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今年只有三岁吗?别碰她。”
“乔治,你现在的语气听起来简直像是她爸爸。”
“闭嘴,弗雷德。”
“……”
“弗雷德,我警告你,端着你的玉米片回到那边的床位去——”
在凌晨一点钟左右睡下之后,我没能一夜无梦地睡到天亮。
可能是舞会裙子没有睡衣舒服,也可能是医疗翼的床褥太硬,总之,我做了一整晚的噩梦,天快亮的时候才好不容易睡着了一小会。
“早上好,韦斯莱先生们。”
我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格外沙哑,正在争执不休的双胞胎兄弟不约而同地停下话头,纷纷看向了我。
“夏?”
我在被子低下挪动了一下因为一整晚没有换过几次姿势而僵硬的身体,发现裙子的布料已经皱皱巴巴地全部堆到了大腿根附近。
梅林在上,还好我没有直接掀开被子起床。
“抱歉,夏,无论我怎么阻止,弗雷德都要凑过来戳你的眼睫毛。”
乔治用左手端着一个餐盘坐到了我对面的床位上,上面放着一人份的早餐。
他脸上挂着一副挫败的表情,好像他不小心让弗雷德把我给吵醒了这件事跟他吵架说不过别人一样让他感到扫兴。
早餐是庞弗雷夫人早上从厨房替我们要来的,乔治和弗雷德没有被占据的手上都端着一小碗牛奶泡玉米片。
他们这幅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因为他们两个平时的食量肯定不仅仅只有这么点。
“我只是想让她快点儿醒来,又不至于导致她起床气严重到忍不住打我,”弗雷德得意地鼓着腮帮子、含着满嘴的玉米片,口齿不清地对我们说,“快点儿吃完这些,夏,我跟乔治都吃差不多了——我们两个待会还要溜去厨房多拿点熏咸肉和三明治回来呢。”
我捋了一把乱糟糟垂在胸前的一截编发,端起了我那份玉米片。
昨晚被我用咒语整齐盘在脑后的编发已经因为我并不优雅睡姿而散架了,从后脑勺上垂了下来。
现在它看上去大概只会是一个被滚得乱七八糟的麻花辫。
“说句真的……乔治,你感觉怎么样?”
在我问出这句话之前,我们三个都沉默地吃了一会东西。
在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准确答案之前,我始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胃口。
我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将我的疑问抛给了乔治。
“说句真的,我感觉好极了,”乔治从他的麦片碗上抬起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我现在好得简直能和一个成年巨怪在场地上摔跤呢。”
“得了吧,兄弟,你就不能装一下可怜给她一个机会抱抱你吗?”
弗雷德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
乔治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他扭头正要冲弗雷德嚷嚷两句什么,我就真的像弗雷德说的那样,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了乔治。
鲜活的,温暖的,会哭会笑的乔治。
看起来瘦瘦高高却意外有能够给人极大安全感的宽阔肩膀,正好能够有地方让我把半张脸都埋进去。
如果昨晚乔治因为我而被杀死克劳奇的凶手夺去生命——
“听着,夏,”乔治的声音嗡嗡地从我头顶上传来,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无论是我还是弗雷德——我们向来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的。如果你在因为你昨晚让我去找邓布利多而愧疚,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去找他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那都与你无关。”
我用余光看见弗雷德沉默着站了起来,贴着他的兄弟在床铺上坐了下来。
这大概是弗雷德在无言地表达出他同样支持乔治刚刚所说的话。
“换句话说,就算是我——”
“——不行,不要轻易地说出那种话。”
乔治还没有说完我就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语,急忙抬手捂住了乔治的嘴。
我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太生硬了些,急忙干笑一声,收回了自己手,想换个话题缓和一下我们三人之间的气氛。
