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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吓着她 16、第 16 章

“嗯,写了。”一听是程学长来组织例会,周晨晨睡意消了一半,不由自主坐直了小身板。

会议室门口陆陆续续走进来好多社员,程阳和副社长姚青从走廊那头过来,似乎正在聊什么有意思的事,进门的时候他轻笑了一下。

门外走廊上,晚春的风吹进来潮湿的雨水和热气——S城的春天就算是下着雨,也依旧闷热。而那笑容没有掺杂任何的杂质,干净得像是太阳初升时候的一缕微风,能吹散人心头的霾。

周晨晨看得愣愣的,然而在心慌意乱之前,她忽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大魔头那总是不达眼底的笑。

同样是笑,但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她心里莫名有一些不舒服。

这种感觉就好像从前的她,只是单纯地渴望着温暖和光亮,但现在追寻光亮的同时,却会不经意想起潮湿角落里,那片孤独的阴影。

程阳走到会议室正中坐下,先整理了一下上周的赞助总结。

“有个非常好的消息,上周我们和UG的赞助合约已经签了合同,刘致远,你负责改一下社团网友的Logo和背景图,都换成UG的赞助标志。”

讲完赞助,他又整理了上周大家交上来的工作总结,从中间抽出一张,边看边点头道:“周晨晨同学上周的建议非常好,确实,社区里交给我们的有关孤寡老人的名单并不齐全,有一些情况特殊的老人虽然不在名单上,但更需要资助和陪伴。正好这次我们拉到了大赞助商,可以跳过社区直接拉资助名单。”

“晨晨,你能给我们讲一下具体的情况吗?”

他说完,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眼含鼓励。

周晨晨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

晨晨。

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周晨晨只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都沸腾了,昂首挺胸地站起来,刚要开口,才发现这会议室里所有的社员都抬着头在看她。

芳华社成员很多,尽管今天来的只有一部分,但各个院系,四个年级甚至还有研究生院加起来,仍是有熙熙攘攘七八十个人。

周小怂一下就怂了。

脑海里原本组织好的语言,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坝拦住,无法宣泄出来。她脑袋里乱极了,两只小手无意识地揪紧了衣服下摆,脸红得不像话。

“我……”

她要努力,就算没有大胆丸,她也可以的。

小姑娘深呼吸了一下,盯着眼前会议室巨大的长方形桌子:“我上周……”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众人都停下了讨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头顶的电风扇乐此不疲地转着,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作响,这些不算嘈杂的背景音里,周晨晨仿佛听到了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夹杂着心慌和羞耻。

她惶惶不安地白了脸。

就在她心慌意乱之时,一位迟到的社员从后门进来,不小心撞掉了墙上挂着的一副艺术抽象画,工业风的不锈钢画框猛得撞在地砖上,发出刺耳又巨大的“哐当”声。

——像极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安静雪夜里,那辆越野车惊悚的鸣笛。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周晨晨不由自主地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地躲到了桌子底下。

那声破了音的尖叫伴随着金属画框震颤的尾音,破碎而荒唐。

整个会议室里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继而爆发出哄堂大笑——竟然真的有人被突然的声音吓到躲到桌子底下的,场面太滑稽,就算有些人打心底觉得这样不道德,也实在是……很难忍住不笑。

“晨晨,你没事吧?”冉安和白露立刻蹲下身去拍她的背,这才发现她双眼闭得紧紧的,呼吸急促,唇色惨白,整个人都在发抖,大颗大颗的冷汗不断滴落。

舒初彤听着周围的嬉笑声和议论声,黑了脸,重重敲了敲桌子:“有什么好笑的,都特么给我闭嘴!”

程阳也愣了许久,过后,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和众人的注意:“下周有三天的五一假期,社里的工作就是派一些同学去走访,不能完全依赖社区给的名单,刘铭同学,这个任务交给你可以吗?”

