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作为云省的省会，中学的总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而在这里面，柳城一中又是柳城的招牌中学之一。近几年来云省的理科状元和文科状元基本上都被这所学校包揽了，本科上线率也达到了别的学校只能羡慕的地步。
今年的高考也不例外，甚至还又创造了新的记录，压力也就开始到了新的一届。
“国庆都过了五天了，你们怎么还没收心，现在不好好搞学习明年高考的时候怎么办？”
自习课，班主任老李正在唾沫横飞地讲着事情，手里拿着一个卷成筒状的本子，说到重点的时候就用这个敲敲黑板。
“下个月月初就要全市第一次模拟考试了，现在还不抓紧时间复习，你们是已经个个稳了本科了吗？”老李把本子放下，手撑在讲桌上，他看了看下面坐着的一众同学们，语重心长地道，“厉兵秣马，砥砺前行，你们的未来在你们自己手中，要好好把握啊同学们。”
教室的前门处已经挂着倒数日期的LED显示屏了，红色的鲜艳的数字晃着在座同学们的眼睛。
程阅抬起手把马尾拨了拨，轻抿着唇，手里捏着一支笔解着数学题，跟着同学们一起沉默。
老李说这种话的时候，他们不说话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书桌上摆放了一摞书本，高高的厚厚的，像是一堵书墙。
程阅想到这个，微微弯了弯唇角，接着她轻轻咳了咳，像是掩饰什么，她把放在桌杠上的脚放了下来，然后悄悄地轻轻地往地上跺了一下。
老李已经没说话了，他在椅子上坐着，手里拿了卷子看着，教室里现在很安静。
赵罗薇是程阅的同桌，虽然老李听不见程阅搞出来的动静，但她离这么近当然是听得见的。她侧了侧头，看向程阅，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程阅的侧脸，下一秒她正过头来，给程阅写了张纸条，然后边看着老李的动静边用手肘挪动着纸条，直至程阅拿在了手里。
还好有书墙挡着，手里面做的小动作就不会那么轻易被发现。
程阅拆开纸条，看见赵罗薇在问：“刚刚干嘛呢？老李要是听见了，你要被揪起来说理想。”
“说理想”对于程阅她们班来讲是四七个严酷的惩罚，因为要说的真情实感声情并茂，二十分钟起步，不把自己说到感动不准下台。
现在已经是下午最后的半小时的自习课了，距离放学还有五分钟的样子。班上有人已经开始渐渐的躁动起来了，但是动静还是很小。
程阅低着头，写着回答：“没什么，要放学了，激动。”
学生时代的友情可能就是这样，什么都能说都能聊，明明两个人挨得很近却也要写纸条。
收到纸条后，赵罗薇笑了笑，没再回复了。
而程阅把笔已经放下了，她歪着头，看向窗外。
现在还没放学，窗外是一片天空，白色的云朵，形状各异。
程阅的眼睛干净清澈漂亮，看了几秒天空以后，她眼里也装了柔软的云朵一样，稍微弯弯就能感受到溢出来的笑意。
刚刚那番动作也并没有什么，但是肯定不是因为要放学了激动了就是了。
程阅低着头，又看了看脚下踩着的灰色的地板，没忍住地翘起了唇角。
“真巧。”她心里在自言自语，“你的座位在我下面了，只隔了一堵墙。”
除了她以外没人知道这个“你”是谁，但是如果有人知道的话，只需要去楼下的班级看一眼就知道了。
高三教学楼一共四层，一层楼六个班级，其中文科班六个，占了最顶层，其余的十八个理科班各六个班分布在其他三个楼层。
当然也有区别，那就是一楼是火箭班和重点班，二楼三楼是普通班。
程阅所在的班级是在7班，在二楼，对应的一楼班级是最好的班级——火箭班1班。
放了学，赵罗薇就先跟其他的朋友一起去吃晚饭去了，因为程阅是通校生，她一般都是晚上放学回家以后才吃饭的。
而且主要是，现在食堂很挤，程阅真的更宁愿晚上回家再吃，而不是挤食堂，反正她爸妈在今天早上也回来了。
班上的通校生也就五六个而已，高二的时候还要多点，但有的考虑到了高三了想要节约时间来学习，就还是报了住宿。
现在在教室的同学只有六七个，大部分都在埋头学习。
程阅是个例外。
她把手机慢慢地从抽屉里拿出来，然后用面前的书墙挡着，想要以此遮住手机，让教室最前方右上角的摄像头看不见。
学校的要求严格，每周住宿生还得把手机上交，虽然并不是强制上交，但是如果被班主任或者其他老师发现了在玩手机的话，那么最终手机还是会被没收一个月的。
即使通校生不用上交，但是也不能被发现了在玩手机，摄像头里被发现了也不行，否则程阅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
