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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非要我登基 第8章 008

“查了这么多天,万永淳和蒋钰就拿这玩意儿糊弄我?”周嘉荣捏着刑部和大理寺派人送来的结案陈词抄送,勃然大怒,青筋暴突。

偏殿内伺候的下人皆像鹌鹑一样缩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自打坠马后,三皇子殿下脾气就不大好,虽没有胡乱惩罚迁怒过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可主子心情不好,下面的人神经自然也要绷着。

一把将手里的结案陈词撕了粉碎,周嘉荣阴沉沉地问道:“柴顺,他们就这么打算向我父皇交代吗?”

柴顺连忙站出来道:“回殿下,奴才刚派人打听过了。万大人和蒋大人已经准备去向陛下汇报这个案子。”

犹豫了一下,他劝道:“殿下,刑部和大理寺这么多人查了这些天,都还是这个结果,您……您要不算了吧。”

周嘉荣侧眸盯着他:“你的意思是让我别追究了?”

柴顺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万大人和蒋大人一直深得陛下信任,现如今一切证据都指向了越影,闹出去咱也不占理,还会得罪两位大人,殿下这又是何必呢?”

周嘉荣眯眼看了他几息,忽地笑了:“在我周嘉荣这里就没有算了一说。刘青,备马,去正阳殿!”

正阳殿是兴德帝在行宫召集群臣议事、处理朝事批改奏折的地方。虽是出来秋狝放松,可朝廷中有些紧急的或需要皇帝决断的事情,还是会快马加鞭送过来。

送到兴德帝案头上的资料自是比周嘉荣手里的详细得多,除了十几页的结案陈词,还有厚厚一摞案件卷宗。

兴德帝看了一眼快半尺高的卷宗,用食指翻了翻,完全没详细阅读的兴致,微抬下巴道:“直接说结果吧!”

万永淳连忙躬身道:“回陛下,此次臣等共审问太仆寺相关人员共计六十四人,涉案人员的随身物品、住所,平日往来的亲朋好友都查了一遍,包括……皆未发现任何嫌疑。此外,蒋大人还调查了三皇子殿下的随从近侍十六人,都没有任何反常。故而臣等认为,三皇子此次坠马实属意外,可能是马得了某种未知的疾病,在急速奔跑中犯了病发狂。这样的案例,前朝也有过,臣将资料一并整理在了卷宗中,请陛下过目!”

兴德帝知道万永淳和蒋钰关系不好,食指点了点桌子,看向一旁沉默的蒋钰:“蒋爱卿怎么说?”

蒋钰迟疑片刻,站出来行礼道:“陛下,情况确实如万大人所言。”

“这么说,三哥的罪白受了!”六皇子周瑞安嘀咕了一句。

他自以为很小声,可殿内正安静,临近几个人都听到了。

四皇子周洪宇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老六年纪小就是不靠谱,什么场合该说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得罪人吗?瞧,万永淳那只老狐狸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关键时刻,二皇子站出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六弟也是关心三弟。父皇日理万机,不若让儿臣代父皇看完卷宗,再做定夺?”

兴德帝摆了摆手:“刑部和大理寺查了这么久,既然都没查出什么异常,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结果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过太仆寺相关人员按失职处理,太仆寺卿庞遂有失察之责,罚俸一年!”

庞遂连忙跪下谢恩。

此案便到此为止了。

案子已了,众人顿时轻松起来。周洪宇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涎着脸问:“父皇,那天的比试还作数吗?”

三皇子坠马,二皇子为救他耽误了时间,第一个到达玉泉行宫的就是四皇子。他现在提起,分明是想兴德帝兑现当初的承诺。

兴德帝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好你个老四,学艺不精,还想占这个便宜!那天的成绩即便作数也该是一直跑在前面,为了救老三受伤的老二拔得头筹,何时轮到你这比蜗牛还慢的小子了?”

