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眼神微微变了,欲言又止,过了很久才问:“学弟,你最近交往了Omega?”
颜衡一怔,猛地意识到什么,不动声色敛了信息素:“大概是刚才进门时撞到了几个Omega。”
“是吗?”季晚若有所思,却没有多问,放下酒杯,“我看这段时间,训练场都没有颜学弟的刷卡记录?怎么最近没去训练吗?”
颜衡当然不是没去训练。只是这段时间为了训练直接住进了元帅府,一直到机甲大赛开始前才回校。
“体训课扭伤了腿,”颜衡轻描淡写,“休息了一段时间。”
“难怪我看学弟你昨天的比赛途中出了点失误,好在学弟后来及时挽回了那场比赛的局势。”
看到调酒师端着一杯调好的鸡尾酒过来,季晚微笑着接过:“谢谢。”
酒杯落下的刹那,无意间触碰到颜衡的手,动作倏地停住。
从那只手上传来的温度,滚烫得像是能把皮肤点燃。
“嗯……”
颜衡喉咙间不可控制地溢出一丝低吟。
下个瞬间,猛地回过神来,手再一次收紧,几乎要将酒杯捏碎。
“颜学弟?”季晚隐隐意识到不对,下意识伸手扶他,却见他退了一步。
颜衡抿紧了嘴唇,眼睛被发丝半挡住,神色看不清晰:“我……”
季晚一怔,立即扶了他一下,触碰到他腰的刹那,手却轻微一震。那触感太过微妙,仿佛有一道电流流过指尖,又像涟漪在心底荡漾开。
他喉结轻轻滚了下,语气也多了一丝迟疑:“……颜学弟?你生病吗?”
“我……没事,”颜衡唇线压紧了几分,“不用麻烦学长了。”
这头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司纪接了个通讯。
“陆哥?”
“颜哥在呢。”司纪说着,还往颜衡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身上有伤?行,一会儿我送他回去。”
颜衡皱眉,重重放下酒杯,转身就离开了酒吧:“抱歉季学长,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司纪切断了通讯,抬头的刹那却发现颜衡早已不在了。
人呢?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冷风一阵阵地往领口灌,比割破喉咙的刀子还要锋锐。
颜衡手上没有伞,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走进滂沱大雨中,像一个擅闯者,惊动了本该寂静的长夜,雷声和闪电紧跟而至。
所幸附近药店还开着门。
“两支Omega抑制剂。”颜衡言简意赅。
说出那几个字的刹那,心狠狠疼了一下。
药店老板见他衣服湿|透,拿药的时候忍不住摇头:“男朋友不愿意负责是吧?现在的Alpha真是,怎么都这么……”
颜衡手一顿,很快将抑制剂接过:“没男朋友。”
药店老板迟疑了几秒,视线划过他军服某处。
颜衡利索地刷了卡,顺着他视线望去,很快看见自己随身带着的太阳挂件,嘴唇抿紧了几分。
“分了。”
他仓促地将挂件收起,漠然留下两个字,转身离开了药店。
街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他不想回校,更不想回去面对陆星泽,于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好在雨势很大,渐渐就被雨水混合泥土的味道覆盖,只有他自己能够闻到。
真不愧是陆星泽的信息素刺激出来的体质,连信息素都是酒酿圆子的味道。
他紧咬着已经无血色的嘴唇,利索地拔了针管盖,将冰冷的液体输送进血管。抑制剂流转进入身体,很快和血液产生反应,开始平复他分化后的第一次的猛烈发情。
强烈的倦意袭来,颜衡将脑袋轻轻倚靠在墙壁上,用疼痛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有少年时的自己,是骄傲的,张扬的,跋扈的……还有永远不会对他生气的陆星泽。
他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陆星泽的信息素。
不是柑橘的味道,而是红酒的味道,低调又馥郁,一层层荡漾来,比抑制剂更能平复身体里压着的燥|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衡终于觉得状态有所好转,强撑着发软的腿站起。没走多远,就隐约看见街道上有一道影子,纵使模糊,轮廓却令他无比熟悉。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却像是分隔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颜衡军服湿透,发丝紧贴着脸,狼狈不堪四个字足以概括。
而陆星泽虽然也淋了雨,却因为手里撑了伞,看起来依旧衣冠整洁,不失优雅。
陆星泽一向这样,从小到大,任何时候,都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和自如,鲜少有人见过他失态的一面。
就连以今天这副姿态模样等人,都分外少见。
陆星泽顿了一秒,伸出手来,那动作分明是想去抱他,哪怕他知道颜衡会狠狠地推开他。
但颜衡只是一动不动站着,仿佛连看他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雨水一滴滴落下来,串成坚实的雨幕,挡在两人之间,咫尺的距离像是阻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湿透的军服紧贴在身上,让颜衡看上去狼狈得像是头撞破层皮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