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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他总是英年早逝 第33章 五条家堂哥(33)

3月19日凌晨3时22分,虎杖倭助的一通电话,让咒术界发生了堪比亚欧板块分离的剧烈动荡。

什么?你媳妇儿是加茂宪伦?

哈?五条夕见夜闯民宿、杀了对方??

等等,你说他留下手机后就不知所踪??!

等获悉备忘录里的信息之后,他们更是震惊得无以言表。

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与‘加茂宪伦’勾结、正在暗中计划复活!!?

——如果说咒术界对什么东西有集体性的恐惧的话,两面宿傩排第二、就没人能排第一。

那可是从千年前咒术师势力最为强盛的平安时代发起的围剿中存活下来的诅咒师,消失在他手上的生命不计其数,就连两面宿傩死后残存的尸身他们都无法处理,每一根手指都是一件特级咒物,即便处于天元大人的封印监管之下,手指的咒力也在日益增强,仅仅是靠近、都能察觉到上面附着着的恐怖气息。

而现在,史上最邪恶的咒术师居然想要复活最邪恶的诅咒师?

要真是被他做成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如果不是五条夕见及时发现了问题……好像立下大功的是一群连术式都没有的人?

仅剩的(智商跟品行尚且正常的)两位总监部成员敏锐地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

于是,在19日清晨,在与商议之后,总监部连发数道命令,先是给在昨日死去的高层统统按上了意图协助诅咒之王复活的罪名,尔后又宣布将加茂家全员下狱(只有经过彻底的审查之后才会释放无辜者),给予侦察队高度赞扬及奖励,下发了关于‘里梅’的通缉令……并在最后将五条夕见的行动昭告天下,要求所有人参与搜寻其(尸体的)踪迹。

不要说追究他动用私刑的责任了,总监部已经完全是要把他作为粉碎这一巨大阴谋的英雄永载史册。

不少咒术师在得知这一切之后都失掉了语言。

一股悲伤、但更多的是庆幸的风在咒术界徐徐吹起。

“你说、什么?”

禅院直哉双眼发愣。

天刚亮的时候,父亲跟扇他们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临走时的神色相当怪异,他心生疑虑,派人出去多方打听,然后才得知了昨晚的血雨腥风。

“据说鉴定科在现场找到了一枚沾血的特级咒具,推测夕见大人极有可能是在回程途中毒发身亡……”

跪在门口的女人不断打量着禅院直哉的表情,颤颤巍巍的说。

他低头看了一眼桌面。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尚未干透的字迹仿佛在嘲笑他。

一股无名火突然从心头升腾起来,他一把撕碎了还差一点就要写满的宣纸。

碎片像雪花一样纷纷落落,禅院直哉喘着粗气,女人吓得趴伏在地,令人难以忍受的死寂在空气中旋转。

他磨了磨牙,抄起一旁的书,作势就要摔到墙上。“你这个——!”

然而扬起的手迟迟没有挥下去。

“直、直哉大人……?”

禅院直哉脸皮涨得通红,颓然地松开了手。

书砰的一下落回桌面,封皮上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他对从砚台里飞溅出来的墨迹视若无睹,像嚼一块橡皮一样紧紧咬着下唇。“那家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不可能的!对,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就像昨晚一样!”

——不知为何,女人竟然好像从那声音中听出来了一点无望的祈祷。

但是,他不是很讨厌夕见大人的吗?

女人的心中充满困惑。

针对保守派的大清洗、权力真空地带该如何填补、诅咒师的后续处理工作、‘加茂宪伦’是怎么活下来的、如何追踪神秘人士里梅……一桩桩一件件,正是需要人拿主意的时候,总部被这些事情搞得焦头烂额,而最该为此负责的几个人正围在一条小河旁。

甚尔第七次冒出水面。

相羽彰急忙迎上去,眼中摇曳着脆弱的希望:“……有发现吗?”

他摇了摇头,那一点希望也随之熄灭了。

0时33分,五条夕见最后出现在监视器中。他走向的方位没有完全搜查过的地方就只有这条河。

这条河,会汇入北上川。东北地方最大的河流。一路哺育了无数城市与村庄,带给他们的就只有深沉的绝望。

初春的河水冰冷湍急,两人无言的凝视着水面,心脏也渐渐失去了温度。

相羽彰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说悟君晕倒了!?”

恐慌从他的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甚尔终于受不了了。他夺过手机,硬邦邦的说:“看住他,别让他再下水了,我现在就过去带那小子回去。”

相羽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数条裂缝。

五条夕见,你真是好得很……你他妈最好永远别被我找到!!!

与此同时,有个小小的声音在甚尔脑后发出尖啸。

……明明是没有说出来的愿望,怎么会这么不灵验呢?

搜救工作维持了整整二十天,一无所获,最终不得不宣布放弃。

自此,五条夕见在档案上被标记为失踪,然而所有人心知肚明,那两个字读作死亡。

诸星雪的乌发在一夜之间失去了颜色。

“叩叩叩。”

五条悟几乎没有听见敲门的声音。他凝视着从手臂上蜿蜒而下的红痕,再次试图追索身体中咒力的轨迹。

反复敲了数次门之后,夏油杰终于选择放弃,直接拉开了门:“悟,关于虎杖家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夏油杰发誓他迟早有一天会被五条悟弄得心脏病发作。

“你干什么!!”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捉住了对方的手腕,滑腻的血液瞬间湿润了他的手指,腥咸的铁锈味儿从未让他胃里如此翻江倒海。

——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的第11次了。

手被迫抬起来的时候,衣袖下滑,露出了缠满绷带的上臂。

五条悟冷眼旁观夏油杰咬紧牙关为他包扎,就像个木偶一样任对方摆弄,神情恹恹。“都说了我没有在自残?”

