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年〗
纪小年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他知道他的童年很幸福,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一个他很喜欢的朋友。
从小他就属于比较怯懦的性格,朋友也没有几个,所以他对那份友谊很珍惜。
他是在十二岁时和那个男孩认识的。
那时候他跟着父母刚刚搬过去,邻居就是那个独住的男孩。刚到新环境没有朋友的他马上就敲了邻居家的门,想着能不能遇到一个和他同龄的伙伴。
很幸运地,他遇见了他。
印象中那是个苍白瘦弱的男孩,一双眼睛被过长的刘海遮住,颈后略长的头发遮住了大片皮肤。男孩不太说话,经常是安静地看着自己不停地说,然后微笑。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纪小年的性格逐渐变得开朗起来,因为他可以豪无顾忌地对他说想说的话,而不用担心被否定。男孩是他十二岁到十六岁四年间唯一的朋友,他值得他用真心相待。
十六岁的时候,他和男孩在巷子里走过,无意中踢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那个巷子里阴森森的,所以他拉着男孩想要赶紧离开。
“小年。”男孩拉住了他,摇摇头。
最后,他只能帮男孩把这个人抬进了对方家里。
之后开了灯,纪小年才发现这个成年男人身上有透湿的痕迹,一身黑色西装渗出的液体把地板擦出几道浅红。
很危险的人他一眼就这么觉得。
嘱咐男孩一有危险就一定要喊他,纪小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了男孩家。当天夜里,他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可第二天要上学,他只能趁着中午回家去男孩家看一眼。
没有人开门。
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已经搬家了之类的话。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突然消失了
纪小年第一时间怀疑到昨晚救起的那个男人身上,可无凭无据只能暗自猜测,十分担心。
再往后
忘了是什么时候,纪小年对十六岁以及之前的事情忘了个大概,只剩下模糊的影子。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的记性忽然就变差了呢
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就去做了报刊记者,收入还算稳定。因为是偏向八卦报刊,所以他总会被派去拍摄一些明星,那些明星人都很好,有时候还会专门找他去拍照帮他们炒作。
生活这样一天天平静下去,直到二十四岁这年。
那段时间娱乐圈出了点事,影后林颖佳被曝出吸毒事件,舆论压力一时间逼疯了那个女人。报社追踪调查很久才知道她被送到了一处环境安全的疯人院。
说实话,他对那个影后印象还是不错的,有时在发布会上见到还会对他打个招呼。可社里让他去拍这可是偷拍本来不想答应的纪小年却被奖金动摇了妈妈重病住院,家里又不富裕,这些钱足以解燃眉之急。
他最后还是进了那家奇怪的疯人院。
明明是格外优美的景色,他却觉得如同掉进冰窟。哪里都是画境般的精美建筑,可哪里又都是冰冷的风吹过后留下的肃穆冷寂。过于高级的防护设施让它看起来像个秘密基地,而不是治疗人们精神与心理疾病的医院。
好恐怖
尤其是那十八层高的医院楼,全楼空荡荡的没人。他拿着相机都不知道该往哪走,可又不能临时回去。本以为影后的话应该是住在最好的房间,他就去了最顶层。
在那扇门打开的时候,所有阳光如海潮一般向他涌来,照得他睁不开眼。
纪小年当时一个紧张手指开始哆嗦,咔嚓咔嚓地就开始连拍。
等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他看呆了里面的人
“出去。”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随便乱闯别人的住处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么。”
“对、对不起”他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道了歉赶紧离开。直到离开疯人院,他的心脏还是紧张得怦怦直跳。
回家之后,他给上司朱巧传了今天拍摄的东西。纪小年这时候才发现,他除了一开始拍下的照片外,之后不知怎么就摁下了录像,那人就如画中所细细描绘精致雅致,绝世出尘。
不知道朱巧为什么对这份资料很满意,谁料第二天他就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那个“狗仔”。
网上铺天盖地的怒骂通通指向自己,用语难听的程度恨不得是从他身上扒下一张皮来,又狠狠扇他无数个耳光。
纪小年从心底感到颤抖,他忽然感到很害怕,他害怕自己会像影后一样被舆论压垮。单是把他逼死也没什么,可他还有自己的家,如果家人也受到牵连的话