她左顾右盼确认了一下四周的安全情况以后，才敢解锁手机。
仍然是点开Q/Q，点开唯一的一个聊天记录，发送消息过去。
程阅：【江听寒。】
原来对方是叫江听寒。
程阅：【你这身高，怎么坐在了倒数第二排，还跟我同一个位置。】
两条消息依旧是没有发送成功，只有红色感叹号和那句眼熟的“发送失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这完全是意料之中，毕竟……她们已经不是好友很久了。
程阅把额前的头发撩开，然后又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敲着输入法打字。
【多喝牛奶，晚上睡觉不要蜷着缩着侧着，还可以长的。】
发完她就点了返回，看着江听寒的黑色的头像叹了口气。
切回大号以后，程阅又动作缓慢地把手机放进了抽屉，并且用本子盖上了。
有的同学速度很快，只在小卖部买了点东西就回了教室。
一时间教室里就多了些零食的味道，甚至还有人买了辣条，再加上教室本来就有的味道，各种杂七杂八地混在一起，程阅闻着味道感到有点不适。
绕是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也觉得此刻空气的流动速度太慢了，以致于她很快站了起来，想要去走廊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走廊上。
程阅的双手垂在两侧，安静地站在阳台前，看着教学楼外的一切。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人就是人。有的节奏很快，边走边看书，有的则是在跟朋友打打闹闹，笑声夸张到足以让整栋教学楼都听见。
站了一会儿，程阅抬手看了看表，在时间走到了六点四十五的时候，她才稍稍往后退了一些，为着接下来看见江听寒做准备。
准备什么呢？
当然是在江听寒出现的时候，她就往后躲，不让江听寒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她。
这已经算是个习惯了，就算她教室里的同学不把味道弄的那么难闻的话，她也会在这个时间段出来的。
目的很简单：试试看会不会看见江听寒。
运气好了，五分钟以内就可以看见江听寒吃完饭出现了，运气不好，那就只有老老实实回教室上课了。
想到这个，程阅便觉得有点好笑，明明只是上下楼的关系，但是想要遇见却很难，只有这样守着才有希望。
程阅觉得，可能上天也知道她俩当初友情破裂，所以才出此对策，以免两个地球人看见了就尴尬。
不过其实里面也有别的成分在，其中一个就是程阅不敢下楼去找江听寒。
时间又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往教学楼走来的人也越看越多，程阅站在走廊上，身前也有其他班的同学经过，有的还跟她打了招呼。
程阅的重心放在了想要看见江听寒这件事上面，但是今天很不幸的是，五分钟过去了，江听寒的身影她依旧没有看见。
程悦很怕跟江听寒面对面，因此只有这样离得远的时候，她才觉得安心不少。
赵罗薇跟朋友们都已经吃饭回来了，看见江听寒在外面站着，她顺着对方的视线往外面瞧了瞧，出声询问：“阅阅，你又看什么呢？”
程阅轻轻吐出一口气，把后背贴着墙，看着赵罗薇，用了另一个理由回答：“教室味道太难闻了，我出来透透气。”
赵罗薇点点头，说：“我站这都闻到了，那我也等下再进去了。”
程阅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她看着外面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边观察着边跟赵罗薇闲聊。
过了会儿，程阅又看了看表上的时间，马上就六点五十五了，再过五分钟就晚自习了。
“哎。”程阅叹息一声，刚叹完就看见了不远的拐角处出现的江听寒。
几乎是条件反射，程阅站的笔直，眼睛也睁圆了，她装作不经意地却又留恋地看了看还在往教学楼走的江听寒，听见在一旁的赵罗薇打趣她的声音：“怎么？站军姿呢啊你。”
程阅才不理会她的玩笑，说：“走了走了，进教室了。”说完她转了身。
再不进教室，那就“危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想不出来书名的时候
还想叫《暗恋对象在楼下》来着…
下章小寒肯定正式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