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发现文字缺失,关闭/转/码/或/畅/读/模/式/即可正常阅读坤宁宫,徐皇后眉头紧拧,手里的帕子都被被攥烂了。
很快出去打探消息的余嬷嬷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扑倒在地,惶恐地大喊道:“娘娘,不好了,武亲王带着人杀进了皇宫,外面,外面都是血……”
徐皇后吓得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惊呼:“他……他疯了吧……”
说着徐皇后快步走出了正殿,站在坤宁宫台阶上,放目远眺,远处打杀声、哭声隐隐传来,不少宫人抱头鼠窜,一片混乱,再远的宫外,有几处火光漫天,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余嬷嬷从惊恐中稍微镇定了下来,撑在地上追了出来道:“娘娘,您,您快躲起来,武亲王可是过继到了您的名下,他应该不会为难您,咱们这就关了坤宁宫的门,哪儿都不去。”
徐皇后没有说话,薄唇紧抿,望着混乱的皇宫,心情糟糕透顶。
半晌,她忽地道:“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这个“他”不言自明,余嬷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这事太突然了,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而且武亲王也没给皇后娘娘透露半点风声,他怎么想的,有什么规划,娘娘也完全不知。
不好扰乱徐皇后的判断,余嬷嬷劝道:“娘娘,先进寝宫吧,外面不安全。”
虽说徐皇后是武亲王的嫡母,但这些敢杀入皇宫的的士兵都是将脑袋别的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会做出什么事不好说!而且因为这场混乱,不少宫人、太监抱头鼠窜,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无法预料。
徐皇后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小邓子,你带几个人,分两拨,速速去秋水宫和宓秀宫,将穆贵妃和惠妃请过来,就说本宫请她们到坤宁宫做客。若是她们不愿就算了。”
小邓子领命,带了几个得力的小太监匆匆出了坤宁宫。
余嬷嬷不解其意,怔了怔问道:“娘娘……”
“回去吧,紧闭宫门,命人严加看守,除非是小邓子他们回来了,其余人等一概不开门。”说罢,徐皇后大步回了殿,端坐于殿中,目光望着正在燃烧的蜡烛,心绪不宁。
过了一会儿,余嬷嬷安排好了一切,回到殿中,见徐皇后愁眉苦脸地坐在那,又急又心疼,宽慰道:“娘娘,夜深了,您去榻上休息一会儿吧,奴婢看着,若是有什么事,奴婢喊您!”
徐皇后单手支着额头,轻轻摆手:“不用,出了这种事我哪睡得着啊!你说,他是不是疯了,逼宫这种株连九族的事也做得出来!”
想起徐皇后就胆寒,这个武亲王,真是要害死人了。
他若是成功就罢了,若是失败,只怕徐家也要受其牵连。
余嬷嬷也听到了一些传闻,低声道:“娘娘,会不会跟坊间的流言有关?”
“什么流言?”徐皇后瞥了她一眼。
余嬷嬷苦笑道:“上午奴婢听有宫人在议论,说洛河大捷可能虚报了军功,还有说洛河边的万人坑里埋葬的不是匈奴人,而是,而是我们大齐的子民。”
徐皇后猛地坐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跟本宫说?”
余嬷嬷愧疚地说:“娘娘这几日不是在忙着准备永宁公主的及笄礼吗?奴婢看娘娘太忙了,想着这应该只是空穴来风,便没有拿这种事来打扰娘娘,都是奴婢的错。”
徐皇后轻轻摇头,脸上表情似哭似笑:“不怪你,即便本宫知道了,除了着急,又能做什么呢?”
她居于深宫之中,连查证这事的能力都没有。而她跟武亲王的感情也淡薄得很,双方只有面子情,也不是什么母慈子孝的正经母子关系,她也不可能将武亲
王召进宫询问。
不过这样一来就说得通武亲王为何会仓促逼宫了。近半年,陛下最器重他,还给了他嫡长子的身份,只要他不怒触陛下,迟早会登上储君的宝座,犯不着冒这样的险。
传言恐怕是真的,武亲王才会够急跳墙!
