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镇定了几分钟。
她又拿起了电话拨打家里的,无人接听。
她又打了楼杰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
她又试着拨了杜峰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她又拨打了好几个朋友的电话,全部无人接听?
她心里盘算着,如果是被活体抓伤或者咬伤的,差不多要四个多小时才会死去,死去的人在90秒之后又会重新复活。倘若被已死又复活的人直接咬死,则90秒后将会立刻转化,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结论。可就算如此,在A地的朋友就算会被波及,不至于在B地的朋友也会这么快被波及吧?
这当中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安妮迅速收拾重要的实验资料,她有一个百宝箱里面有许多实验用到的缩小型装置,便于随时实验,她将研制了一半的实验成果以及数据都装在了百宝箱里。她决定先回家看一看。她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接着她被新闻吸引住了,她接连换了好几个台,奇怪的是电视里都在紧急转播咬人事件,几乎是全国各地的电视台都在播放着不同的画面。
她选了D台,画面上到处是**的蓝红色闪烁的警车,已经四散奔逃的人们。记者将画面转向了街道,突然一辆公交车向记者方向冲过去,画面停顿了片刻,又清晰了,摄影师将镜头转向了公交车,只见公交车里人们都在尖叫着,鲜血溅满了整个车窗,司机将车门打开,大批人惊慌失措地从车上逃了下来,记者也被撞翻在地。
画面又震动着转向马路,十几辆车子追尾,好几辆车子横冲直撞仿佛失去控制一般,一下子乱了套,交通瘫痪,只听摄影师的声音出来:快点逃吧,**也被咬了。
画面中出现了砰砰的枪声和记者的尖叫声,不一会,画面便消失了。出现滋滋的白点,然后过了十秒钟,摄像机的画面又出来,只是视线不会再移动,仿佛一直对着一个方向,鲜血,满画面鲜红色的血液……在挡风玻璃上流淌……
安妮浑身都在不自觉地颤动,此时觉得寒冷无比,仿佛一下子面对一个无法控制的瘟疫一般,让她冷静的脑袋暂时短路了。她继续换台,记者C正在采访一个市民,一位受伤的市民惊恐地说:我加班晚了些,回到家刚打开门就发现家里人都疯了,扑上来咬我……
那个市民还没说完,马路上忽然又有人倒地了,然后有很多人张着大口扑来,他们落荒而逃,画面再次消失。安妮觉得事情变得复杂了,到底传染源是什么?为什么她没有事呢?这场灾难爆发得非常迅猛,按照这个速度,不出1天,整个城市都会成为活死人的城市!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安妮的身子猛得一颤。
是杜峰!
在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无人接听的情况下,有个主动打她电话的人,安妮忽然很激动,她立刻接起,尖声问道:“杜峰,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混乱的吵闹声和一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尽管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是安妮还是听出了杜峰的声音。
她大叫着:“杜峰,是吗?快说话!”
“安妮!……救救我们!快!快坚持不住了……**局的电话打不通,我打任何人都无人接听,除了!”
“在哪里?”安妮对着电话吼了起来。
“医……院……SHOU……shi……。”
“等着,我马上开车过来接!”
电话断了。
安妮慌忙放下手机,哆嗦着戴上口罩,对!她得先赶去医院救人。她又到实验室里拿上了一袋口罩。疾步走向电梯。
电梯从红色的1字,渐渐跳了上来,2、3、4……这个过程仿佛无比漫长,安妮只觉得她脑中有些混乱,面对一个向她求救的人,她想当然觉得应该去帮忙,是的,要去帮忙!
11!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了,让她吃惊的是,电梯里挤着满满一批人,门打开之后,里面的人就惊慌失措地逃了出来。
出来的人有罗布斯,朱巧巧、李福、徐莉、还有好几名保安。
李福的眼镜都碎了,上气不接下气,罗布斯慌忙把安妮推到一边:“出事了,别下去了!”
与此平行的另外一部电梯也正在缓缓上升,里面传来了尖叫声,一行人惊恐地看着10、11、12、13、14……层的灯都亮了起来。是谁把每一层的指示灯都按亮了呢!里面的人似乎不放过任何一层能够让电梯停止开门的机会。
朱巧巧的声音都变了,情绪激动地道:“这回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安妮博士,我们要死在这里了!那个电梯有人被咬了,阻止它开门,阻止它开门!”