门外面堆满了小山一样的垃圾,还有人不时地敲门撞门,在楼道里骂他。他出不了家门也躲不过恶意,幸好家中储备了很多方便面,要不然他饿不死也要虚脱。他不敢打开手机或是信箱,里面一定是塞满了各种威胁恐吓。
本来纪小年是想等十天半月让风头自己平静下来,可三天后,新的言论吸引了大众的注意力。看多了洗白文章的纪小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替他洗白,不仅有情有理,而且还有证据。那个人把影后的丑闻都扒了出来,狠狠打了脑残粉们的脸,有人想要人肉那人却一无所获。
他这是遇上救星了
之后报社对他也没有了动静,纪小年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估计是要开除他了吧虽然说着是让他熬一熬,实际上也是想赶紧把他踢出去省得抹黑报社名声。反正钱也到手了,把纪小年摘出去真是既保住名声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恰恰这时他从一堆道歉邮件中发现不少聘请书,对比了好几个,他决定去那个离家最近薪水最高的那家,虽然不是报社,可也能很快学会那里的工作。
但总觉得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穴。
无论是颜值平均水平过高性格各异的同事,还是永远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新上司,他们的身上都有一种神秘感,就感觉好像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那样。
在“桃色”的福利好得很,甚至被分了一套新房子。上司总是对他很好,时不时的就会请他吃饭看电影,虽然对这种相处模式感到奇怪,不过那个叫孔樱的女孩说是上司对新成员的照顾和进一步了解,每个人都会这样。
但总觉得别扭。
再之后,纪小年又碰见了那天拍下的青年,他已经换下了那身华丽的古装,一身简便的休闲服让他看起来真实不少,尤其是肩头毛茸茸的小白鼠,更是让他显得容易亲近。
纪小年不知道这个出现在疯人院里的人此时此刻为什么会在外面,这么说来他一定不是病号了吧。
他出于职业的惯性,还是忍不住把青年照下来。在成为记者之前他学过摄影,对于那些美好的事物总是抵挡不住诱惑,直到后来当摄影师赚钱实在不稳定,就转了行。
纪小年没想到青年会主动走过来,紧张到极点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竟然发展到了请人到家做客的地步。而那些人坐了不到一会儿就离开了,就连咖啡也白泡了。
不知道那天是不是倒霉日,他竟然无意中把那张照片发了出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纪小年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再次被骂。不过幸好,这张照片虽然和上一张一样火起来了,不过它并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没过几天就平淡下来。纪小年知道,应该是背后有人把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
就像纪小年敏感的直觉那样正确,他从进入“桃色”以来就已经走在了危险的道路上。
那一天,各大新闻报纸头条都是大公司老总孟凡昌被杀的消息,为了深深挖掘这个消息,他用了一些技术,无意中竟然查到了一个掩埋了多年的真相。
有点不敢相信,不过这点疑虑在母亲含泪点头的时候就消除了。
原来,他是孟凡昌的儿子吗
还未从这消息中挣扎出来,忽然有一天,他就被人打昏扔进了一间库房。整整三天,没有水没有食物,空寂无人的幽闭空间让他又冷又怕。
那一天,库房的门被打开,纪小年却不会想到,迎面冲来的阳光却是他最后见到的亮色。
男人一步一步走来,一拳挥向他。用的力道很大,整个口腔一股血腥味,骨头都已经麻痹。
“咳咳”纪小年吐出一口血,转头看向站在身前的金发男人,目光惊恐。
“纪小年”
“你是谁”
“呵”
“啊”纪小年眼前一花,接着胸口一痛。他在铺满沙土的水泥地上翻滚了几圈,直直撞在墙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胸腔仿佛被大力挤压过,肋骨似乎已经断裂。
金发男人收回抬起的一只脚,款款走向倒地的纪小年。
心脏在胸口闷闷的跳动着,节奏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前的景象都在颠三倒四的摇晃,他深深吸气吐气,嗓子里原本堵塞着的感觉向上翻涌,浓烈到极点的、带着些微苦涩的温热血液在一瞬间激烈地冲出口腔。
“这是你父亲给你留下的死债,你应该替他偿还。”
“不”
纪小年从未想过,他这个普普通通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不普通的死法。当他还在挣扎时,男人坦白了他杀手的身份,顺便,帮他把催眠尘封的记忆解开。
原来,那个漂亮得不似真人的青年就是他曾经的小邻居啊
为了保护他而催眠抹去关于自己的记忆吗
