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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的伤,并不严重,但我还是坚持带她去医院拍了个片子。
大半夜的,急诊里排队的人还是很多,一个个急头白脸的,压根没有插队的机会。
我特别讨厌排队,尤其身边还有个病号,好在,干这种事,我还是有些“窍门”的,随手拉过来一个保安,找个角落,塞给他100块钱,都不用废话,他自然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人,然后,跟“号贩子”一番讨价还价后,我摇身一变,越过了排队的人群,成了“VIP”。
“小伙子,我可提醒你,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揍的,再大的火也不能冲媳妇发!”老大夫大概60左右,带着花镜在灯下仔细的查看完了X光片。
“我真不是故意的,纯属意外!”
“我当了40多年大夫了,这个位置受伤,除了车祸,剩下的都是被打的,你还狡辩什么!”老头挺倔,也很有正义感。
“大夫,那您费心给看看,到底有问题没?”为了得到结果,我只能陪着笑脸,而且我也确实很喜欢正义感这么强烈的大夫。
“我告诉你,这次没事,不一定意味着下次没事,你要是个爷们,就别搁家跟媳妇能耐!”老头仍然义愤填膺。
“大夫,您真误会了,我俩不是夫妻,他也只是陪我来看病的。”阿云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捂着肋骨,另一只手不停地擦着眼角的眼泪,回头警告着我,“你老实点,别逗我,一笑就疼!”
“他是你什么人?你让老公打完,让他来陪你看病?”老头掐着腰开始咆哮,拳头狠狠地砸着桌子,“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生活作风太混乱!”
“大夫,您这是医院,不是道德法庭吧?”我是真有点讨厌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头了。
“你什么态度?批评你两句怎么了?敢做为什么不敢当?”老头越说火越大,连指着我的手都开始哆嗦了,旁边几位候诊的病人和家属,也在指指画画窃窃私语。
“我他妈的是他哥,亲哥!”我实在忍不住了,恨不得抓起桌子上的血压计给老头量量血压,估计那玩意能直接爆表了。
“那你不早说。”老头终于平静了下来,“骨头没事,回家卧床静养一周,不许趴着,疼的厉害就吃点止疼药,要是一周后还不舒服,再来找我!”
“好嘞,谢谢您了!”我拉着阿云转身要走。
“小伙子,我告诉你,自己的妹妹让人这么欺负,你这个当哥的,是干嘛吃的?”老头似乎仍然意犹未尽,全然不顾屋里已经有两个病号在旁边等候着。
“好的,您放心,回头我就扒了那小子的皮,抽了他的筋!”我转身拉着阿云就走。
“哎,小伙子,我可没让你杀人啊!”老头那高昂的声音,在医院的走廊里回荡着。
走廊里挤满了排队的病号和家属,听说我要“杀人”,主动给我让出了一条路。
上了车,阿云的笑还没有停止,又不时地摸摸自己的肋骨。
“笑,使劲笑,越笑你那地方就越疼。”
“哈哈哈,这老头,实在太有意思了!”这次,阿云捂着肋骨在龇牙咧嘴地笑,“我倒是真想看看你是怎样扒你自己的皮抽你自己的筋的!”
“我估计啊,这老头的老伴是跟人跑了,连儿媳妇一起拐走了,要不,哪能那么愤世嫉俗啊?”
“你这张破嘴,怎么那么损呢?”
“其实我琢磨着吧,应该回去给老头送张我公司的名片,估计这位家庭不幸福的老头能成我的超级VIP大客户!”
“你是不是巴不得天底下的人都不幸福,这样你才能生意兴隆,是不?”阿云终于止住了笑。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哪天公司没生意了,我就指使可心专门去撬人家老公,这丫头出马,保证手到擒来。”
“你这脑袋里,都是什么混蛋逻辑啊!”阿云锤了我一拳,“哎,可心可答应我了,明天就搬我家去,你们住的那地方实在太冷了,你俩老爷们能扛,别让个小丫头跟你俩遭罪。”
“那让她搬过去呗,明天我俩帮她搬。”
“那可不行,你给我打成这样了,医生都说我得卧床静养,你不得给我当好贴身丫鬟啊?”阿云自己把自己逗乐了,手又捂住了肋骨,“不过像你这么能吃能喝的胖丫鬟,也真挺难找,我就先勉强凑合一下吧。”
“你这算是碰瓷不?要挟我?”遇到个红绿灯,停车的时候我侧过身,用手作势要她那受伤的肋骨,“信不信我真给你弄骨折了?”
“别废话,6菜一汤哈,就按照那天的标准来,不许偷工减料。”
“我要不答应呢?”
“那就扣工资吧。”阿云笑嘻嘻的冲我挤了下眼睛,又从包里摸出手机,“不行,我得给警察朋友打个电话咨询一下这样的伤害,是不是够拘留的了?”
