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半小时褚越才放下筷子,全程没多说一句话。
宋思阳目送对方消失在二楼转角处,不顾陈姨的阻拦帮忙收拾起碗筷来,又想帮陈姨洗碗。
陈姨知道宋思阳的来历,相处了半日多,觉得这孩子又懂礼貌又勤快,很是喜欢,笑说:“家里有洗碗机,不费事的。”
宋思阳擦干净手,他是闲不下来的人,加上吃了顿白食,不做点什么于心不安,又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陈姨笑着摇头,“你今天刚到,回去洗个澡早点睡觉。”
宋思阳眼见是真不需要他,这才颔首。
开房门时他往不远处褚越的房间看了眼,房门紧闭,连半点光亮都没透出来。
他想起那道被他拿自己的筷子夹过的鱼,褚越没有再动过。
又惹褚越不满了吗?
洗过澡后宋思阳给周院长打电话,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周院长听出他语气的失落,慈和道:“思阳,你只要做好自己,认真读书就行了,其余的不要多想。”
有了周院长的安抚,宋思阳缓过一口气,问周院长能不能和施源通话。
没一会儿就听见施源爽朗的声音,“思阳哥,有钱人家的少爷长什么样?”
宋思阳被他逗笑,回忆褚越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佯装认真答,“跟你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茵茵奶声奶气地抢通话,“我要跟思阳哥哥,聊天。”
“茵茵今晚有没有乖乖吃饭?”“有,那思阳哥哥呢?”
“哥哥也有呀,茵茵要听施源哥哥的话,等我回去给你带蛋糕.....”
结束通话,宋思阳一扫郁闷的心情。
他连孤儿院最“叛逆”的茵茵都能搞定,没理由无法跟同龄的褚越好好相处,如此想着,宋思阳又重新振作起来,不管怎样,这三年他都会好好学习,绝不辜负周院长这些年对他的看重。
在褚家跟褚越相处的前几天,宋思阳有意观察褚越的生活习惯。
褚越晚上雷打不动十一点睡觉,次日七点醒,醒来去外头慢跑半小时,再回来洗澡吃早餐。
大部分时间待在房间里,偶尔会出门,次数不多,通常半天内会回来。
早晚各吃一次保健的药品。
有轻微洁癖,房间每天都要打扫,四件套三天换一次。
不大爱跟人说话,特别是吃饭的时候。
宋思阳跟写观察日记似的将褚越的生活点滴都记录在脑子里,粗略地得出结论:褚越性格孤僻高傲,注重生活品质,喜欢一切有规律的安排并日复一日付诸行动,跟宋思阳以往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截然不同。
褚越对一切都很漫不经心,对他的态度就更是可有可无,就似对路边的一棵小草一朵小花,花花草草不迎风主动打招呼,路过的褚越也懒得驻足搭理。
近一个星期他跟褚越最多的交流就是用餐前,他跟对方问候的一句吃饭了,对方再疏离地朝他微点一下头,除此之外可以说是零交流。
宋思阳也不知道这样是好与不好,他没跟这么孤傲的人相处过,怕一个不小心惹得褚越生厌,而且他其实有点怵褚越,倒不是因为褚越生性冷淡,而是觉得褚越太过于难以接近,出于本能地让他望而却步。
但礼数周全总不会有错的,因此他每次见到褚越都会拘谨地站起来以表示友好,吃饭也一定等到对方先入座再坐下。小小年纪还没步入社会的宋思阳先学会了职场之道,对褚越客气恭敬得像下属对待自己的老板。
宋思阳暗暗下决心,只要他小心行事,定然能安然度过三年时光。
小宋:打工好累。
小褚:老婆穿得不怎么样,长得倒是没话说。
第6章
转眼宋思阳就到别墅近十天。
这段时日他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在附近走动,来到这儿他才知道原来有地方是公共交通无法抵达的,出行全靠私家车。
他原先琢磨着开学前能回一趟盛星孤儿院,可查了路线才发现附近压根就没有公交车和地铁,就算要打车也得先走出五公里路,折腾来折腾去,竟然得三个小时起步。
宋思阳难得郁闷了两天。
褚越出行有专门的司机接送,可他不同,他寄人篱下,并不好意思开口要司机送他,也不是没有想尝试询问褚越能不能把他送到可以打车的区域,但一见到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思阳就这样在问与不问之间犹豫了好些天。
临近开学,宋思阳见到了负责每月上门给褚越做体检的私人医生,医生姓张,带了两个助手。
宋思阳身体素质不错,极少生病,孤儿院附近有家小诊所,孩子们有个小病小痛都是去诊所看的。
他对于医院和医生仅有的朦胧记忆是在他七岁那年母亲抱着发烧的他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走廊打点滴,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远到如今他再回想,只剩下母亲听不清的呢喃细语。陈姨瞧见宋思阳好奇的眼神,便带着他上三楼。
医疗室里的器具一应俱全,跟医院竟没多大的差别,宋思阳站在门口,探着个脑袋看。
张医生正在给褚越抽血,细长的针头扎入涌动的青色血管,鲜红的血液像是蜿蜒的蛇爬进了采血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