纪小年只觉得眼睛湿湿的。他知道自己在哭,却忘记了为什么哭。
修冥〗
他似乎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杀人、怎样开始杀人的了。长期以来手上掌握的人命一条一条叠加,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不是没有想过退出杀手这个黑暗的圈子,但是他又能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平凡的生活就算是没有任务的那几天,他也一直闻得到手上清洗不干净的血腥味这是他洗不清的罪孽,也是无法面对光明的借口。
修冥在六岁时就被偷入一个杀手组织,那天刚好是他的生日。六岁之前,他享受着父母的关爱和平静安宁的幸福生活;六岁之后,他面对的是暗无天日的牢房一般的训练营和一群超不过十岁大的孩子们的争斗猜疑。
他从一开始的奋力反抗到后来的失望无力,也不过用了短短两年时间。训练营里的人越来越少,每天都会有上一秒还在说话的人突然倒地。训练营里的地面是粗糙的水泥抹成,每一具尸体流淌出的血液足足把这片地面生生盖上一层晦暗的颜色。
一开始,他们还会团结地互相帮助,会分享那可怜的一丁点吃的来抵御饥饿,会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取暖,似乎这湿冷的牢房也不那么可怕。但这一切还是被打破了,那样不寻常的一天,一个男孩浑身发抖地杀死了一个女孩,呜咽着狠狠撞上墙壁,血顺着男孩的脑袋不要命地流。
从那一天开始,他们会用武力抢夺极少量的饭菜,他们会为了一件御寒的衣服自相残杀,他们每个人都拿出了最开始分给他们的一把匕首。
最后只剩下了五个人。五个不同国度的少年虽说是语言不通,但在一次又一次配合暗杀或是日常的学习沟通中终于找到了共同想要逃出去的欲望。
仅仅的五个人,在那么一个寒风戚戚的春夜杀尽了整个组织的人,他们就像是失去人性的恶魔,吞饮着人肉鲜血,踏着成河的红色走出这片囚困了他们十六年的牢笼。
最后还是大意了,一个运行了多年的杀手组织怎么可能没有杀手锏呢一瞬间的爆炸,修冥只来得及向一旁的水泥矮房后伏地滚去。爆炸的范围很广,大大小小的碎片嵌入他的身体,掉落石砖砸到了他的身上,直到灼人的温度温和下来他才拼了命地站起来。
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同伴只剩下残缺的肢体碎肉,修冥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这块残破不堪的土地。
身上因为爆炸而受了严重的伤,而组织因为崩坏导致协助信息系统向所有隶属组织的杀手们发出了最后的指令杀死一号修冥的代号。
所以,爆炸时幸运出任务的杀手们从世界各地赶回,追杀修冥。
修冥一边应付着追杀,一边思量着今后的道路,当天最后一批“吃饱了没事干明明得不到好处却偏偏要来杀他”的杀手被他干掉时,他已经全身力竭倒在了陌生的地方。
本来以为是死局已定,却不料意识消失之前有人把他架了起来,小巷里看不清这人的面容,他却能感受到对方纤细的身体,昏迷之前,他听见了少年一声软软的“小年”。
第二天一早,修冥就发现自己浑身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并且包扎的很仔细,虽然手法不太熟练,一个可爱的蝴蝶结还在纱布断口处展翅欲飞。
他必须要离开,下一批杀手马上还会找来,他决不能拖累了少年。
格局窄小并且有点老旧了的房子里,修冥看着少年背对着他在厨房洗碗,家里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一切,模糊可以看到少年颈后发丝下面的桃红色大块印记,有些像是桃花。
少年转身过来,他连忙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接着,床头柜上被放了东西。等听见大门关上声音的同时他睁开了眼睛,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摆放在矮柜上,香气充满了他的鼻腔。
他看了一会儿,手臂颤抖拿过了碗筷,以极快的速度吞吃,热气腾腾氤氲了他的眼睛,很想哭。
六岁之后,再也没有人帮他做过饭,训练营里吃的是冷硬的馒头和稀粥,出任务时为掩藏身份就算吃得再好也好像尝不出味道舌尖的味蕾似乎已经随着渐渐破碎的温情一起坏掉了。
心中已经死去多年的感动在这一天重生,十六年炼狱般的生活此时此刻看来竟然算不了什么。
他想活下去,而且要活的很好。
他马上离开了少年的家,开始运用曾经任务所攒下的人脉开了公司,为了记忆那个少年,他把公司取名为“桃色”。想来想去还是继续干起了杀手的原职,并且用公司的名义掩盖这之下一切污秽的交易。
八年之中,公司的实力渐渐壮大并渗透进各个行列,手下的人也越来越多,训练出来优秀的杀手精英短短时间遍布海内外,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把大本营安置在了一处对外称作是“精神病院”的地方。
很多加入“桃色”的人还是跟修冥同在过一个组织里的,只是平时没怎么见过,比如chares,比如donad,比如宋槿迟。