“是,社长。”

周晨晨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一些,她被冉安握着手,屈着背坐在位子上不敢抬头,用一只胖胖的手挡住了脸颊上的通红。

但她露在马尾外的两只充血的耳朵,依旧暴露了她。

程阳那边已经开始了新的话题,但周晨晨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一颗心脏像是先灌了滚烫的岩浆,又被放置于冰天雪地之中,难受得她坐立难安。

——少女内心深处那最隐秘、最简单的自卑,夹杂着隐晦的小心思,不加掩饰地暴露在空气中,滚烫而难堪。

这对她来说明明是家常便饭,甚至是早就可以预见的,但周晨晨却觉得,她似乎从来没有那么丢脸过。

从来没有。

很多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果然就是她可望不可及的梦,承认吧,她就是这么没用。

她失神了许久,咬着嘴唇掏出手机,翻出大魔头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小姑娘单纯得过分,却还有分寸:【大魔头,我搬过去的话,你家有客房给我住吗?】

对面很快有了回复:【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几个字:【好,那我答应你。】

周晨晨虽然没有经得住“大胆丸”的诱惑做出了妥协,但思前想后仍是觉得一直住在大魔头那儿也不是个事儿,临江阁离学校那么远,总不能每天让人接送。

最终,她鼓起勇气和大魔头讨价还价,两人达成协议,以后每周的周五到周日她住到雅苑,周一到周四还是在学校,而大魔头则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提供“大胆丸”。

于是这周五,五一假期的前一天晚上,周晨晨收拾好小箱子,虽然极不情不愿,仍然不忘装上她的猪猪抱枕。

她和室友们说的是她有个亲戚来了C城,所以以后她每周末会去亲戚家住。

五一放三天假期,许多家离得不远的同学们都回家了,偌大的校园里显得有些空荡。周晨晨拉着小箱子走到校门口,瑟瑟的冷风吹得她直哆嗦。

她看着校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SUV,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神情肃穆——这是已经做好了大义赴死的准备。

然而打开车门一看,少黎并不在车上,除了司机之外,只有副驾驶座位上坐着的何成。

周晨晨有些疑惑:“何爷爷,少黎呢?”

昨天他发了消息说会来接她的,这会儿怎么不在。

老人声音低沉,恭敬道:“周小姐,主子现在有事来不了,吩咐我来接您过去。”

周晨晨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何爷爷,您不用叫我小姐,叫我‘晨晨’就行。”

然而何成只恍惚地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她。周晨晨注意到,他一直眉头紧锁,神情很严肃,有点心不在焉,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她张了张嘴,又不太敢问,只好惶惶不安地坐在后座上。

一路上的气氛异常凝重,那司机或许是被所谓的“结界”隔离了,而何爷爷又不说话,周晨晨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小,玩起了消消乐,大气都不敢出。

车子很快进了临江阁大门,停到了雅苑侧边的车库里。

何成率先下车,大步往门口走,步伐匆匆。

他这次竟都没停下来等一等周晨晨,像是有什么极为要紧的事。周晨晨立马小跑着跟进去,进门才发现,整座大宅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像是空无一人。

周晨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硬着头皮跟在何成身后,小心翼翼地拉着箱子穿过庭院,行李箱的轮子与卵石铺成的地面摩擦发出了违和的声音。

待走过她记忆中的长廊和拱桥,便到了那两层小楼。

少黎的房间在一楼侧厢。

房门紧闭,门外围了五六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全都剔着平头,此刻皆神情严肃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

中式大宅,楼台亭阁,暗暗夜色里一群穿着西装的彪形大汉,这种不自然的过渡倒像是上个世纪初赶了西洋潮流的某个大户人家。

乍一眼看到这么多人,周晨晨有些发怵,她瑟缩地往何成身后躲了躲,但显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

何成大步向前,问其中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张枫,主子情况怎么样了?”