对于这样一个不忠不孝,甚至能拿百姓性命邀功争权的人,徐皇后打从骨子里厌恶。本来她将穆贵妃和惠妃弄到坤宁宫是打算看一步走一步,若是武亲王逼宫成功了,老四和老六不服,可以用他们的母妃做要挟。
但徐皇后现在改变了主意。她站起身道:“本宫去看看永宁,你派人盯着宫门,若是穆贵妃和惠妃过来,赶紧将她们带进偏殿安置好,谁来都不许将她们交给对方。”
穆贵妃已经睡下了,被宫里的吵闹声给惊醒。
她翻身坐了起来,就见徐嬷嬷匆匆跑了进来,帮她更衣:“娘娘,不好了,听说武亲王杀进了宫中,您快换身衣服,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穆贵妃吓了一跳,边穿衣服边问道:“他……他反了不成?嘉荣呢?他会不会对付嘉荣啊……”
宫外的情况恐怕也不容乐观,自家殿下跟武亲王一系可是不对付,徐嬷嬷安慰道:“娘娘别担心,殿下长大了,又习得一身武艺,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现在咱们先想办法躲起来,您好好的,殿下在外面才不会担心。”
“嗯。”穆贵妃压下心里的着急,点了点头。
可惜秋水宫没什么密室,徐嬷嬷思量了片刻,准备将穆贵妃藏在偏殿的储物间里,那里面东西多藏个人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注意到。
不过她们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有宫人来报:“娘娘,坤宁宫的邓公公求见。”
徐嬷嬷拍了拍穆贵妃的手:“娘娘您快躲起来,奴婢去会会他。”
穆贵妃点头。
徐嬷嬷疾步走了出去,热情地说:“邓公公,您怎么来啦,可是皇后娘娘有旨意?”
邓公公点头:“徐嬷嬷,贵妃娘娘呢?奴才奉皇后娘娘的命,请贵妃娘娘去坤宁宫做客,不知贵妃娘娘可方便?”
徐嬷嬷犹豫了一下说:“邓公公稍等,贵妃娘娘歇下了,奴才这就去通报。”
说完,她急匆匆地跑进了寝宫,跟穆贵妃说明了情况:“娘娘,武亲王已经过继到了皇后的名下,她请您过去,这只怕……”
穆贵妃也有些纠结,但她更害怕一个人躲在秋水宫中面对未知的未来,外面的喊打喊杀声越来越近,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她寝宫里就只有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和太监,若是对上这些有武器的兵痞,肯定不是对手。
犹豫片刻她说:“走吧,我们去坤宁宫。若是皇后真想对本宫做些什么,本宫也逃不掉。皇后平日里对本宫不错,本宫就暂且相信她一回。”
徐嬷嬷想着皇后平时的为人,大方公正,确实挺值得信赖的,最主要的还是喊打喊杀的声音离秋水宫越来越近了,对方若是盯上了穆贵妃,他们也跑不掉。还不如去找皇后,若是穆贵妃最后不幸落入了武亲王的手中,皇后在旁边说两句情,也多少有点帮助,总比在秋水宫里孤立无援的强。
两人什么都没带,就叫了几个亲信便跟着小邓子直奔坤宁宫而去。
走出秋水宫,外面的哭喊声越来越近,黑夜中仿佛匍匐着无数的猛兽,随时都可能扑起来咬她们一口。
穆贵妃两腿发软,脸色煞白,扶着徐嬷嬷才没摔倒。好在秋水宫离坤宁宫不是很远,一行人小心避开了闯入后宫中的士兵,总算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坤宁宫。
宫人打开门后,余嬷嬷迎了上来,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惊呼出声:“贵妃娘娘,您没事
吧?”
穆贵妃摇头,旁边的小邓子解释:“刚才回来的路上,差点跟一队士兵撞上,贵妃娘娘受了惊,咱们先进去吧。”
余嬷嬷赶紧将穆贵妃领了进去。
在寝宫里的徐皇后闻声走了出来,看到穆贵妃花容失色的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没事了。”
穆贵妃一路来吓得不轻,被皇后这么一安慰,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抱着她哭:“呜呜呜,皇后娘娘,吓死臣妾了,臣妾好害怕!”
