手段。
刚才溜达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距离咖啡店不远有间大众浴池,虽然破败不堪甚至一股子厕所味,但也不耽误我俩之间的赤诚相见,天知道这小子的卑躬屈膝后面隐藏着什么阴谋,搞不好再给我下个套,收集点敲诈勒索的证据,也真不是没有可能的。
“哥,现在可以谈了吗?”“表哥”明显的被我挑选的这个谈话的地方镇住了,说话更加小心翼翼。
“李想呢?告诉我他在哪,找着他,就没你事了。”这小子的的确确的是个“官二代”,他也确实有个位高权重的亲戚,我也实在不想得罪这样的人。
“我也找不到他了,前阵子有个朋友介绍我们去南方发展…”
“是搁这里缺德事干多了,出去躲事去了吧?”我粗暴地打断了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是,确实去躲事了,但在那边也让人给套路了,考察了一番,觉着那地方升值潜力很大,我和李想就抢在限购之前,每人在那边买了5套房子,但后来才发现,那是个骗局,房子确实在,但已经跌得不像样了,资金也全套里面抽不出来了,李想跟我大吵了一架就跑了,现在谁也找不到他了。”
“你们这帮孙子,到底坑了多少钱?一下子买5套房子?还是每人?”我暗暗的吃了一惊,他说的那个城市我知道,也有过很多人邀请我去那边“发展”,但那个以传销、走私、和电信诈骗为三大支柱产业的城市,我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而且,我已经没钱去投资了。
“我们手里都有点钱,也不全是在这里挣的。”
“那买的那些房子呢,怎么不卖了?”
“两年内卖不了,因为现在压根没有房产证,也不允许买卖!”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真是小巫遇上了大巫,一帮在这里处心积虑地“套路”别人的骗子们,遇到了更高级的手段,也被卷的爪干毛净!
原本,我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从这小子身上弄出点钱来弥补一下损失,但明显的,这小子也根本没钱了,至于他曾经跟我吹嘘的那些产业,我也做过调查,都是些空壳子公司,那时的我,就是个傻子,他要真有那么多赚钱的产业,又怎么可能跟李想那种骗子同流合污的去做那么下三滥的事?
“那没办法,找不到李想,我也只能跟你说事了!不对啊,你开的那辆路虎呢?”
“哥,你不知道啊?”“表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没有反应,“那车不是我的,是我小姨的,就是可心的妈妈!”
“啊?可心家是干什么的?她又是干什么的?”我知道可心家里不差钱,但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是个“富二代”。
“她爸是个高官,他的秘书我带你见过,她妈在南方有几家企业基本不在本市,所以那台路虎我一直开着,她妈回来的时候我就给她当司机。”
“那可心呢?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刚从美国读完研究生回来,前一阵子要去云南支教,后来地震了就搁置了,现在不天天跟你们混在一起吗,这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好家伙,这个死丫头,居然瞒了我整整半年,也真难为她了。
“表哥”的话,让我想起了遇到可心之后的一幕一幕,那一身的奢侈品,规格齐全的“长枪短炮”,那辆骚气的Mini,那顿奢侈的顶级外卖,甚至那个对她毕恭毕敬的刘元…
可是,来自这样一个家庭的她,为什么要跟两个穷光蛋混在一起呢?一套60块的地摊货,入冬之前她还经常穿着;一顿一千块的霸王餐,就能让她兴奋好几天;大饼摊那么艰苦的环境,她居然能坚持那么长时间;零下十几度的寒冬,她还能跟我们一起在天台上的那个小破屋里瑟瑟发抖,又一起搬到阿云家里去寄人篱下…
这他妈的,这帮有钱人都有病是吧?我气急败坏地把脚边的塑料椅子踢飞,吓得“表哥”一哆嗦,“哥,你没事吧?”
眼前的这张脸,更让我无比厌恶,太多的男人,真的不如女人。
跟可心朝夕相处了半年,除了她自己的来历只字不提,关于她那两个表哥更是守口如瓶,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在不到10分钟内,把他表妹的底细和盘托出,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自称男人?
“哥,钱我是一分没有了,但我想跟你谈笔交易,你能听听吗?”
“你说,但你最好别再跟我耍花样,要不你信不信我给你脑袋摁马桶里淹死?”我阴着脸,恶狠狠的说道,这个男人,实在令我反胃。
“我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也知道你现在缺的绝不仅仅是钱,但你要的东西我有,比如一些职能部门的关系,比如一些上层的人脉,我们俩联手,我可以帮你做的更大更强,我欠你的,你可以事成之后从我的佣金里扣除,如果将来有剩余,你也得如数给我,你看行吗?”
我沉默了,尽管我知道这次他并不是在忽悠我,他说的能力我绝对相信,如果有他的帮忙,我也确实能更快的翻身,但是,这样的人品,我又如何能跟他共事呢?
这时候,门外一阵骚动,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尖叫,“吴迪你个王八蛋,你以为你躲男澡堂子里我就找不着你了?你赶紧给老娘撒冷痛快的滚出来!”
然后,就见高达一脸惊慌的冲了进来,“哥,快穿衣服,这丫头非要往里冲,拦都拦不住了!”
高达自然知道我有跟人洗澡谈事的习惯,明显的也是他把可心带来的,但这蠢货还是进来晚了,可心已经像个捉奸的怨妇似的冲了进来,全然不顾澡堂里几个正在淋浴的男人,“我警告你吴迪,你要敢碰我哥一根汗毛,咱俩没完!”
噗通,噗通,噗通。
瞬间,男浴池里就变成了一场跳水比赛,这次,我真的是一丝不挂,还好我反应够快,转身就跳进了水池,紧接着,淋浴的、躺在水池边休息的、连正在一边搓澡的,接二连三的捂住了裆部跳进了水池。
“表哥”这孙子真是奸到了骨子里,连跳水池都知道跑两步跳进了热水池,而我则慌不择路地直接跳进了冷水池,并不温暖的水刺激着我的每一寸肌肤,已经在瑟瑟发抖。
身旁还有个同样瑟瑟发抖的男人,一脸的郁闷,“哥们,你这得犯多大错,怎么把这母老虎惹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