本来以为一生都不会再见到那个救过他的少年了,可就在那一天,他通过宋槿迟的照片掀起来的波浪查到了这个名为“纪小年”的人。对宋槿迟惊艳一番之后又是对纪小年的兴趣大增。
小年,小年。修冥咀嚼着这个名字,却模糊地忘记了八年前那个晚上叫出“小年”这个名字的应该是另一个少年。
深入调查一下纪小年,发现对方八年前住的地段和他被救的地段完全吻合,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对方的亲生父亲是如今洗白的黑商孟凡昌,而且孟凡昌是当年杀害了chares全家的仇人。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会好好保护这人,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修冥特意开出了相比其他报社更高的薪水,以此吸引正在面对人生挫折的纪小年,他知道,人类最脆弱的时候总会想要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大,而宋槿迟做的那一些刚好能唤醒纪小年心中的斗志。
通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他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这个有点呆呆的青年了,善良的样子和八年前一模一样,和身在黑暗中的自己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想让纪小年来到自己的世界,只要自己能在暗处好好保护他就已足够。
渐渐地有点放松对公司的管理了,突变就在某一天发生了。
纪小年的死讯传来,他痛苦万分,恨不得掘地三尺将那个凶手挖出来后碎尸万段,幸好他还保留一丝理智,细细琢磨过去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八年前救了他的少年不是纪小年。
还没有来得及查明杀死纪小年的人是谁,接踵而至的异情是chares的叛变、公司众多杀手们的倒戈。
他冷笑,这种手段难不成能压制他还太嫩了点
一个月的时间,修冥又变回了那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模样,纪小年已经无法牵制他的情绪了,这对一个杀手来说是个好事,可对一个人来说却不是个好事。
但是,只要他没死就好
下半辈子,就算找不到,他也认了。
修冥带着没有背叛的donad,来到了与chares约好的地方。他甚至觉得有点好笑,身为一个潜藏在暗处的杀手,竟然还会光明正大的约战
恐怕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
一间仓库,阴冷潮湿。这是他们决定生死的地方,也让他想起了很不好的回忆。
修冥坐在一人多高的水泥管上,管子后面埋伏着donad一个优秀的的狙击手,现在用到他显然是大材小用了。他的武器是一支机枪,还有一柄银色的。
那个名叫chares的男人动作很快,极为优秀的杀手拥有顶尖的技能,显然对方是个优秀的杀手,能够与他激战到最后。
仓库里很暗,修冥悄悄做了个手势,让donad可以攻击了。他拥有优势,自信能够取得胜利。
枪声响起,倒地的却不是金发的男人。
扑过来替chares挡住子弹的男人颈后发丝扬起,露出了皮肤上的桃粉色。这抹桃色刺痛了修冥的眼睛,也同样刺痛了他的心。
宋槿迟,在他建立“桃色”之初就加入的人,那时候还是个少年模样;很少说话,偶尔能听见对方清冷中有点软软的声线。几个月前一次任务还让他完全占有了对方。本来以为这只是个意外,却不曾想这是命中注定。
他呆呆看着宋槿迟一点一点失去了生命体征,完全死亡。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到又想攻击的狙击手,他果断将子弹射入了那人的脑袋。
果然他命运就该如此,这是杀人负上的罪孽,也是洗不清的血。他就是这样冷血,哪怕是并肩作战过的同伴,杀起来也不会眨眼。
他看见chares的表情像是失去了一切,那双平日如天空的蓝色双眼中已经点染了血色。
“kiyou。”金发男人狠辣的眼神,优雅的步伐,却掩饰不住已经混乱了的内心。
杀手,最怕丢失自己的心虽然,那颗心早在沾上第一条人命时坏死了。
修冥活着,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chares〗
chares生在职业杀手世家。
小时候,得罪过很多人的家人们就被一个初露头角的黑商给杀死。那天他刚好偷偷跑出去玩,才幸免于难。当他回来时,父母的尸体横在大厅里,未能闭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不甘和杀意。
满厅都是四溅的鲜血,木质的地面染上大片的红色,令人作呕的腥气蔓延在空气中,chares只能看到父母被切割得凄惨的身体和用拙劣手段造成的伤口。
从那天开始,chares就以复仇作为唯一的动力活下去。
他在杀手中名号渐渐响亮起来,也从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成长为一个风华正茂青年。他查得仇人多年前已经去了z国,便抛下了在a国打下的所有基业只身前往,换了一个身份,扮作普通的杀手进入了一个叫做“桃色”的杀手公司。