徐皇后先是一愣,继而哭笑不得,穆贵妃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皇后心里发软,轻轻拍了拍穆贵妃的背,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坐下来喝杯茶压压惊。”
穆贵妃吸了吸鼻子,轻轻推开,仍旧泪眼蒙蒙的:“皇后娘娘,不会有事吧!”
徐皇后微微一笑,像平日那样沉稳淡定:“放心,没事的,进去喝喝茶,歇一歇,很快天就亮了。”
余嬷嬷将穆贵妃领进了殿中。
徐皇后问小邓子:“惠妃呢?”
小邓子摇头道:“宓秀宫不肯开门,说是惠妃娘娘已经歇下了。”
皇后不意外,武亲王已经过继到了她的名下,惠妃不相信她,不肯来坤宁宫也是人之常情,反倒是穆贵妃如此信任她,让她心情颇有些复杂。
“不来也罢,你让人关上坤宁宫的大门,门后堵一些重物,今晚大家都别睡了,守在门口,没有本宫的命令,谁来了都不许开门。”徐皇后吩咐道。
小邓子连忙去办。
皇后回到寝宫,看到穆贵妃在吃东西,劝道:“今晚虽说不睡了,可大晚上的还是少吃点,不然一会儿积了食,可没法给你请太医。”
闻言,穆贵妃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糕点,擦了擦嘴,抬头眼巴巴地望着皇后问道:“皇后娘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徐皇后也是一知半解,说不清楚,苦笑道:“本宫也不知道,累了就去睡吧,等天明了自然就有结果了。”
她们这些后宫妃嫔遇到这种事,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期盼事情快点落幕,是好是歹,早点出个结果,也省得一直这么提心吊胆了。
穆贵妃自然也是睡不着的,撇了撇嘴说:“臣妾在这儿陪皇后娘娘。”
徐皇后也没勉强。
过了一会儿,外面忽地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小邓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吞吞吐吐地说:“皇后娘娘,外面,那些士兵过来了,就在门卫……”
说话的同时,他悄悄瞟了好几眼穆贵妃。
徐皇后察觉到了他的眼神,站起身道:“本宫出去瞧瞧。”
到了殿外,她直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邓子支支吾吾地说:“皇后娘娘,外面来了一队士兵,让咱们将贵妃娘娘交出去,不然……不然他们就要硬闯了!”
啪!
背后传来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小邓子回头就看到穆贵妃惨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他头皮发麻,低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穆贵妃眼泪像牵线的珠子滚了下来:“他们……他们是来抓臣妾的吗?”
徐嬷嬷赶紧抱住了她。
稍许,徐皇后终于开了口:“余嬷嬷,你带着穆贵妃和永宁去咱们先前说好的地方,躲起来,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娘娘……”余嬷嬷不赞同地说,“奴婢陪您!”
徐皇后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本宫的永宁就托付给你了。”
余嬷嬷哽咽道:“娘娘放心,奴婢誓死保护公主。”
徐皇后点点头,迈下了台阶:“不用担心,本
宫怎么说都是武亲王的嫡母,他们不敢拿本宫怎么样的。”
说罢,徐皇后抬头挺胸,端庄肃穆地走了出去。
穆贵妃觉得这一刻,皇后比穿着皇后的礼服还要高大、伟岸!
余嬷嬷擦了擦眼泪,对穆贵妃说:“贵妃娘娘请随奴婢来。”
她将穆贵妃领进了皇后的寝宫,寝宫的床上,躺着一个昏睡的美丽少女。
穆贵妃不解地说:“这么吵,永宁都没醒吗?”
余嬷嬷轻轻地说:“怕吓到她,皇后娘娘给她服了一些助眠的药。”
其实哪是怕吓到永宁公主啊,分明是皇后担心事情走到最糟糕的一步,坤宁宫也不能幸免,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会受到伤害,因此特意给她下了药,若是形势严峻就将她藏了起来。
余嬷嬷打开了柜子,将里面的被子拿到一面,然后不知道按了哪个地方,柜子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
“贵妃娘娘,您先下去,一会儿帮奴婢接着公主。”
穆贵妃擦了擦眼泪,钻进了洞中,又合力将永宁公主弄了进去,最后将洞口复原,几个女人藏在密室中,祈祷救驾的人快快进宫。
坤宁宫门口,徐皇后透过门缝,看到了外面燃烧着的火把,还有那些士兵身上缠绕的珠宝首饰,金的银的,还有珍珠项链,全一股脑地挂在脖子上,甚至还要用绳子串成一串的手镯,玉的金的银的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真是又滑稽又悲哀。
这哪是保家卫国的士兵啊,这简直跟匪徒没什么两样!
