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炎烨在医院里已经守了两天了,陈瀚洋的家属在收到通知后立刻从国外赶回来。
当陈父陈母看到重伤昏迷的儿子时,心情沉落,但是对于儿子选择消防这个事业他们从未阻挠,因为他们深深的记得自己的家人被消防员救下的时候,心中那份感恩。
许炎烨坐在病房的走廊中,双目空洞
时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父亲躺在急救室,母亲浑身颤抖的抱着他,也是坐在这样的走廊中,走廊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无论你怎么躲都还是会闻到,那时候他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父亲受伤了,在治病,没成想父亲就这样再也没有醒来。想到这里,许炎烨开始害怕,受伤的胳膊传来钻心的痛。
寂静的走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走到许炎烨面前,这个女人虽然有些年纪了,但从她优雅的仪态中不难看出,这个女人平日里生活恬淡,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变故,让这个女人的脸色如此难看:“你就是许炎烨吧。”
许炎烨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憔悴的女人,女人看上去有几分眼熟:“是的,请问您是?”
女人跟许炎烨并排坐下来:“我是陈瀚洋的妈妈。经常听儿子提起你,这次谢谢你救了他。”
许炎烨目光惶恐:“伯母,我”
陈母摇摇头,她知道许炎烨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是个非常出色的消防员,谢谢你,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相信我儿子一定能醒过来。”
许炎烨从陈母的眼中看到了一点点安慰,这两日的守候,他觉得自己都快撑不住了。每当他看向病房时,陈瀚洋都是一动不动的,让他多次怀疑陈瀚洋是不是死了,吓得他频频叫来医生,医生都觉得他是不是有病了。但现在他能从陈母身上得到些许安慰,心情也稳定了许多:“嗯,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他必须醒过来。”
陈母点点头:“嗯,一定会醒的。对了,炎烨,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许炎烨:“不介意,伯母随意。”
陈母:“那个,我可能有点唐突啊,但是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问,你认识许贯云吗?”
许炎烨听到这个名字略显吃惊:“您?认识我父亲?许贯云是我的父亲!”
陈母:“难怪呢,难怪呢,怪不得长的这么像。世界还真是小,万万没想到,救火英雄的儿子也在当救火英雄。当年我们一家四口都是你父亲带队救的,如今我儿子又被你救了一次,我,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了。”
许炎烨到今天才知道原来陈瀚洋就是当年在葬礼上的小骗子,说好了要变魔术给他看,却再也没出现过的小骗子,没想到这个小骗子变成了大骗子,骗了他的感情,却在那一睡不醒。
许炎烨双眼朦胧,他扭头擦了一下眼角,然后客气的说到:“伯母,您不用谢我们,救人是我父亲无悔的选择,也是我无悔的选择,再说了,陈队是我的战友和好友,救他是义不容辞的事,而且陈队才是真正的救火英雄,他才是最厉害的。”
陈母听到有人夸他儿子,阴霾的心情敞亮了些:“我儿子怎么厉害了,你跟我说说。”
说到陈瀚洋的好,许炎烨的情绪也提起来了,开始滔滔不绝:“他啊,伯母我跟你讲,有一次在火场上,情势危急机,他一个人抗了一个快三百斤的胖子出来,快三百斤耶,连队里最有力气的大黑牛抗着都费劲,他却喘都不喘的把人给弄出来了。还有一次,有人跳楼,眼看着摔下去了,他就跟超人一样嗖的一下来了个空中接人,当时围观的人脸都吓白了,他却稳稳的把人给接住了。还有一次,车祸现场,他为了救人,愣是把一辆货车给拆成两半。陈队在局里那简直就是风云人物,队友都敬他爱他除了救人救火,他做菜也特别能耐,什么水煮牛肉c松鼠鱼,什么油焖大虾c干锅肥肠,还有什么生煎牛扒c酱鹅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伯母您看我这肚子,都是他给喂肥的。还有啊,你说他一个大男人吧,却特别会做家务,家里总是一尘不染的,每次走到阳台,上面挂的衣服总是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和阳光混合的味道,特别好闻”说着说着,许炎烨的嘴角翘了起来,但眼眶里却已满是泪水