然而下一秒,一双长长的手臂环抱住了我,紧接着是另一双——我被他们两个紧紧抱在了怀里。
如果此时从第四个人的角度看过来,我们三个应该差不多能围成一个球。
……
庞弗雷夫人把我们三个赶出医疗翼的时候,整个城堡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来,走廊上也很安静,仿佛皮皮鬼也进入了睡眠似的不再搞恶作剧。
费尔奇先生正如我们料想的那般已经早早地起床在走廊里巡逻(双胞胎说他的毕生梦想就是抓住违反校规的学生送去关禁闭,我准备暂时保留我自己的意见),在我们经过他的时候,他的眼睛狠狠瞪着我身后的韦斯莱双胞胎。
也许是一起谋杀案才刚刚在学校里发生不久,我们三个都没有任何聊天取乐的意思,只是急匆匆地往校长室赶。
事实上,早餐过后,我们没有能够去到厨房拿取更多食物。
庞弗雷夫人从她的办公室里出来,拦截了我们——她说邓布利多校长已经联系了我们的父母,需要我们现在动身前去校长室与他们见面。
校长办公室的装潢和我昨天进来时没有任何区别。
在我们进入校长室以后,邓布利多教授亲切地招待了我们(不过我们三个都拒绝了他推荐食用的那种名叫蟑螂堆的糖果),并让我们三个坐到了他办公桌所在的台子下面的三把椅子里面。
已经事先同家长沟通过、而他又有一些要事需要进行处理的邓布利多校长把空旷的校长室留给了我们,自己选择了离开。
我们三个坐在椅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在韦斯莱夫妇神情慌张地赶到学校之前,乔治偷偷地对我小声说,他待会有话要和我讲。
赛妮亚的事情我没打算当做没发生过一样原谅乔治,值得庆幸的是,乔治自己似乎也没有心安理得地认为这件事可以简单地翻篇。
让我坐立不安的是,我妈妈比韦斯莱夫妇晚一些到——韦斯莱夫人含着泪花拥抱了在场的每一个孩子。
包括我。
事实上,我对这位只在暑假期间见过一次的韦斯莱太太并不是很熟悉。
更何况我还是那个间接差点让她的儿子被谋杀的罪魁祸首。
尽管乔治本人并不这么认为,但在被她拥抱的时候,我仍然感到了心虚。
同妻子的温情流露不同,韦斯莱先生只是简短地低声嘱咐了他的两个儿子一番,然后就大步走过来、同我庄重地握了握手。
“你已经度过了一个最艰难的夜晚,干得好,”韦斯莱先生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坚强起来,孩子。”
韦斯莱先生没过多久就得离开了——今天是个工作日,哪怕是得知儿子差点遭遇不测,他也得快点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毕竟一大家子韦斯莱都指望着他赚钱吃饭呢。
离开前,韦斯莱夫人再次拥抱了她生下的这对双胞胎——这让两个调皮捣蛋的红头发格兰芬多面对妈妈的温柔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韦斯莱夫人抹着眼角、跟随丈夫消失在了壁炉里。
他们前脚刚刚离开,我妈妈后脚就和邓布利多校长出现在了壁炉里。
她的情绪异常激动——事情是临近午夜发生的,消息却是今天早上才传达给她的,妈妈对此感到非常不满。
半路上偶遇到邓布利多校长的她对前者控诉了整整一路。
从头到尾,我妈妈都在用一种像是要亲手把邓布利多校长做成一块有星星形状的糖果来点缀的蓝色烤布丁似的眼神打量校长先生。
我爸爸还在一个麻瓜社区处理一个未满十一岁的小巫师的魔力暴动案件,没能够露面,但我能见到妈妈已经很满足了。
“在我以为我快死的那一刻,我在脑海看见了你的脸,妈妈——你的笑脸。”
我原本打算是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对妈妈说出这句话的,可妈妈迅速红了的眼眶让我的话语刹那间变成了哭腔。
在场的韦斯莱双胞胎手足无措地看着我们母女两个抱头痛哭,邓布利多校长温和地看着我们,他们三个都没有说话,留给我们两个足够的时间来平复情绪。
这之后,在场所有人都花费了巨大的努力让我妈妈放弃把我直接领回家放弃学业的这个念头——我已经七年级了,不能在最后一年里功亏一篑失去正式毕业的机会。
最后,是邓布利多校长亲自开口说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的生命安全直到我顺利从霍格沃茨毕业,妈妈才算是被说服——毕竟邓布利多校长从她的学生时代就是校长。
他是我们在场所有人的校长,我们心目中最强的白巫师。
在送走我妈妈之后,邓布利多校长让我们每人都拿了点零食再走。
“你先回宿舍去吧,弗雷德,”乔治在我们走下校长室的楼梯时突然开口说道,“我跟夏有话要说。”
“好呀,你们到底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弗雷德咽下嘴里的巧克力,不服气地说,“难道我就不是你们的朋友了吗?”