徐皇后想起史书上那一行行士兵屠城的故事,浑身冰冷。这样的一支军队怎么值得信任?武亲王妄想带着这群乌合之众就能逼宫,登上那个位置?
她故作镇静地说:“你们要什么,金银财宝首饰,本宫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不伤人,拿了东西都走就成。”
“皇后娘娘说笑了,您的东西咱们怎么敢拿。咱们是奉命来拿穆贵妃的,请您将她交给咱们吧,拿了人咱们就走,绝不敢打扰娘娘。”为首的将领隔着门拱了拱手说道。
见识了这些人的做派,徐皇后哪还敢将穆贵妃交给他们。
而且就这些人,她觉得也成不了大器。武亲王无德无才,心思歹毒,他逼宫也是被形势所逼,仓促之下做出的决定,根本就没准备好,失败的几率极大。
徐家已经被他拉入了泥淖,徐皇后决定赌一次,赌赢了,老三是个重情义的,定然会保住她和徐家,皇帝看在她没有与武亲王一道作孽的份上也会对她网开一面。即便赌输了,就凭武亲王手里这点人,他也不可能在京城大开杀戒,屠了他名义上的母族,相反他还会想办法拉拢徐家。
这也是这些人没有像闯入其他宫殿中大肆抢劫,反而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的原因。
“你们找穆贵妃不去秋水宫,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徐皇后矢口否认。
门外的将领道:“皇后娘娘,臣等刚才已经去过秋水宫了,听说是您将人接了过来。您还是快将人交给咱们吧。您是亲王殿下的母亲,臣等可不想冒犯您。”
不想,而不是不敢!
听懂了这些人口中的威胁,徐皇后抿了抿唇说:“本宫说了,人不在本宫这里。小兰,去将本宫的首饰盒子拿出来,大家辛苦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娘娘,您的东西臣等怎么敢要。还请您将穆贵妃放出来,不然别怪臣等不客气了!”将领不耐地说道,手举起了雪亮的刀,轻轻挥了挥,几个士兵上前撞门,力气很大,门跟着晃了晃。
徐皇后吓了一跳,赶紧出声道:“且慢,你们是要穆贵妃是吧?”
“没错,娘娘早些时候说这
个话不就行了吗?”将领乐呵呵地笑道。
徐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们要将穆贵妃带去哪里?”
将领也不怕告诉她:“当然是带去见殿下,娘娘放心,臣等不敢为难穆贵妃。”
这话谁信啊!徐皇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声吩咐宫女去取披风过来,然后隔着门板道:“你们稍等片刻!”
勤政殿内,武亲王手里举起带血的钢刀在兴德帝面前晃了晃,刀猛地往下坠,刀尖直接插入桌子,差那么一点点就砍到兴德帝的手。
兴德帝吓了一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你……你……”
看着他这副吓得要死的模样,武亲王却格外兴奋,哈哈大笑起来,语气说不出的嘲弄:“父皇,你若是再手抖,儿臣这把刀下次可就不知道落到哪儿了。”
兴德帝表面答应写传位诏书,但却一直在拖延时间,不是太害怕手抖得太厉害,字写歪了,便是突然手抖打翻了砚台。这样的小动作来了好几回,武亲王就是再蠢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上前亲自将笔墨纸砚摆好,武亲王抬了抬下巴:“父皇,快点,儿臣的耐心快被你耗光了。儿臣给你半炷香的时间,你若是再不将传位诏书写好,便别怪儿臣不客气。”
兴德帝紧抿着唇,不发一语,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抓起毛笔,迟迟落不下一个字。
见状,武亲王掰了半段香丢掉,然后将剩下的半段点燃,放在兴德帝面前,手指轻轻敲着刀背,饶有兴致地看着兴德帝。
兴德帝被逼无奈,只得落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一炷香快燃完时,他还没写好。
武亲王耐心告罄,抬手道:“带进来!”