被唤作“张枫”的青年人抿唇,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气氛很沉重,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有闲心招待客人。

周晨晨只好拉着箱子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旁边的池塘发呆。池塘里养了好几尾红鲤鱼,晃着尾巴游来游去,逍遥自在得很。

她想伸手去玩水,但又怕那些游来游去的鲤鱼,手快要撩到水面,还是悻悻地收了回来。

她一屁股坐在自个儿的行李箱上,托着腮看少黎的房门——听他们说,大魔头出事了?不会是像武侠小说里写的,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就在周晨晨无聊到又开始掏出手机玩消消乐的时候,房门忽然开了。

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长着一张非常喜庆的娃娃脸,像极了某个年画里走出来的小孩子。

但那小孩却和外头那些彪形大汉们一样剔着平头穿着西装,脸上的神情更是严肃得根本不像一个孩子。

周晨晨腹诽,大魔头身边的人真怪。

见小孩走出来,其他几个黑衣人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他:“许仙,主子怎么样了?”

许仙没回答,反倒脸色怪异地看了周晨晨一眼:“……主子让你进去。”

周晨晨一脸懵逼地指了指自己:“我?”

许仙点点头,所有黑西装齐刷刷地看向她。

周晨晨咽了咽口水。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她只好拉着箱子往房间里走。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笼形状的吊灯,反倒没有庭院中那么亮堂。一进房门,周晨晨就闻到一股十分浓重又呛鼻的中药味。

她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心里打着鼓,又不太敢进去了。

房间里的布置很古典,一些现代的设备,类似制冷、灯具还有电器设备都挑选了非常符合房间整体风格的外观,看起来不仅不违和,反而显得十分和谐好看。

周晨晨踟蹰着上前,看着中间那张巨大的雕花木床,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少……少黎?”

没有人回应她。

她迈着小碎步挪过去,站在一米之外伸长脖子往床上看了一眼。

烟青色的缎面锦被下,大魔头双眼紧闭地躺着,眉目英挺,面色惨白,额头和嘴唇还发着青,像是……像是死了。

还是死了有一会儿的那种。

“——啊!”

周晨晨吓得干嚎了一声,迅速把行李箱一扔,飞快地弹开老远,没想到转眼间就被人从身后揪着衣服领子拎了起来。

“放肆!”

她身后,那个二十来岁的黑西装恶狠狠地看着她,两只眼睛里似乎冒出了实质性的怒气。周晨晨缩着脖子,整个人双脚离地被拎在半空中,抖得像是筛糠一般,可怜兮兮地闭着眼。

像是一只待宰的呆头鹅。

“张枫,别伤了她……你带她到主子身边,主子想要她陪着。”

许仙发话,于是可怜兮兮的周小怂被那青年黑西装一路拎着到床边,又被“啪嗒”一声扔在地上。

周晨晨也顾不上屁股疼,连忙爬起来,瑟瑟发抖地往床上看,大魔头闭着眼,似乎连胸膛都没了起伏。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指头叹了叹他的鼻息。

真的死了。

周晨晨捂住嘴,死死忍着不尖叫,但还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却被人一把牵住。

——“死”在床上的大魔头突然伸手牵住了她。

周晨晨僵着身子直挺挺地站着,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只觉得牵着她的那只手冰冷刺骨,让她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怕到了极致,“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

少黎睁开眼便看到这一幕——烛火摇曳,暮色沉沉,那胖胖的小姑娘弯腰站在他床前,一只手顺从地任他牵着。她发丝微乱,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红着一双眼,皱着鼻子,目光悲伤地看着他,大颗大颗的眼泪不要钱似的从她眼眶里滑落。

他忽然想起,他儿时刚刚开始修炼灵力,时常为了能够得到父神的一句夸奖,把自己弄得走火入魔、遍体鳞伤。

而那时候,母神就会像这样,坐在他床边偷偷地落泪,那些眼泪滴在他身上,滚烫。

神智忽然有些许恍惚,少黎鬼使神差般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姑娘的脸颊,想要擦去那碍眼的泪。

“没事,我又没死……”

大魔头的声音沙哑干涩,却难得温和。

然而下一秒,他的指尖碰到小姑娘脸颊,立刻感受到了她面皮的震颤,他甚至听到她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