陈母摸了摸许炎烨的头:“好孩子,别哭,瀚洋肯定会醒来的。好了,你也在这守了两天了,累了,回去休息吧,这有我们在呢。”
许炎烨立刻摇摇头:“伯母,我不累,我想再陪陪瀚洋。”
陈母:“听话,回去,孩子,瀚洋肯定也不想让你看到他这样。听你刚才那样形容他,我就知道你们私底下感情肯定特别要好。我最了解我这个孩子,在好朋友面前特别爱装架子,他现在这幅模样要是被你看见了,他至少得懊恼一整年。好了,回去吧,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有空再过来。”
许炎烨扭不过陈母,只好乖乖回家,但他心里压根放不下,再加上他自己也受了伤,局里放他假,他一个人就更呆不住了,所以每次回到家都只是胡乱睡几个小时,然后就又跑去医院陪陈瀚洋,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许炎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精神也不怎么样,眼圈幽黑,满脸的胡茬,让旁人看着都心疼,但其他人怎么劝都劝不动,大家担心陈瀚洋还没醒过来,许炎烨会先倒下去。
这日,许炎烨睡醒了,他像往常一样,来到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一下,就准备去医院。洗脸间隙,他无意中扫到镜子中的自己,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伸手摸着镜子中的人,眉头紧锁:“怎么变得这么丑了,瀚洋要是醒来,看到我这样,估计会不喜欢我了吧,要是那样就惨了。”许炎烨拿起剃须刀,决定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再去医院,万一陈瀚洋要是真的醒来了,他总不能这幅德行吧。
陈母看到许炎烨今天干干净净的出现,心情也不一样了:“炎烨啊,你来的刚好,帮瀚洋擦擦身子。这孩子大了,我都翻不动了。”
许炎烨接过毛巾:“伯母,今晚我来守着他,您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您都没有好好休息。”
陈母:“你还说我呢,你不也都没好好休息,不过瀚洋有你这么个好朋友,伯母真的很开心。然后今天能看到你,这么整齐帅气的出现,伯母更开心。孩子,不管有多大的事,首先自己的心不能垮,自己这个人就更不能垮,你要知道你在乎的人,也会在乎你,所以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许炎烨点点头答应到:“伯母放心,我没事,您等下回去吧,好好休息一晚,不会有事的。有事也都有我呢,还有这么多医生护士呢。”
陈母笑了:“你这孩子啊,心眼怎么这么好,真不知道以后会有哪个姑娘这么好命能嫁给你。”
许炎烨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话说那个好命的“姑娘”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
许炎烨:“伯母,那您回吧。”
陈母:“那行吧,今晚瀚洋就拜托你了。”
许炎烨:“放心吧。”
陈母回去了,病房里只剩下许炎烨和陈瀚洋。
许炎烨又打了一盆热点的水,把毛巾烫热拧干,然后轻轻的把陈瀚洋扶起来,给他擦擦后背。但是许炎烨照顾人的技术真心的很烂,这边把陈瀚洋扶起来了,那边又想再热热毛巾,但是手顾得了陈瀚洋就顾不了毛巾,顾了毛巾又顾不了陈瀚洋,结果一个没扶稳陈瀚洋咣当一声倒了下去,头磕在病床上,这一下估计不死也残了。
许炎烨心疼的摸了摸陈瀚洋的头:“没事吧,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许炎烨好不容易帮陈瀚洋擦完上身,开始擦下身,他直接把陈瀚洋脱了个精光,两条大长腿就这么笔直的摆在床上。许炎烨擦着擦着,就坏心眼了,看到陈瀚洋的大鸟,忍不住用手弹了起来:“让你长那么大!长那么大了不起啊!”一下两下,结果发现某物有反应了,许炎烨惊喜的看着陈瀚洋,可陈瀚洋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许炎烨失控的喊道:“都t快植物人了,这地方还那么精神,你是不是耍我呢!喂!”