披头散发,身上还沾染了着血迹的惠妃被带了进来。
一进勤政殿,她便哭了出来:“陛下,陛下,救救臣妾,救救臣妾……”
兴德帝都自身难保了,哪还能救惠妃。
看着自己妃子的狼狈模样,兴德帝气不打一处,骂道:“逆子……”
不见棺材不落泪,真以为他不敢动手是吧!武亲王朝旁边的亲卫使了一记眼色。
两个士兵上前抓住惠妃的胳膊,将她按在地上,抽出刀,对着她的左边小指头切了下去,鲜血如注,惠妃发出惊恐的尖叫。
武亲王用刀尖将断掉的手指挑起来,丢到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兴德帝:“父皇,你的手若是不想要了,便说一声就是,儿臣成全你!”
兴德帝看着眼前这跟沾染着鲜红血迹的手指,浑身发抖,又惊又惧,再也不敢耍花样:“朕写,你把刀收起来!”
“早这样不就好了!”武亲王得意地扬了扬眉。
兴德帝提起如有千钧重的毛笔,再次下笔,这次速度快多了,很快就写好了传位诏书。
武亲王拿过看了一遍,很满意:“落印吧!”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欣喜的声音:“殿下,属下将穆贵妃带来了。”
兴德帝听说又一个妃子遭了殃,恨得牙痒痒的,瞪着武亲王说:“朕已经如了你的愿,写了传位诏书,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武亲王欣赏着他的无能狂怒,慢悠悠地说:“听说三弟极为孝顺,如今父皇和他母妃都在我这儿了,他应该会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吧?不答应也没事,迟半刻钟,儿臣就切下穆贵妃的两根手指头送给他!”
“你……”兴德帝快气炸了,“你真是丧心病狂!”
武亲王哈哈大笑:“父皇别着急,若是穆贵妃的指头切完了都不管用,会轮到父皇的。”
一席话说得兴德帝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快气炸了,可面对武亲王的狠辣,他又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外面的人将穆贵妃给带了进来,穆贵妃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绿色的织锦皮毛披风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她也披散着头发,浑身乱糟糟的,低垂着头发出小声的啜泣。
武亲王跟穆贵妃接触不多,传闻这个女人骄纵跋扈,没有脑子,遇到事就只知道哭,果然名不虚传。
他让人看着这两个女人,一会儿用得着的时候就将这两个女人拖出去。然后逼着兴德帝拿出了玉玺在传位诏书上盖了印,再将传位诏书收了起来,大步走到门口问道:“宫中控制住了吗?”
守着外面的亲卫道:“回殿下,皇宫已在咱们的控制当中。不过车副将刚才派人传来消息,朱强和穆广等人带着步兵营的人杀进了皇城,咱们的人少不敌,只能退守皇宫。”
他们因为人手有限,所以分散了力量,派去皇城的只有一千人,主要是负责突袭荣亲王府和蜀王府,若是能杀了这二人就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他父皇便没有儿子了,只能立他。
想到这里,武亲王问道:“可解决了荣亲王和蜀王?”
亲卫低下了头:“殿下,荣亲王不在府中,蜀王府的侍卫放了一把火,引起了骚乱,趁机带着蜀王逃出了府。我们人手不够,不能挨家挨户搜查,让他给逃脱了!”
“算了,他们的母亲还在我手中,不现身便罢了,若是现身,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选择。”武亲王就是为了防止这一点才会让人特意将穆贵妃和惠妃带过来。
说罢,他看了一眼勤政殿内,道:“带上太上皇,还有穆贵妃和惠妃,我们去会会护国公和朱强等人!”
现在有圣旨又有人,他还怕什么!