“你闹着玩非要往眼珠子上抠是不?”我算是彻底的服了,每次跟这女人讨价还价,吃亏的肯定是我。
“谁跟你闹了?要不,咱回去找老头给我做个证?”
“算你狠!”
我们搬到阿云家里,最高兴的人,居然是思远。
原本,我和高达为了避嫌,主动把独立的车库收拾出来跟那两个女人成了邻居,一人一头中间还“睡着”那台超级怪兽,谁知道思远放学回来,非要抱着被子睡在我和高达中间。
正在准备5个人晚饭的我,稍没留神,这孩子居然自己铺好了被褥,脱得光溜的钻在里面就死活不出来。
车库里虽然有暖气,但温度始终并不太高,担心孩子着凉的阿云跟他斗智斗勇了半天,也始终没找出个好办法,一脸怒气的来到厨房,“都你给惯的,现在太会讲价了,你自己去解决吧!”
“解决什么?”我正在灶台上收着“麻婆豆腐”的汁,连头都没回。
“废话,你就让他住车库了?他那么小,冻感冒了怎么办?”
“冻感冒了,自然就知道冷了,你不让他回屋睡都不行了?再说了,谁说冷就能感冒?又有哪个孩子不感冒?小孩感冒,本身就是个提高身体免疫力的过程。”我小心翼翼的把收好汁的菜盛到了盘子里,用别在腰上的毛巾,仔细的擦拭着盘子边缘残留的汤汁,这是我在老外餐馆里打工的时候学的招数,菜好吃不好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卖相一定得好。
“不是你亲生的,你肯定不知道心疼!”阿云说着,忽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确实不是我亲生的啊,但我自家姑娘,我也这么对她,有些事,她不经历,怎么知道不应该那么做?”我又回身端起了已经切好泡完水的土豆丝,点着了火。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哈。”阿云露出点笑容了,挨个观察着已经摆放在桌子上的菜,“好香啊,呀,不对啊,豆腐、茄子、西红柿、甘蓝,土豆,你这是喂兔子呢?”
“多吃点青菜,健康!”
“今晚几个菜啊?”阿云的眼睛在厨房里扫了一圈,又挨个查看了烤箱、蒸柜和微波炉,并没有发现惊喜。
“按照你的要求,6个菜啊。”
“5个人,6个青菜?你给谁省钱呢?”阿云的脸上,明显地写着失望。
“多了?那明天少点,5个菜。”
“你这什么逻辑啊?”阿云彻底无语了,狠狠地锤了一下我后背,“我是病号,我要吃肉,要喝汤!”
“吃肉喝汤,那可得等晚上的。”
“晚上?什么意思?”
“等胖子洗完澡的啊,我把洗澡水给你端床前,连肉带汤带调料,里面都有!晚上给你加个病号餐!”
“你还能再恶心点不?”可能我的话,画面感有点太强,阿云捂着嘴就要吐。
可心像只小鸟似的飞了进来,屁股后面还跟着穿着睡衣的思远,“看,怎么样,我厉害吧,现在思远可听他小姨的了。”
“你可拉倒吧,人家孩子是饿了。”我瞥了眼正踩着凳子在认真洗手的思远,这孩子的习惯真好,饭前必须洗手,这点,至少比他妈强。
“哎,搬家的第一顿饭,你就弄些萝卜白菜来糊弄我们?”可心自然也看到了桌子上的菜。
“哦,你提醒我了,明天加个萝卜白菜,我这脑子也真是的,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呢?”
“你能听懂人话不?”可心已经抓狂了。
“思远,你晚上准备睡哪?真准备睡车库里?”思远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菜,却始终没动手,
“是啊。”
“那我去你屋里睡了哈。”
“去吧!”思远没有一点迟疑,脸上却泛起了坏笑。
“你个小兔崽子,肚子里又藏什么坏水了?”我伸手捏了捏思远的脸蛋。
“我也想看看,你这么大的体格子,是怎样挤进我那张小床的!”思远居然叹了口气,“愚蠢的大人啊!”
我居然被个上小学二年级的孩子给调戏了!
看着两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我计上心来。
“思远,你说车库里那么冷,你把我地方占了我就睡不了车库,楼上一共才三间屋,你的屋我又睡不了,那我应该睡哪屋啊?”
“你睡小姨的屋吧!”孩子哪有成人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人家的回答很明确,因为妈妈是他的,而小姨跟他也不是很熟。
“乖,真是个好孩子,知道心疼你哥。”我摸了摸思远的头,一脸坏笑的看着可心,“思远那么听你的,你是不是也该听他的?那今晚咱俩怎么睡?”
可心已经被孩子的回答给惊呆了,正合计怎么回答呢,被我这么一将军,直接给我
个嘴型,“滚!”
阿云已经被逗得捂着肋骨蹲在了地上,“你俩能不能行啊!这还有个孩子和病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