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是说,我没理解错的话,我是来接替你的吗?”
我谨慎的问,希望不会冒犯到她。
“是,就是。”小苏忽然站起来,瞪着手里的一张碟片,眉毛像是在脸上游泳一样上下浮动了一下,猛地惊叫了一声,“我服了!每次让他把碟片装回去的时候起码看看封皮儿,又来!”
我明智的没有继续追问。
好在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似乎这种事经历了太多次已经习惯。
“同学,你还没毕业吧?听说你还是青夜老师的粉丝?我不是想吓唬你,”她开始逐个把碟打开观摩,“但这个工作可能真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轻松,或者说……怎么说呢,好做。”
“你也知道,青夜老师是写书的,”小苏板起脸,把所有碟片重新往架子上搁,“他这个人就像很多作家一样,我不是说他不正常——但确实挺多怪癖的。”
我努力靠着沙发的后座放松身体,然后开始琢磨私人助理到底需要干些什么工作。
“这话我也就是要走人了才跟你讲讲,省得你觉得雅姐坑你,”小苏终于像是收拾妥当了,扭过脸来看我,很无所谓的撇嘴,“他这人昼伏夜出,又喜欢抽烟,有时候满屋子都是烟味儿,而且要看很多各种不同类型的片子,你得按类型给他排序……”
我想了又想还是打断了她。
“对不起小苏姐,我想知道,我的主要工作内容是什么?是给青夜老师,呃,收拾屋子?”
我瞟了一眼碟片架道。
“那倒是不用,”小苏耸耸肩,“他喜欢凌乱,说那样容易产生灵感。工作内容啊,其实就是给他打下手,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做饭洗衣服都有钟点工,你要做的都是精细活儿,打字啊,读书什么的。”
打字我还能理解,读书?
我恳切的请她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让你读出声来给他听。”小苏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甚至毫不掩饰的出现了嫌恶的表情,“要很有感情,还得很大声,而且净挑些奇怪的书——全写的是少儿不宜的。”
我愣愣的看着她。
该不会,是青夜老师自己写的那些……吧?
“要不是工资高,真没几个人愿意干,这半年,我都是第三个了。”她忽然用鼻子喷气,愤愤的道,“有时候他脾气还挺怪,你也只能忍着。”
我没有附和她。在没见到本人之前,因为道听途说就对一个人做出评价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而这似乎让她觉得兴致缺缺,很快闭嘴去了另一间房不知道干什么。
我便没再出声,安静的开始看手机,等青夜老师回来。
即使她说的那些是真的,我听着倒也不觉得很难以忍受,除了烟味。但我现在坐在这里也闻不到什么烟味,或许这方面还是能交涉一下的。
“那你在这儿等他吧,我先走了。”小苏姐过了一会儿又出现在我面前,肩上多了个挎包。她打着呵欠摆摆手,“祝你好运啊。”
我也冲她摆摆手。
看着她嘭的一声甩上门离开,我便继续窝在沙发里看手机,最近我有点喜欢看短视频,里面有关猫猫狗狗的内容能让我放松心情。
不过看了一会儿后,我忽然觉得一阵尿意上涌,不得不尴尬的起身四处找厕所。万幸我在卧房外边发现了独立的卫生间,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如果外头没有,我就得暂时离开青夜老师家去楼下商场里解决了。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刚解决完,拧开水龙头洗手,就听见外边炸开了一声巨响——半点不夸张,响到我的耳膜都好像在跟着震动。
我以为是什么家电炸了,吓得忙不迭推开门往外跑,担心青夜老师回来怀疑是我干的。
结果我刚走到客厅,又愣住了。
我看见了一堆书。确切的说,书里还伸出来两条修长的、脚上踩着拖鞋的腿。
我仔细看了看那堆书,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我没细看单纯以为是壁纸有什么花样的那面墙其实不是墙,而是摆满了书的书架,而此刻这些书不知道什么原因轰然坍塌了一大部分下来,甚至把人都给埋住了。
这人……应该是刚回家的青夜老师吧?
我不确定的想,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半蹲下来捡起一本书。
“青夜老师?是你吗?你,你还好吗?”
我低声问。
像是在回应我的话一般,书山动了动,无数本书开始山体滑坡,一个男人赫然出现在我面前。
只见他很无所谓的背靠着书架躺在书堆里,手里竟然还夹着烟,两条腿挪了挪,变成了一条屈膝一条直挺挺的伸着,半点没有抬头看我的意思。
由于那头三七分碎发的阻碍,我只能看见他下巴上淡青色的胡茬,以及鼻子上摇摇欲坠的眼镜。但这极度不修边幅的打扮总给我一种惊人的熟悉感。我下意识倒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但男人很快抬起了头。
他盯着我,微微眯眼吐出一口白烟。
“怎么,几年不见,就不认识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