周嘉荣从渤海王府潜了进去。
虽然渤海王不是武亲王下手的对象,但皇城内的骚动,尤其是蜀王府上的浓烟和火光还是让渤海王府有些混乱,渤海王知道必然出了大事,连忙安排家丁侍卫守住大门。
渤海王府戒备森严,周嘉荣想要不惊动府内的下人和侍卫出去很难。为了节省时间,他主动现身,找到了渤海王。
渤海王见到他吓了一跳:“荣亲王,你,你怎么在我这儿?”
“王叔,事情紧急,不便多说,王叔能否派些侍卫随我去救驾?”周嘉荣直接说明了目的。
渤海王看了一眼蜀王府的方向,惊恐地说:“荣亲王到底发生了何事?”
周嘉荣故意走近了一些,手悄悄按在剑上,说道:“武亲王逼宫,已经带兵闯入了宫中,我要进宫救驾,王叔可要与我一道?”
渤海王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连忙点头:“去,走,我跟你一道去。”
周嘉荣见他神情不似作伪,稍稍放下了一些心,退后两步站在渤海王两步远的地方。
渤海王连忙召来管家,让他安排了五十名侍卫随他出府。
有了这些人,如果他们在大街上不小心撞到了小支的叛军,也有一拼之力。
不过可能渤海王不在武亲王的考虑范围内,因此王府周边并没有碰到敌军,一行人很顺利地潜入了皇宫附近,来到了皇城侍卫队的驻地,还没靠近,他们便听到了打杀声。
周嘉荣和渤海王连忙带着人杀了进去。
武亲王派了一千人突袭卫队。
因为是晚上,卫队都休息了,而且京城中常年无战事,这又是营地,大家都有些松懈,所以哪怕有两千多人,但对上一千多士兵却落了下风。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侍卫们的优势逐渐发挥了出来。虽然他们没有西北士兵的狠辣,杀人的经验也没那么丰富,但他们这队人马
都是精兵良将,武艺极好,身体也更强壮,加之人多,逐渐扳回了劣势。
等周嘉荣和渤海王又带着六十来人杀进去时,这一千突袭的叛军彻底落了下风,眼看不敌,叛军的将领带着剩下的几百人趁着月色逃了。
皇城卫队的侍卫本还想去追,却被孔京给拦住了。
孔京身上还穿着中衣,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披,提着刀就杀了出来,跟敌人搏斗在一块儿,见到周嘉荣,他添了添嘴唇,喘着粗气道:“殿下,他们是何人,京城发生了何事?”
周嘉荣说:“武亲王逼宫,带着人进了宫。你这里有多少人,点一点,看看皇宫哪一处最容易突破,咱们杀进宫中救驾。”
孔京大骇,时间紧迫,他来不及惊讶,赶紧招来熟悉皇宫地形的将士,很快便制定出了突袭进去的策略。
皇宫有四门,其中东门是平日里官员大臣出入的大门,也是人员来往最多,相对不那么重要的一道门,估计武亲王派来驻守东门的兵力应该是最少的。他们决定从这里撕开一道口子,冲进宫里。
孔京打头阵,周嘉荣紧随其后,渤海王前去跟护国公回合。
到了东门,门口一片腥红,地上七七八八躺着几十具尸体,身上穿着皇城卫队的衣服,都是他们的同僚。
孔京看着这熟悉的衣服,红了眼,抬手道:“撞开大门!”