碰了一鼻子灰,周洪宇也是个能屈能伸的,马上嬉皮笑脸地说:“父皇说得有理,二哥骑术本来就比儿臣好,若不是为了救三哥,肯定第一个到行宫。二哥拔得头筹,实至名归,儿臣没意见。”

兴德帝脸色稍霁:“算你有几分自知之明。这次比试老二夺魁!”

周洪宇和周瑞安连忙乐呵呵地给周建业道喜:“恭喜二哥!”

平白得了个第一名,周建业连忙推辞:“四弟承让,论起骑术,咱们兄弟几个都不是大哥和三弟的对手,若非三弟的马出了意外,这场比试当是三弟得第一。父皇,依儿臣之见,这次比试作罢,至于彩头,不若置换成银钱,捐赠给养济院,帮助孤寡病残和乞丐过冬!父皇意下如何?”

兴德帝明显很感兴趣,问殿内的几个臣子:“你们怎么看?”

这是做好事,谁会不同意?大臣们送出去的东西,本来也没想拿回来,如今还能博个好名声,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群臣皆呼:“陛下圣明,二皇子殿下仁慈!”

兴德帝赞许地看着周建业:“那此事便交给你了。”

周建业立马表示:“儿臣遵旨!”

话音刚落,一只黑色的绣龙纹皮靴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紧接着便听到了三皇子的声音。

“儿臣见过父皇!”

兴德帝慈爱地看着周嘉荣:“平身,你怎么来了,伤还没好,就好生养着。”

周嘉荣恭敬地说:“谢父皇关心,儿臣已无大碍!”

兴德帝很高兴:“那也该多注意,太医让你这段时间不要骑马,多静养。你来得正好,刚才在说你们上次比试的事呢!”

周嘉荣维持着恭敬的姿势:“儿臣听到了,二哥骑术不凡,又友爱兄弟,他得第一,实至名归。”

他以前可真是小瞧了他这个好二哥。

这次比试半途而废,谁拿了第一都名不副实。而这堆彩头对他们这些出身尊贵的皇子来说也没甚稀奇的,真眼皮子浅全盘接受,反而落了下乘。周建业很聪明,提出将这堆东西拿去救助城内外的乞儿孤寡,既没让他掏钱,又博了个仁慈心怀百姓的好名声,还顺带给自己揽了个好差事。

看看殿内诸位大臣对他满意的眼神。过阵子,办这事时,他再造造势,城里百姓和这些大臣们不少都得对他刮目相看!

自从对周建业产生了怀疑后,周嘉荣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政治敏锐度提高了不少。若换了往常,这会儿只怕还会对周建业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这位好二哥谦虚不贪财,哪会想这么深远!

被弟弟这么一夸,周建业连忙谦虚地表示:“三弟谬赞了,这个第一,为兄受之有愧。神臂弓当年随护国公南征北战,杀敌无数,护我大齐边疆,此等神兵利器,怎可作为赌注。当初的玩笑话当不得真,如今这弓物归原主,三弟切莫推辞!”

不当真,那岂不是说他这个三皇子没信用?说好的彩头又拿回来。

若是当真,那随意拿如此意义重大的弓箭做赌注,输了还逞强好面子不肯拿回来,这样任性荒唐,不知轻重,怎堪大任?

周建业既觉不妥,若真心为他好,当初他提出拿神臂弓做赌注时,周建业怎么不拦着?这一刻,周嘉荣才意识到,周建业平日里那些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明面上偏帮他的事里包藏了多少险恶的用心!