“你当然不仅是我的朋友,因为你还是我最好的兄弟,”乔治挑高了自己的眉毛,“但这是我和夏之间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我在弗雷德变得更加沮丧、更加纠缠不休之前,没好气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行了行了,什么秘密不秘密的,我已经受够了。弗雷德,你要听就跟着来吧,反正没有什么好话。”
乔治闻言缩了下脖子,引来了弗雷德充满怀疑的目光。
“乔治是不是做了什么?”弗雷德快走两步来到了我左手边,隔着一个我,紧盯着走在我右手侧的乔治的表情,“他让你不高兴了?”
“岂止是不高兴。”
“他做了什么?”
“撺掇别的女生和我男朋友在一起,让我失魂落魄,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凑过来安慰我、体贴我,让我落入陷阱和他在一起——我说的对吗?乔治?”
乔治的表情很难说是懊恼多一些还是尴尬多一些,因为弗雷德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哦”。
“说真的,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要和你们走在一起。”
我突然停住脚步,站在了比他们高两级的台阶上。
“一个跟我在朋友关系里玩暧昧,一个身为朋友却试图破坏我的恋情,”我的目光从左边扫到右边,开始被这两副现在几乎一模一样呆滞的表情气得不轻,“我真搞不懂和你们在一起到底还有什么好的。”
“所以我们这是要绝交吗?”
弗雷德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确定地说道。
乔治在他后腰上打了一拳。
“你们当我是什么?一个茶包吗?想泡就泡?”
我越想越生气,索性绕过两人径直跑下楼梯,却没想到就在我准备走下最后一步的时候,楼梯突然动了起来,我原本落下的脚突然踩空——
双胞胎兄弟几乎是同时一左一右地伸出手臂,及时揽住了我,避免了我滚下楼梯造成摔断脖子的惨剧。
“说真的,兄弟,我开始喜欢上她每次对我们生气都会被一些奇怪的突发事件打断这点了。”
弗雷德吹了声口哨后说道。
我和乔治的回应是一人打了他一拳。
……
乔治告诉我说,他和赛妮亚的“结盟”其实只是一个意外。
他在某个课间为了急着回宿舍拿东西抄近路拐进了一条人少的走廊,目睹了赛妮亚和前任因为一个布斯巴顿女孩在走廊里大吵一架后分手的情景。
更可笑的是,赛妮亚的前任自己其实也不过是自作多情,那个布斯巴顿的女孩对他任何想法都没有——这让赛妮亚更加觉得自己眼瞎了才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几个月(我对梅林发誓,我甚至不知道赛妮亚恋爱过)。
乔治出言阻止了那个男生继续对赛妮亚恶语相向,然后帮忙捡起了从赛妮亚的挎包里掉出来的零零碎碎。
在两个人简短的聊天中,赛妮亚无意间提起了我的名字,乔治由此知道了赛妮亚是我的舍友——然后,鬼使神差的,他提出了这个交易。
“讲道理,你买通洛丽斯也比买通赛妮亚强,”我忍不住打断了乔治的叙述,“每个学期赛妮亚跟我说话的次数还不如我骑飞天扫帚的次数多。”
“我想她的意思是她们两个从来不说话。”
弗雷德笑嘻嘻地插嘴说道——他正抱着一个靠垫,舒适地窝在我右侧的沙发里面。
与此同时,他把腿伸得很长,大大咧咧地搭在了矮小的茶几上,挤得上面的零食架子和茶壶几乎要掉下去了。
既然是想谈话,自然要找一个别人不会轻易打扰到的地方,于是我们三个又一次鬼鬼祟祟地来到了有求必应屋。
“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如果弗雷德能做到买通凯蒂,他跟安吉丽娜的恋情早就能提上日程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人家对德姆斯特朗的男孩子情有独钟。”
乔治耸肩说道,一点也不在意弗雷德恼火地朝他扔了一个抱枕。
“他喜欢安吉丽娜?”