朱巧巧尖叫着的同时,电梯已经到了11层,叮一声,门后仿佛留了一个巨大的悬念,比平时延后了好几秒,这个等待就像末日审判。
呼吸在这一刹那停止。
朱巧巧的尖叫声也在一刹那停止。
电梯的门打开了,里面挤着或惊慌或一脸病痛的人们。他们中有警卫、收发室的值班老头、资料科室的袁姐、微生物组的值班同事陈东博士、李晓博士、董明助理等,他们都满脸期待地想请求帮助,他们好几个人抽搐到无法从电梯里挪出来。
袁姐看到了安妮等同事,她伸出手想招呼,突然电梯一下子掉了下去,袁姐的手臂被生生切断,顿时鲜血四溅,那仿佛从地狱里发出的恐怖尖叫声久久回荡在耳际。
11楼的人都惊呆了。
徐莉哭泣了起来,她被吓哭了。
朱巧巧被吓得没了声音,她的嘴张得大大的。
罗布斯重重喘着粗气。
安妮盯着袁姐的那截断手,电梯边上飞溅的鲜血刺目而又残忍,她感觉头晕目眩。
军人出身的赵兵慌忙扶住了安妮,他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恐之色,相反他很镇定,他轻轻拍了拍安妮的脸,道:“安妮博士,请保持清醒,现在是非常时刻。”
安妮深深吸了口气。
大家这才发现,除了他们值班的5个实验室人员,还有4名保安。
赵兵身高178,29岁,**出身,退役5年。擅长近身格斗,射击,小平头,大眼睛,看起来挺和善的一小伙,是保安科一队队长,这天他值班。
马威资料不详,身高173,年龄37。刚才是他造成了袁姐所乘电梯的故障。11楼有一个电梯控制阀。只见另外一部电梯停在了9楼。马威打算将其余几部电梯全部摧毁。
罗布斯也回过神来,他扑上去大声道:“疯了,这个凶手!杀了十多个人!杀了他们!”
马威国字脸,眼睛小却有神,脸上轮廓干练分明,仿佛用刀销出来的岩石,坚硬,没有表情,他轻轻一把推开了罗布斯,别看他人小,但是浑身都是力气,他平时不爱说话,人也长得并不出众,因此这里恐怕除了赵兵,没人认识他,他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之气。
他推开罗布斯之后依然固执地毁坏了另外几个电梯,有几个还在运行,不知道是否有人。6个电梯全部停止运行。
罗布斯不服气地又冲了上去企图阻止他,可是那个男人一个甩肩,将罗布斯摔在地上,一个劈腿就将他的身体制约,一个反手掐喉就将罗布斯的下颚给制住了,动作利落,前后就5秒。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仿佛被烟熏过一般沙哑:“他们都被感染了,凡是抽了的人马上就会死,然后复活!”
罗布斯的眼睛红红的,额头青筋鼓胀,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不怕死地挣扎起来:“可他们还没死,他们都还活着!他们应该被送往医院!”
马威:“现在没有人送他们去医院,医院里也已经全部是活死人了!他们救不活。”
这时另外一名圆脸的保安跑了回来:“马队,11楼通道都锁好了。”
安妮慌忙扑上去阻止那个男人:“快松手,要掐死他了!罗布斯说的没错,在没有搞清楚事实之前,这是在杀人!”
男人放开了罗布斯,冷冷看了安妮一眼:“什么是事实?事实就是我亲眼看着他们倒地发病,然后死去,然后又活过来咬死人!被咬死的人又活过来继续咬人!周而复始!”
“可我看到还有其他没有发病的人?!”安妮也近乎崩溃地大叫起来,一瞬间,昔日的同事就这样活生生给摔死了。
赵兵制住了安妮:“请不要激动,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被感染的人,我们不能冒险!”
安妮不挣扎了,她的头发散乱,她眼前一直浮现着袁姐那一脸期待的神情,她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她的手臂被压断撕裂刹那的惨叫。
她深深吸了口气。好好,她冷静!她要冷静下来。为什么那些好好的,没有和冯东接触过的人也会被感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这几人没有被感染?如果是空气传播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也逃不过,一定不是空气,那么是食物?难道他们吃了相同的东西?整个城市的人怎么可能吃到相同的东西?