也许缘分真的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他对公司里一个叫“宋槿迟”的男人一见钟情。他加入桃色的那天是宋槿迟来带他熟悉公司内部的,看见对方清清冷冷的神色和墨黑如玉的眼睛,他就觉得自己好像陷进去了。
一开始chares自嘲这是错觉,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他应该喜欢一个身材火辣性格娇软的女人才对,他还得振兴家族,生一堆孩子,让他们平安活着,再也不要延续杀手的血脉。
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喜欢宋槿迟,就连做梦也会想他恨不得能将对方绑起来一直锁在身边。
这对杀手来说,真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宋槿迟因为一次任务暂时性失明,原本漂亮的墨瞳被一层黑色的绸布系住,他看着这个样子的宋槿迟,只觉得欲望快要挣脱而出。他担负起照顾宋槿迟的任务,只想能多在对方心里多占一点位置。
宋槿迟的照片被推到舆论热潮,他忍着想把那个记者干掉的冲动,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修冥,并处理这些让他不爽的东西。
谁又料到这个记者竟然进了桃色chares觉得修冥一定是撞到脑袋了,怎么能把一个世事不知的普通人拉进杀手的世界
他和宋槿迟被派去帮纪小年的新家添置家具。
当两个挺帅气的男人出现在街上时总是引人注目的,尤其是其中一个是外国人幸好没人认出宋槿迟这张脸,否则场面会更加混乱。
订购完家具,他和宋槿迟走在冷清无人的小巷里。
“槿迟,我”
一辆重型卡车经过。隆隆的声音压住了chares后面的话。
“什么”
“没什么”他看了对方许久,失落不已。这个时候还不能坦白吧。
夕阳下的巷子,一只破旧的盒子里传来幼猫奶声奶气的呜咽。
他从未看过这样温柔神色的宋槿迟,温柔得像是一汪海洋,随时都能把他吞噬进去。对方抱起猫咪的样子很可爱,两对乌黑的眼睛相视,没有间隙。
可他们还是把那只小奶猫扔在巷子里了。看着对方有些矛盾的神情,他不由得说“我们养它吧”就像一家人那样。
可对方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没空。”
他无奈,槿迟就是这样口是心非,应该是怕没空照顾小猫吧。后来,他又返回了巷子,为小猫找了一个合适又温柔的女主人。
突然有一天,宋槿迟接到了一个任务,目标就是孟凡昌。
复仇之火一时暴涨,他心中狂喜,死命黏着宋槿迟要和他搭档。潜入皇家公馆不是那么容易,本来想着回去重新制定计划再来,可当他看见醉酒诱人的宋槿迟时,大脑瞬间停止了工作。无奈眼睁睁看着对方羊入虎穴,自己却没什么办法。
chares头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无力。
可后来发生的事却令他一辈子后悔莫及。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的修冥侵犯了宋槿迟,他通过摄像头看的清清楚楚那张染上的隐忍的面孔。他甚至能听见宋槿迟痛苦的呻吟;他发疯一样地想冲进去救他,可是他没有。
是不是自己还不够爱他
chares自问,却找不到答案。
他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宋槿迟,他想把他绑在身边,谁也分不开他们。于是,他真的这样做了。就算宋槿迟怨恨他也好、厌恶他也好,他再不能放手。
被铐上锁链的男人无力地躺在他的怀里,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异常满足。
他杀了纪小年。要不是孟凡昌,他的槿迟怎么可能被侵犯要不是纪小年,修冥又怎么会成为这个模样要不是纪小年是孟凡昌的儿子
可是为什么在得知纪小年死去的消息时,槿迟脸上的表情那样失望呢
“这是你父亲给你留下的死债,你应该替他偿还。”
他不仅要纪小年的命,也要修冥的命。
可终究是力敌不过,还是连累了他的同伴。
宋槿迟为他挡了枪,身上开的血洞怎么堵也堵不住。那人的表情终于不是如一的冷漠,而是恍惚的、轻蹙着眉头的痛楚。
明明是死亡早已在他心中没有了地位,熟悉的血腥味也早就不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chares知道自己快要疯掉了。
宋槿迟的死亡,宋槿迟的血,对chares来说都是致命的。活着又能怎样他的生命早就与宋槿迟紧紧系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呼吸停止的前一刻,他把那个已然沉睡的男人拥入怀抱,亲吻。
下辈子下辈子,我仍然是爱你。
槿迟。
不会再囚禁着你,不会再伤害到你。
现在,我可以把你没有听清的话重复一遍了。
槿迟,我爱你。
或许,你可以听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