“你告诉我割腕不叫自残叫什么!?自杀吗!?”

“那不是因为没地方了嘛……”他嘟囔道。

夏油杰忍无可忍,“你纯粹就只是在浪费时间!要是这样就能学会『反转术式』的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往你心脏上捅一刀?!”

……哇。看来我真是把杰惹毛了。

五条悟闭上嘴,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夏油杰沉默地包好伤口,把对方的手轻轻放在桌面上,叹了口气。“……他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哈。”五条悟刺耳地笑了一声。

这个声音回荡在夏油杰的灵魂之中,让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弯曲起来,好一阵子都夜不能寐。

五条悟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刚刚发笑的人不是他一样。“对了,你说虎杖家怎么了?”

……转移话题的本事可真拙劣。

“总监部派人来问,要把那个孩子怎么办。”

那个孩子?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抠着刚刚结痂的伤疤,星星点点的血迹犹如白雪之中绽放的梅花那般刺眼。夏油杰垂下了脑袋。

啊,两面宿傩的容器。

“杀了不就好了?”

夏油杰的呼吸顿时变得结结巴巴。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你认真的吗?”

五条悟停了一下,眼神很奇怪:“怎么了?那可是羂索生下来的,千年老妖怪的孩子、你不会以为【它】真的就只是个无害的婴儿吧?”

率先拿到手机的是他们,夕……那个人特意写了一些不能透露给高层的事情。

“悟!你明明知道他不是——”

“别生气,”五条悟随意的挥了挥手,明显不想听他长篇大论。“既然你反对的话就留下好了。”

“说实话,其实不论怎样都好?”

他歪着头,澄澈的双眸中显露出一股天真的残忍:“只要它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我就会杀了它的。”

夏油杰的声带一时无法运作。他长久地凝视着对方。

他被五条家接纳的时间并不久,但他能明确的感觉到,在跟五条夕见相处最久的两个人的灵魂之中,确实有什么、永远的破碎了。

他定了定神,提起了另一件事:“过来传话的是■■大人,你要见一见他吗?”

……刚刚还嘲笑悟呢,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再度听到那个名字,五条悟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那个,一无所知的将盟友送上死路的罪魁祸首。

(不,其实他心知肚明谁才是做出指示的人。)

那时候如果不是甚尔跟九十九拦着,他早就杀了他了。

尽管他现在还是想直接叫对方去死……

五条悟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个跟以前别无二致的顽皮笑容:“见,为什么不?那可是他留下的政治遗产,不能浪费了啊,我们得好好利用才是。”

夏油杰瞪大了眼。深沉的不安在他的胃部沉淀。

……夕见君,你真的知道吗?这一切最终会走向何方?

【……那边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好啊。】

“那不是当然的嘛。所有的脓包几乎在一夜之间全被挑破,即便脓水没有造成二度感染,离彻底愈合也还要好段日子吧?”

泉夕见淡淡的说。

没有人对这段话有所反应,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的人。

泉夕见看着眼前的病床,稀薄的阳光穿透了他透明的身躯,静静地在有数条管道相连的病人身上流淌。

门外是一片兵荒马乱。

“208的病人呼吸突然停止了!”

“医生!!”

“病人家属在哪里!?”

……

泉夕见对墙壁外疾驰而过的医护人员视若无睹,即便那是他自己的床号。

就算有亲戚愿意帮衬,治疗两个重度烧伤的无意识病人的负担还是太大了。

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系统终于放弃了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想必他的身体不久之后就会出现在太平间,然后被送进焚化炉。

这下子可真是自断后路了。

“呵……”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泉夕见真是有些佩服自己了。

在这之前,他可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是这么‘豁达’的人。

怎么说,经历过死亡的人会发生骤变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虽然他也是确确实实死了两次了。太阳穴中枪的滋味儿可真是不太好。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后续会出意外吗?】

“所有的情报都写给他们了,还能出什么差错?”泉夕见反问道,声音非常笃定:“五条悟可是最强啊,只要他不被狱门疆封印起来,那个世界永远也不会有需要我的时候吧?”

它竟无法反驳!

但现在的五条悟状态真有点不对头……这样下去,他还能学会『反转术式』吗?

泉夕见不知道系统的焦虑,他凝视着病人,眼中盛满如月华一般的温柔。

他还记得自己的弟弟有一头蓬乱的卷发,小巧可爱的梨涡,平常阳光照过来的时候,琥珀色的瞳孔中会有蜜浆流淌,诱人得让人想咬一口。

五官是跟锋利精致的五条悟截然不同的圆润可爱。

……但是他已经有些记不太清对方皮肤的触感跟微笑的弧度了。

十四年,足够让记忆里的一些事情失去色彩。

试图回想的时候,反而是五条悟柔软的脸颊跟清亮的笑声第一时间浮现了出来。

有些心烦意乱,泉夕见抬头看了一眼钟表。

异世界的一年,仅仅相当于这里的一小时。

他低下头,在弟弟的手腕处轻轻敲击了一下短两下长——这是他们在上学时候出于玩笑发明的暗号,意思是‘下课后等我’。

即使没有人能感知到。

“再等等我。”

他的声音随着消失的身躯飘散在了空气中。

“我一定会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