陈瀚洋依然没有动静。
“爱醒不醒,我就把你晾这,看你这里怎么办?我就不信憋不醒你!”许炎烨又在陈瀚洋的大鸟上掐了两下,变得更大了,然后他果真就这么把陈瀚洋晾那了。他背对着陈瀚洋坐在床边喃喃自语:“唉,陈瀚洋,你说你都睡了这么久了,该起床干活了吧。局里那些家伙最近懒的很,没你看着,各个训练都偷工减料。还有,这阵子我家可又乱了,你也不来给我收拾收拾,你看,最近没吃你做的饭,我都瘦了,摸摸我的腰,是不是瘦成纸片了,你也不心疼,还说什么喜欢我,大骗子。还有啊,前天晚上我又做噩梦了,这次是梦见一个没脑袋的人跟我聊天,d吓死我了,结果后半夜又失眠了。嗯,对了,我告诉你个好事,我家黑皮终于把你家二月给上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给他们办个婚礼了。还有最近那个巡警美女老是约我,你说我要不要赴约。说真的,那巡警美女细腰丰臀大波霸的上起来肯定特别爽。你说有哪个大老爷们能经得住她的诱惑啊,要不明天我就不来看你了,赴约去。反正你也一副不想醒来的样子,我总不能一辈子这么守着你吧,你看我还这么年轻是不,而且咱两也没有过什么海誓山盟,我也不算对不起你,对吧。”
许炎烨话说的轻佻,其实眼睛里早已经噙满泪水,他转身看着陈瀚洋:“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醒来,是想我哄你,还是吻你,你说啊”
这时,陈瀚洋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但是没有人发现。
许炎烨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疯狂的啃咬着陈瀚洋的双唇,直到咬出血来。
陈瀚洋的手指又弹了一下,似乎王子的深吻起了作用,陈瀚洋嘴角吃痛,身子动了一下,紧接着眼球飞速运转,终于冲破了迷雾。
陈瀚洋睁开双眼,看到一男子正在吻他,惊的一拳打在许炎烨脸上。
许炎烨被打得眼冒金星,他非但没生气,反而兴奋的高呼,紧紧的搂着陈瀚洋:“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陈瀚洋用力掰开眼前的这个男人,推到一旁,愤怒的质问:“你谁啊?变态啊!再过来信不信我揍死你!”说着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
许炎烨愣了,他试图再次靠近陈瀚洋,但陈瀚洋那满脸的愤怒和警戒的表情不像是装的,许炎烨的心慌了:“瀚洋,我是许炎烨啊,你不记得我了?”
陈瀚洋继续用敌视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叫做许炎烨的男人:“我管你是谁!你t要是敢再靠近我一毫,别怪我不客气!”
一个曾经那么爱你,宠你,稀罕你的人,突然对你说离我远点,老子不认识你了,这心里的滋味可不是一般的难受。
这一刻许炎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碎了一地,有时候爱情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天人之隔,而在于你爱他,他却不爱你了。
许炎烨紧紧握住自己的心,生怕下一秒碎的连渣都不剩。他用尽仅存的一点力气,颤抖的按下呼叫器唤来医生,又拨通电话通知了陈瀚洋的家人过来。
陈父陈母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医生放下手中的检查报告,欣慰的说到:“病人的整体状况都还不错,但是由于脑部受创,影响了部分记忆消失,不过这并不影响正常生活,而且也可能是短暂的,你们不用太担心了。”
陈母看上去有些忧虑:“可是”
还没等陈母说完,陈瀚洋就打断到:“妈,医生都说没事了,而且你看我都记得你们,只是一小部分无关紧要的记忆,没事的,你就别担心了啊。”
“无关紧要。”这几个字就像一把穿心的利剑一样从许炎烨胸前刺透胸背,许炎烨脸色惨白,但陈瀚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和父母说着话,而他就像一个多余的人被冷落在病房一角。
“可是,儿子”陈母将目光转向许炎烨,想把儿子忘记的这个人跟他说说。
但许炎烨轻轻一笑,摇摇头,示意伯母什么都不必说,然后用无声的口型说到:“他醒了就好,我先走了。”
许炎烨一个人回到乱糟糟的家中,但心比这家更乱,他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手臂盖在眉骨上,眼睛干涩到发痛,已经什么都流不出来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记得就不记得!刚好!反正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发生过”
许炎烨,你真的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失忆的是陈瀚洋,可不是你许炎烨!不记得的人可以毫无感觉,但是记在心里的你要怎么办?
“嘶!什么东西?”许炎烨的屁股被东西隔了一下。
他翻了翻,从屁股下面掏出一个盒子。
这是平安夜陈瀚洋送他的礼物,直到今天许炎烨都还没有时间打开来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礼物盒,里面装着一对非常精致的袖扣,那是由两个字母组成的,一个是x,一个是,字母紧紧的缠绕在一起,这不用想都知道这代表什么,字母是他们俩姓氏的开头,背面还刻有他们的英文全名。
许炎烨又看了看这个礼物的牌子,这个牌子他知道,是出自一位rb珠宝大师之手,听说这牌子的饰品至少要提前半年预定才能拿到,可见陈瀚洋对许炎烨的用情之深。
“幼稚!”许炎烨把礼物扔到一边,可心里头早已颤抖到不行。
说陈瀚洋幼稚,其实许炎烨自己又何尝不是,他把之前打算送给陈瀚洋的礼物拿了出来,那是一条限量版的男士方巾,许炎烨自己跑到国外排队买的,说实话他给自己爹妈买礼物都没这么用心,唯独给陈瀚洋花了不少精力,那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就是一个圣诞礼物吗,有必要吗,随便送点什么不就得了,像他这么没心没肺的人,还跑国外去给人家买礼物,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但现在他好不容易知道原因了,可是晚了,人家不记得自己了。
许炎烨紧紧攥着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