安妮问:“4个小时以前们有吃过东西吗?”
他们都摇摇头,没错,这几个实验室的人员都很晚才走,晚饭都没吃。
赵兵说:“我们几个也没吃。”
好了,这几个人当中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没有吃晚饭!那么晚饭有什么问题?整个城市里大多数的人这么晚了都吃过饭吧?晚饭能有什么问题?每家每户吃得都不一样!也许是巧合,比如晚上正好都吃了鱼或者肉的某些人导致了集体发病?
这个问题很不可思议,安妮抽取了袁姐洒在电梯口的血样,她发现这些病毒和从冯东身上提取出来的一样,4个小时就会使老鼠转化,所以当天吃晚饭之后,四个小时很多人都发病了,一定是这样,那么为什么冯东能坚持7天才发病?难道他身体内的是一代病毒,而他死后传播的二代病毒又是怎么扩散开来的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细究这些问题了,她难过地蹲了下来,抓着头发,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了,她知道了,一定是出事了!
每个人都保持了沉默,大家都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惶恐不已,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夜晚SVI大楼里值班的人只有三分之一,但是依然随处可以听到惨叫声。
楼上楼下到处都是奔跑的人,电梯被**。人们只能从楼梯逃命。大家不再指责马队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不断有从楼上下来的正常人,大家隔着一道很厚的玻璃墙对望着。
他们拍打着玻璃墙,但是已经被锁死了,他们在里面大叫大喊着,但是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他们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情绪激动。
但是从楼下上来的人就显得恐怖了,他们没有生命,睁着灰白色的双眼,他们的全身布满青灰的血丝,衣衫褴褛,有的嘴唇被咬掉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有的手被啃食地只剩下白骨,有的被吃掉了内脏,他们是从地狱归来的死人,散发着古怪的味道,他们不会感到疼痛,只有饥饿,他们很笨拙,但是力大无穷。他们不断拍打着玻璃门。他们也是昔日的同事,熟识的不熟识的,此刻的他们一个个都是怪物。
朱巧巧拿湿巾帮罗布斯擦着脸上的乌青和鼻血,徐莉止住了哭泣,李福教授也喘过了气。安妮盯着地面发呆。
沉寂了一些时候,赵兵打破了沉默:“我叫赵兵,保卫一队队长。现有的武器只有电棍。”
圆脸的保安一脸憨厚,他道:“我叫孙海,25岁,退伍3年,刚刚到这里工作2个月。还没来得及转正,跟着马队。我很佩服马队,新人没有武器。报告完毕!”
另外一个瘦瘦的高个小伙见同伴都介绍了,他也有些腼腆道:“我叫刘康,26岁,在这工作2年了,我……我不是军人出生的,高中毕业家人给介绍来的。”
“喂!轮到了,别凶巴巴的。”赵兵拿手肘子撞了撞马队。
马队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抽了半晌,他才道:“马威。二队的。”他将烟头放到窗台的瓷砖上拈了拈,烟灭了。
罗布斯英俊的脸此刻青一块紫一块,他瞪了一眼马威地道:“罗布斯,助理研究员。”这一眼好像骂人一样犀利。
马威无所谓地笑笑:“不用介绍了,们是谁我没兴趣,或许很快就会死了。”
“!”罗布斯指着马威说不出话来。
朱巧巧道:“安妮博士,我们该怎么办呢?”
朱巧巧一脸茫然,她的声音细得像针尖一样,慢慢渗入安妮的思绪。
实验室的灯光还是很明亮,走廊的灯将整个长廊照得一览无遗,只有那一架坠落的电梯里黑色的洞口,让人心生寒意。
中间粗大的螺旋金属绳在微微晃动着,一个幸存者沿着这根绳拼命往上爬,他浑身是血,不知道什么力量支撑着他爬到了11楼的黑洞口,他把手伸了出来。
“徐莉!快救救我!救救我!”
徐莉双手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大叫出来,她的齐耳学生发显示了她的青涩,她不知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