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是个傻比!”
这是我绞尽脑汁想出的最恶毒的话
说完我转身就跑,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电影院。
一口气冲出电影院,又沿着街道跑了好几百米我才扶着膝盖停下来。除了愤怒,我发现我最怕的是无法面对江老师。
虽然是魏秦说的,可他万一误会了怎么办?他要是以为我真的对他存有那种心思……肯定会觉得恶心吧?毕竟他是那么正人君子一样的老师。
上高中之后,我听得多了,看得也多了,从前一些不懂的事理也渐渐通晓了些。我知道了大家眼里的模范老师就应该是庙里的泥菩萨,可以没什么人味,但绝对不能失格,比如在学生面前沾上和情爱相关的任何事。那是不正经的。
我相当庆幸江老师不知道我误会过他和魏秦这件事。
重新直起身,我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心里无数遍狠狠的咒骂魏秦。我绝对不要再和他说话。他竟然是这种人……亏我好像还有点喜欢他。
我感觉嘴巴里涩涩的。努力绷着脸。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街边挂着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糟了,还得去医院!
我猛然想起姥爷,原本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变成了紧张,根本来不及多想,就跑到街角边叫了辆出租车。
万幸我一直有存着零钱的习惯,下车时,七零八碎的倒也凑够了一次打车的钱。出租车师傅看我是学生,还给我抹了零。
市人民医院我没怎么来过,到了地方后,我才想起来堂姐还没告诉我姥爷在哪个病房,于是跑去问前台的护士,我说我姥爷叫王秋池,得了肺上的毛病,请问能找到他在哪吗。
护士看我这么着急,还算耐心的跟我指点了一番,我在迷宫一样的医院里蹿来蹿去两三趟,把每层楼的导诊台都问了一遍,终于在三楼住院部找到了姥爷。
做完登记,我走进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里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让我不自觉就放缓了脚步。我还从来没有来过住院部,但这里的色调和我想象中差不多,全是冰冷的。
按着护士给的门牌号,我很快找到了对应的病房。
奶灰色的不锈钢大门,门把手摸着很凉,轻轻拉着往里一推就开了,我边往里走,边叫了一声姥爷。
可门内的情形却不是我想象中那样的,我没有直接看见姥爷,而是看见了许多张被帘子隔起来的床。正当我想提高音量再叫一声时,堂姐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小迟,你来了?”
堂姐低声道。
我不自觉打量了堂姐一眼。她的气色没有上次见面看着好,长长的头发披散着。
“小迟,你姥爷在睡,好不容易睡下了,咱们出去说。”
堂姐说着就先一步往门外走。
说什么?我有点莫名其妙,但更多是不安。
虽然这么说着,可在走廊上面对面站着后,堂姐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她抱着胳膊沉默的盯着地面,让我越来越紧张。
“姐,你,你说吧,肺结核是不是很严重的病?”我结结巴巴的开口。
堂姐终于看向我。
“肺结核是安慰你姥爷的。”她摇摇头。“是肺癌。去年就查出来了,做完手术又放疗过,没想到复发得比医生预计的还快。”
我感觉喉咙一下子堵住了。
癌?是我知道的那种最不好治的绝症吗?
姥爷要死了?
这个认知突然像晴天霹雳一样砸在了我身上,我努力吸气,吐气,总感觉自己听错了。姥爷平时身体看着很硬朗啊?不可能吧?
我呆呆的看着堂姐。而她还在用那种没有什么起伏的语调讲话。
“我打算让你姥爷转去其他医院。”她扶了一下额角,“靶向可能还能拖个一两年,但我觉得没什么意义,最后过段安生日子,好好走才是。”
我茫然的看着她。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我都好像听懂了,又没听懂。
“什么医院,什么靶向?”我没忍住直接去扯堂姐的袖子,“姥爷怎么会,堂姐……”
她就让我这么拉着,然后安静的看着我,好几秒过去,才重新开口说话。
“靶向是种治疗手段,可能有点效果。但那药贵,你姥爷也出不起那钱。”
钱?
我感觉一个又一个我从前接触过但从未深想过的概念重重闯进我的脑海。
“姥爷没钱?”我重复了一遍,下意识焦急的大喊,“可他要死了呀,姥爷,姥爷没有家里人吗?老家那边,堂姐你不是……”
喊完了我马上意识到声音太大,尴尬的看了一眼四周。希望没有打扰到病人。
“不不不能就,就、就这么放弃啊……”我努力控制音量,感觉舌头已经开始打结。
因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说话也愈发颠三倒四,但我本能的认为她说的不对。姥爷时不时就会提起他老家那边的兄弟,那不都是他的亲人吗?堂姐也算吧?亲兄弟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吧?
我还想起了姥姥。不过她走得早,我甚至没见过她,她的亲戚也算是姥爷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