“……”

少黎刚上来的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背了过去,又晕了过去。

周晨晨抖了半天,憋住眼泪,回头对许仙说:“那个……他刚刚好像醒了,还说了一句话。”

原来大魔头没死啊。

周晨晨说不上有多喜悦,但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虽然她很怕大魔头,但好像并不希望他死掉。

许仙闻言面色凝重地上前,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少黎手腕处,那几个黑西装纷纷从外头进来,焦急地站在后面。

周晨晨有心后退给他们让个地方,奈何她的一只手被少黎拉住,怎么都挣不开,只得姿势僵硬地站在床边。

“……奇怪,体内的毒似是缓和了许多。你们都出去吧,主子无碍,只是身体尚还有些虚弱。”

许仙说着,又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周晨晨,这才挥挥手让那群黑西装出去。

明明看上去就是个小正太,但眼神却很吓人,看得周晨晨心里直发毛,根本不敢回视他。

夜渐渐深了,周晨晨站了几分钟就有点腿酸,悄悄动了动手腕想把手从大魔头那里抽回来,却纹丝不动,她扁了扁嘴,用食指在他掌心不停挠着,泄恨般想,她都一个星期没剪指甲了,挠不死他。

好在何成总算想起了她,挥手将房间里另一侧的贵妃榻悬空搬过来放在床边。

“周小姐,您先将就着在这儿休息一会儿,等主子醒了我再带您去您的厢房。”

他说着对她稍稍弯腰,躬身后退。

周晨晨看了一眼床上毫无声息的少黎:“等等,何爷爷,你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吗?他是生病了吗?”

大魔头竟然也会生病,而且看样子病得还不轻,要不是刚刚醒了一会儿,她真的以为他死了呢。

周晨晨暗搓搓地想,肯定是鬼上身了,他害的人太多,那些人都变成小鬼来缠着他。

何成听她这么问,面容有些恍惚,好半晌才道:“我家主子被……被奸人所害,身受重伤,还中了剧毒,今日这是又毒发了。”

他想起两个月前的那天,依旧心有余悸。

周晨晨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心里又莫名有些不忍心了,于是停下用食指挠他掌心的动作:“被奸人所害?是谁啊这么狠毒,是少黎的仇人吗?”

这时,靠在窗边的许仙突然“嗤”了一声,开口道:“仇人……呵,这般害我家主子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大义凛然高高在上的……那位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谁能想到,大千世界之主,那位心怀苍生、正气凛然的龙神殿下,竟然会对他的亲生儿子下这般毒手,毫不留情。

他的手段这般狠辣,简直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世人总说主子是大千世界几万年来最冷血残忍的大魔头,是整个大千世界芸芸苍生的劫难,却也不知,究竟是谁更狠毒了。

何成打断他:“许仙,莫要多嘴,跟我出去。”

他说着转身想要走出房门,却又在门口停步,反倒是自己多嘴了一句:“周小姐,我家主子他很不容易,他或许将您当成了朋友,希望您能……多陪着他。”

两人将房门从外头关上,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周晨晨一屁股瘫坐在贵妃塌上,面色掩不住的震惊。

大魔头病成这样,竟然是他爸爸害的。

……为什么?

在周晨晨横平竖直、极其简单的世界观里,完全想不出这世上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一个爸爸这样去伤害自己的儿子——这让她不由觉得,大魔头有点可怜。

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她是三岁那年丢的,直到八岁才被救回来,期间整整五个年头。

那天奶奶抱着她出门买菜,被一个猖獗已久的人贩子团伙盯上。回来的路上,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硬生生把她从奶奶的怀里抢走了。

爸妈当天就报了警,但却迟迟没有她的消息。

一两年过去,亲戚朋友们还会劝说,说不定哪天就有消息了;然而三五年过去,所有人都说,囡囡可能真的找不回来了,或许已经没了,他们也该好好过他们的生活。

其实那时候她的爸爸妈妈还年轻,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孩子的,或许会是一个可爱的弟弟或者妹妹,但他们没有。

