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站了多久,陳橘穿着单薄的睡衣,身体冻得发抖,他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空。
冬天的白天来得很迟,明明已经六点了,天边只有一丝幽蓝的微光。
因为口袋里没有钱,陳橘徒步走到了酒店,脸颊冻得发红,只穿了拖鞋的脚也冻得没有了知觉。
但他没有丝毫感觉,和往常一样独自进了更衣室,换上制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陳橘因为结巴不喜欢和人接触,但他工作认真负责,属于埋头苦干那种,管事的都很喜欢他。
“小陈,你怎么戴着口罩啊?”李箐问,他在后厨打下手,主要工作是给主厨准备好配菜,陳橘则是负责洗碗洗菜,两人平时会聊两句。
陳橘正盯着水龙头流出的水发愣,没有听见李箐的声音,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才从恍神中惊醒,惊吓地看向旁边。
“和你说话呢,在想啥啊?”李箐问。
陳橘摇了摇头,盯着池子里的碗,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有更赚钱的工作?”
“啊,”李箐想问什么,但看见陳橘戴着口罩的脸和浸泡在冷水里的双手,迟疑了一下,说,“有是有,但是你不一定能干。”
“我可以干!”陳橘慌忙道,紧张而不安地看着李箐。
李箐挠挠头,啧了一声,说:“好,我帮你问问,事先和你说清楚,是在娱乐场所做服务员,那里肯定不比咱们这边清净安全,你想好要干了?”
“嗯,”陳橘急迫地点头,“我想好了。”
他现在急需要钱,再苦再累的活,他都愿意,只要能存够钱,就能把妈妈从医院里接出来了。
因为看见了希望,陳橘又打起了精神,像一只上了发条的兔子一样,忙前忙后地干起活来,越干越有劲,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
晚上的酒店是最忙的,陳橘刚坐下歇息,想喝口水,就被人喊起来,去给楼上包间送酒。
他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保温杯里的水,然后一路小跑过去,抱着两瓶红酒上了楼。
咚咚咚,陳橘像往常一样敲了三次门,礼貌地对里面道:“你好,酒来了。”
说完,拉开门走进去,把红酒放到桌子上,准备离开,忽然被叫住。
“我没有点过这个酒,你拿错了吧?”说话的人是一个长相精致的男人,一头灰色的短发,穿着时尚的衣服。
陳橘连忙道:“对不起,我,我这就去给您换,换一瓶。”
说着他走回去,伸手要去拿红酒,柳惊鹊今天心情很不好,这会儿看见这个倒霉的服务员,便和往常一样,把不满一股脑发泄出来。
“谁说换了就没事了?”柳惊鹊按住红酒,上下打量着陳橘,眯眼道,“你们店服务生都戴着口罩上班的吗?什么态度!”
陳橘受惊地缩回手,脸色发白,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平时他都在后厨帮忙,只有很忙的时候,才会出来送送东西。
“对不起,”他慌忙道,“口罩是,是因为我……”
“我管你什么?把口罩取下来,这是态度的问题!不然我叫你们经理过来扣你工资!”柳惊鹊不由分说地扯下陳橘的口罩。
陳橘来不及躲闪,口罩被扯下来,耳朵勒地生疼,露出高高肿起的脸颊。
这时,咔哒一声,包厢的门打开,有人从外面进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惊鹊,你又在欺负人?”
听见女人的声音,柳惊鹊立刻怂了,把口罩还给陳橘,笑盈盈道:“姐,舟哥晚上好啊,你们误会了,他口罩掉了我帮他捡起来的,好了,你下去吧,下次注意点。”
陳橘攥着口罩,恭敬地点了下头,低着头一股劲朝门口走去,想要快点离开这里,看也没看来的两个人。
刚走到门口,胳膊忽然被抓住,陳橘身体一颤,以为是客人又要刁难,紧张地抿紧唇。
“脸,怎么弄的?”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从上方响起,陳橘先是一愣,然后抬起头,对上一双淡漠的眸子,抓住他的人正是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