几十个士兵抬着大木头,用力撞击东门的大门。
但东门乃是精铜所铸,非常结实,门晃了好几下,依旧没开。
孔京深吸了一口气,又让人提来几桶火油泼在门上,一把点燃,熊熊的大火瞬间燃烧起来,窜到一人多高,空气中传来劈里啪啦的燃烧声。
【这就是石油吧,哇塞,古人这么早就会利用石油了!】
【不止呢,他们还会利用石油做□□,攻城利器。古人还发明了火攻车、猛火油柜等物,都是利用石油守城或是攻城!】
【石油不愧是工业的血液,这么早就开始利用了。】
【煤炭利用得更早,不过多是用于炼钢之类的,还没充分开发出这两种重要的工业原料的用途。】
……
弹幕突然冒了出来,说了一大堆周嘉荣不大懂的东西。时间比较紧,周嘉荣这会儿也没空仔细思考探究他们说的这些东西,只是暗暗记在心中。
因为淋了油,很快东门全部燃烧了起来,横梁都断了,在里面的守军也不敢在门口,赶紧往后退。不多时,只听碰的一声,大铜门没了支撑砸在了地上,旁边的墙壁瓦片也刷刷刷地往下掉,皇宫被烧出了一道口子。
孔京让人将先前那根用来撞门的木头打湿了水,重重地砸了下去,火海中空出一道口子。
借着这个口子,孔京带人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很快火光对面传来了短兵相接的搏杀声,周嘉荣也紧随其后,拿着武器冲了过去。
东门的守卫果然不多,只有几百人,对上一千多人,很快便死的死,逃的逃。
杀进宫后,周嘉荣带着队伍直奔秋水宫。
沿途他发现不少宫殿的门都大开着,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还有不少歪歪斜斜躺在地上的尸体,偶有几个逃过一劫的宫女太监听到动静,全部藏在暗处瑟瑟发抖,到处一片混乱的惨状。
这些人真是太疯狂了,连无辜又没有威胁的宫女太监也不放过。
周嘉荣心急如焚,生怕穆贵妃落到了他们的手中。
花了一刻多钟的时间,周嘉荣总算跑到了秋水宫。
秋水宫的样子跟其他宫殿没什么两样,门户大开,原本布置得整洁漂亮的寝宫已经被人洗劫一空,但凡是值钱的金银珠宝首饰都被拿走了,
地上到处都是碎瓷器,整个寝宫一片死寂,院子中还有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刘青看着周嘉荣骇人的脸色,连忙安抚道:“殿下,没有看到娘娘,兴许娘娘躲起来了,咱们再找找。”
周嘉荣点头,一行人在秋水宫挨个找,总算在院子的井中找到了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被拽上来后看到是周嘉荣,连忙哭诉道:“殿下,您总算是来了!”
“贵妃娘娘呢?”周嘉荣急切地问道。
小太监吸了吸鼻子,指着坤宁宫的方向:“被皇后娘娘请过去了。贵妃娘娘走后没多久,那些贼人就杀了进去,见人就砍……”
“你继续回去藏着,不要出声。”周嘉荣提起刀,快步出了秋水宫,急速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的情况要比其他宫殿好很大,大门紧闭,门口也没有血和尸体。
周嘉荣松了口气,上前拍了拍门:“开门,我是荣亲王,我要见皇后娘娘!”
过了一会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周嘉荣对上一张哭泣的小脸。
小邓子看到荣亲王就哭,宫里其他的宫人也都在悄悄的掉眼泪,或是瑟瑟发抖,显然,今晚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是一场终身难忘的噩梦。
周嘉荣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母妃呢?我来带她走。”
有个小宫女结结巴巴地说:“穆贵妃,穆贵妃被带走了。”
周嘉荣闻言当即转身就要走,却被小邓子扑了上来拦住。他压低声音说:“殿下想见贵妃娘娘随奴才来。”
周嘉荣将信将疑。
小邓子抹了一把眼泪说:“殿下跟奴才来就知道了,奴才不敢瞒殿下。”
周嘉荣带着刘青等人跟着他进了皇后的寝宫。
小邓子环顾了寝宫一眼,高声说:“余嬷嬷,出来吧,荣亲王来了,他来接穆贵妃娘娘。”
很快,衣柜那边传来动静。
周嘉荣连忙跑过去打开柜门就看到穆贵妃伸出一个脑袋,泪眼涟涟地望着他:“嘉荣……”
“母妃!”周嘉荣激动地将她拉了出来。
穆贵妃出来后,里面的余嬷嬷几人又将永宁公主抱了出来。
等人都出来之后,周嘉荣发现没有皇后,皱眉道:“皇后娘娘呢?”
小邓子扑通一声跪下道:“荣亲王,您一定要救救皇后娘娘。她……她假扮穆贵妃被抓走了。她说,武亲王不会伤害她,但若是穆贵妃去就不一样了。殿下,娘娘是为了穆贵妃才涉险的,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巨大的冲击像周嘉荣袭来,他死死咬住下唇,郑重承诺道:“皇后娘娘大恩,儿臣无以为报,哪怕粉身碎骨亦要救出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