她的家人们,他们爱她,他们从来不曾放弃她。

很多事情是她长大了之后,从亲戚朋友那里听说的。

他们说,在她出事之前,奶奶还没有得老年痴呆,是个慈祥又和蔼的老太太。爸爸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年纪轻轻就做了大公司的经理。妈妈是个中学老师,人长得漂亮又文静,和现在截然不同。

他们说,奶奶从那时候开始神志不清,整天在小区门口蹲守着,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过她的囡囡。

他们说,爸爸妈妈为了找她,把工作辞了、房子卖了,之后整整五年的时间里,夫妻俩开着一辆贴满她小时候照片的面包车,从一年有六个月都在下雪的漠河,到四季如春的大理,从长江的入海口,到广阔的大西北,他们找遍了全中国的每一个城市,甚至徒步进入一个个车子不能到达的村庄。

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疲惫不堪却停不下来,因为一闭眼,他们的丫头就在梦里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去救。

——寻找那个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成了当时年轻的夫妻俩,生命里的唯一。

所以啊,就算她现在胆子那么小,什么都做不好,只能畏畏缩缩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她也会努力地,充满希望地活着。

——因为她爱的人从来都没有放弃她,她也不能够,放弃她自己。

“灵气不聚集,就无法修炼。”

——只除了他那双依旧冷冰冰的脸和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

于是周晨晨丝毫没有想歪。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垮了脸,满脸挣扎。

少黎放开她,坐回去,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我的属下全是男性,雅苑风水阴阳失调之下,不利于灵气的聚集。”

周晨晨“哦”了一声,显然没听明白他的话。

她挣扎着想去够,每当快要够到的时候,那条龙便飞得更高一些。它停在半空中,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绕着圈子戏弄她,最后嘴里喷出一簇幽蓝色的火焰,把她吞没了……

周晨晨听是听明白了,可是,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白露看看门口,掏出包里的化妆镜照了照脸上精致的妆:“今天又是程学长组织例会,又可以看帅哥啦!对了晨晨,你上周的工作总结里写刘奶奶的事了吗?”

周晨晨之前就和她们说过这事儿,几人建议她把这事儿上报给社团,让社团想办法。

周晨晨这才明白过来。

对哦,大魔头是修真界的人,就像他们每天要上学一样,他每天也要修炼。阴阳失调就没有灵气,灵气就好像是写字的墨水,没有墨水就没法写字。

好在大魔头这次竟然很仁慈:“给你两天时间考虑,逾期不候。”

他说完站起身往外走,只留她一个人在咖啡馆里继续纠结着。

当天夜里下了一场雷雨,周晨晨的噩梦换了主角,一条头上长了角的喷火龙面目狰狞,满是尖刺的背上坨了堆成小山的大胆丸,但任凭她怎么够都够不着。

她脑海里进行了一个世纪的思想斗争——就算不管他让她过去住的理由,也不能和大魔头同居啊……别说男女授受不清,如果和大魔头朝夕相处,天天看着他这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她说不定会吓到折寿。

但……她的大胆丸。

第二天上午,周晨晨顶着一晚上没睡好遗留下来的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和几个室友一起去了芳华社的会议室,参加两周一次的例会。

芳华社是S大建校以来就有的社团,历史非常悠久了,社团做得也很好,算得上是省内最好的非营利学生慈善组织,总部设在学生活动中心。

会议室在二楼,几人收了伞上楼,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周晨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跟在冉安屁股后面在会议室一角坐下。

她盯着大魔头近在咫尺的俊脸,张大了嘴,半晌后咽了咽口水,搬过去跟大魔头一起住?

“为……为什么?”

年轻人英俊至极,声音低沉又沙哑,说的又是这样魅惑人心的话,如此对白,不论是在哪部电影里,都是令人醉心的风月桥段。

“搬过来一起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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