不过周建业有句话没说错,以前是他太天真任性。他确实不该将外祖父的这把神功拿出来做赌注。

周嘉荣双手接过弓,表示:“长者赐,确实不该如此随意做赌注,此事是我错了,谢谢二哥教导,神臂弓我拿回来。既然二哥准备将彩头换成银两赈济百姓,那我也将彩头换成银子,就跟老四一样吧,回头差人给二哥送来三千两银子,劳烦二哥了。”

相当于他拿钱将神臂弓赎了回来,这样既拿回了神臂弓,又不落人口实。

周建业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错愕,不应该啊,依老三的性格,应该坚持要送出神臂弓才对。只要老三坚持,就会给父皇和诸位大臣一种老三任性、不稳重、好面子,错了也不改的印象。这样的小事,一件一件地积累,最后老三给人的印象就是贪玩、冲动、任性,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做储君的。即便父皇最疼他,群臣也会反对。

兴德帝却对周嘉荣的做法很满意:“老三知错能改,不错。护国公疼你,把他这把最宝贝的武器都送给了你,你可要好好保存,万不可骄傲自大,再拿神臂弓出来做彩头了。”

周嘉荣连忙道:“父皇教训得是。儿臣还有一事想问父皇,刑部和大理寺可是对儿臣的案子结案了?”

听到这话,万永淳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但随即又冷静下来,他们确实该查的都查过了,卷宗也写得清清楚楚,三皇子就是想找茬也找不出来。君无戏言,陛下已经下旨处理了相关人等,给三皇子一个交代了,没道理会因为三皇子的胡搅蛮缠就收回旨意。

果然,兴德帝点头:“没错,结案陈词万永淳应该抄送给你了吧?”

意思是,你还有什么意见?

若是换了个胆小一些的,听明白了圣意,肯定就暂时算了。

可周嘉荣偏偏不,他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彻查此事。越影身体一向很好,在事发前一天,也不曾有任何异常,它没有病!儿臣险些就再也见不到父皇了,请父皇为儿臣主持公道。”

被儿子质疑,兴德帝本来非常生气,可听到那句“险些见不到父皇了”心又软了,这小子没吃过什么苦头,这回差点丢了性命,反应大点也正常。

他淡淡地说:“朕已经责令处置太仆寺相关人等,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算是为这个事定了性。

周嘉荣若是再闹,就要惹得龙颜大怒了。

大太监孙承罡赶紧提醒周嘉荣:“三皇子殿下,还不快跪谢隆恩!”

周嘉荣不作声,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结果。

兴德帝身为九五至尊,也是要面子的,被儿子这么忤逆,很是恼怒,拂袖而起:“他要跪便让他跪个够!”

闻讯赶来的穆贵妃听到这话,差点昏厥,赶紧跑过去,跪在周嘉荣身边,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向兴德帝服软:“陛下,嘉荣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臣妾回去劝劝他,过两日他便想开了。请您看在嘉荣受伤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周建业也连忙跪下:“父皇,三弟只是一时想不开,他身体还没好,要罚您就罚儿臣吧。儿臣身为兄长,没保护好三弟,还跟三弟义气相争,此事儿臣难辞其咎。”

周洪宇和周瑞安也连忙跪下:“父皇,要罚您就罚儿臣,饶了三哥这一次吧!”

谁要他假好心!周嘉荣心里窜起一团火,很想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周建业的真面目。可他手里没有证据,现在撕破脸,别人只会以为他疯了,恩将仇报!

“嘉荣,快向你父皇认错!”穆贵妃轻轻拧了拧儿子的手背。

如果今天真认了这个结果,那以后怎么给越影翻案,给他讨回一个公道?

就在气氛越来越僵硬的时候,旁边的穆贵妃忽然头一歪,直直摔在了地上。

大家都吓了一跳,惊呼道:“娘娘……快叫太医!”

就连周嘉荣也不再固执地要一个结果了,他赶紧扶起穆贵妃:“母妃,母妃,您别吓我,您快醒醒,儿臣听您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跑到了穆贵妃身上,没人看到,周建业藏在袖子下的手死死攥紧,眼底飞过一抹戾气,老三真是有个好母亲啊!

本来要触怒父皇的,被她这恰到好处的一晕,什么事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