我歪头看了弗雷德一眼,对乔治问道。
“哎呀,他连做梦都在喊她的名字呢。”
乔治脸上挂着的恶劣笑容让我很难判断这是不是真话,但弗雷德的反应让我对这番话增加了几分信任。
“闭嘴吧,乔治——说好了要在魔法史课上把新产品清单列完,结果自己一个人偷偷在羊皮纸上用花体反复写夏名字的人是谁?”
“你们两个都消停一下,”我差点因为弗雷德这句话把茶水吐到了自己身上,急忙擦着嘴角阻止了两个人的互相揭短,“我还在旁边坐着呢。”
这感觉太古怪了——自从乔治喜欢我的事情被彻底在我们三人之间挑明,我越发认为自己不应该和他们继续呆在一起了。
我是说,我还跟他们在一块呆着图什么呢?
图他们两个长得好看,走在一起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校园生活太无聊想让他们逗我开心?
缺少制定三强争霸赛对策的工具人?
轮到最后一个猜测的时候,我原本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就起身走人的决心狠狠动摇了一下:他们两个的脑袋瓜子是真的很灵光。
“所以……塞德里克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在我胡思乱想的期间,双胞胎又斗了几句嘴就彻底消停了下来,沉默了一小会,直到乔治再度打开话匣子。
“怎么?希望我和他分手吗?”
我盯着茶杯底部剩下的茶叶,漫不经心地说。
乔治不吭声了——他屈起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这个过程中他偏了下脑袋,大概率是和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交换了一次眼神。
“在我和校长先生提起塞德里克的反常时,他说不排除塞德里克中了混淆咒的情况,”我把茶杯放回到了矮桌上,身体靠回了沙发背上。
“也许是凶手想让你分心,让你顾不上去搭理克劳奇先生,”弗雷德摩挲着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但塞德里克平时根本不那么说话,不光是你,连乔治都觉得不对劲。”
“话又说回来了,能知道我和塞德里克是恋人关系的能有多少人?”
我没好气地反问道。
“呃……我想也许是学校里所有喜欢你的人跟喜欢他的人?当然,我是在说包含且不仅限于恋情的那种喜欢。”
乔治试探般地说。
“我想其实还有一种情况——不喜欢我,却格外关注我的人。”
我扬起脖子,看向了有求必应屋昏暗的天花板,突然间注意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地往下延伸,很快就要落到我的头顶上了。
这是……
我立刻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魔杖,直接对准了那截快要蔓延到我脑袋顶上的榭寄生。
“你在做什么?”
弗雷德被我吓了一跳,但当他看清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同样陷入了沉默,并立刻向乔治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真的相信这是我在想的东西吗?”
乔治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和弗雷德,“你右边的那个人有前科,夏,我希望你能冷静的处理这件事。”
“我不在乎它是怎么长出来的,”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同时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的两个人,“如果你们两个比较传统,不想让我把它烧掉,那就立刻亲一下彼此然后滚出有求必应屋。”
“可它长在了你的头顶上——说不定,这其实是夏你自己的想法呢。”
弗雷德用一种狡猾的音调说。
“从座位上看,它也长在了你们两个的座位之间,不是吗?”
在我这句话说完之后,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再度把目光投向了我。
“干什么?”
他们突然安静,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说不定它是在让你吻我们两个人呢,夏。”
乔治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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