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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阁中有一处水榭云黛最是喜欢这里,此刻他们就坐在水榭的对面。蜿蜒的回廊曲曲折折,莲花顺着回廊的弯度开了一池,幽香渺渺而来,钻进他们的鼻腔继而进入身体。云灼贪婪的呼吸着,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幻莫测,混合着深情和心痛。
“我真后悔。”他突然打破了沉寂。
云黛不明白,皱着眉问:“什么?”
“早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我……我当初就应该放弃仇恨,带她离开……”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云黛隐约明白了他口中的她是谁,可她还是想亲自跟他确认。“你是说……莲翩?”
“小黛,你知道莲翩为何执意要来凤京吗?”
她当然知道:“她是为了荣华富贵。”
当初莲翩抛弃了云灼,甚至连她这个好姐妹都不惜断绝了来往,毅然赴京进了凌云阁,结果如她所愿,如今她已成为了叶盛的宠妃,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不……她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大哥,她早就抛弃了你,你别再做梦了。”不管莲翩是为了什么,事实就是她当初抛弃了云灼,为了名利奔向另一个男人的身边。难道这些年来云灼还在做着梦?云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一点?
“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莲妃娘娘,大哥,你还要做梦到几时?为何不清醒一点?”
“不是的,她是为了我才嫁给那个人,她现在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我要去救她。”
云黛嗤笑一声:“人家现在过的比谁都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你在痛苦煎熬的时候她何时想起过你?”
云黛突然想起了什么,眯了眸子看他。“大哥,你何时跟她见过面了?你私自进宫了?”
云灼看了她一眼,又心虚的别开脸。
“说话。”
云黛大声一喝,把他吓了一跳,这才支支吾吾的承认。“我……其实就是无言。”
“无言?”云黛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你就是叶盛身边那个红人国师,无言道长?”她伸手在他脸上摸了又摸,“可是无言不是这个模样啊,你易容?”
云灼捉住她的手,让她小声点。
“是,我易容之后一直在宫里,我想见她。”
“你疯了吗?!”云黛突然站起来,这是多么荒诞的事情,她冷静自持的大哥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易容替那个昏君办事,大哥,你忘记了你的国仇家恨了吗?亏我还那么帮你,你竟然……”
“我忘不了她,小黛。”他揪紧了自己的衣摆,那里已经被抓出了一道褶,“幸亏我去了,我才能知道一切,我知道了她其实爱的人是我,她为我差点杀了昏君。”
云黛懵懵懂懂,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知道我是前朝太子的身份。”云灼苦笑了一下,“她有多傻你知道吗?她说她要帮我报仇,所以想尽办法进了宫接近昏君。”
“真是个傻丫头,深宫之中危险重重,她又不会武功链子都保护不了,她怎么可能轻易的杀了他?她的心力对付那几个女人都不够,还吃了别人的苦。”他一想到荣妃设计陷害过她,他就心痛的握紧了拳头,骨节惨白一片。“我不会让她再受伤的,我要带她离开。”
“可是……”云黛犹豫着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之上,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只能这样轻轻安抚。
对于莲翩她是恨的,她们十几年的情谊一朝被她亲手斩断,几年了,莲翩从未出现在自己面前过,连解释都没有一个,如今云灼一番话就想让她不恨,怎么可能?
但她是真心疼她大哥,虽然他们并不是亲兄妹,但他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从小他就背负着国仇家恨,好在遇上了丁默帮助他,他这才坚定了复国的信念,在这条道路上艰难的走下来。家仇未报,旧国未复,如今又为情所苦,她怎么不心疼?不难过?
“你真的要带她走?深宫高墙,守卫森严,怎么走?”
“杀出来,就算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看着他视死如归的表情,云黛狠狠给了他一记闷捶。“亏你还自诩是我英明威武的大哥,这么送死我可不答应。如果你死了,怎么对得起跟着你的兄弟们?”
他揉了揉吃痛的胸膛,无辜的看着她:“那你有什么办法吗?我的好妹妹。”
云黛哼了一声道:“那个臭丫头连见都不见我一面,我才懒得救她呢。”
云灼哈哈一笑,知道云黛是嘴硬心软,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各自回去休息。
翌日,云黛早早的起身洗漱完毕,亲自前去督促姑娘们习舞。经过蔓琼的房间之时,发现已经空无一人,才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蔓琼了。
“怎么回事?”云黛指了指她的房间问道。
妙竹原本不想告诉她的,怕她受了刺激,因此瞒了很久,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她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是……”
“是不是去了太子府?”
“你怎么知道?”妙竹撇撇嘴,“哼,去了太子府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个贱婢,连个名分都没有,阁主你千万不要伤心,太子肯定只是一时被她迷了心窍。”
这也不怪她,妙竹一直以为云黛对太子心有所属,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她接近太子使得计谋,她对太子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云黛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妙竹这下心里更愁了,看来阁主被伤的不轻,换做往常她发一通脾气也就过了,她越是笑的无所谓就代表越是伤的深,她决定无论如何要帮云黛好好出口气。
“小心。”云黛拉了一把妙竹,将她从路中间拉了回来。
妙竹吓了一跳,回头见浣衣局的嬷嬷手里捧了一摞衣服,高高挡住了视线。她走过来才发现前面有人,还差点撞了上来,她连连道歉。“对不起阁主,妙竹姑娘,老奴没有看见你们。”
“没关系,小心着些。”云黛对下人向来宽厚,从来不苛责他们。
“哎,老奴知道了。”那嬷嬷笑盈盈的告退。
云黛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喊住了嬷嬷:“等一等。”
嬷嬷停了下来,艰难的回头道:“阁主还有何吩咐?”
云黛走过来,盯着垂下来的一角看了一会儿,把它扯了出来,是一件杏色的肚兜。她皱了眉问她:“这是谁的?”
“哦,这是倾华姑娘的。”
“你肯定是她的?”
嬷嬷点点头:“当然了,只有倾华姑娘的衣物都是用紫色的丝线绣的,老奴一眼就能认出来。”
云黛看了看手中的肚兜,绣工精致,边角匀称,果然是紫色的丝线。她又仔细看了一眼才将肚兜放了回去。
“阁主,倾华的肚兜怎么了?”妙竹好奇的问她,她可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哦,我见她绣的纹样甚是美观,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好奇看两眼罢了。对了,倾华去了哪里?”她转了一圈,始终没有倾华的身影。
妙竹一滞:“这……我也不知道。”
倾华回到凌云阁已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点了蜡烛之后坐在桌前独自发呆,最后叹了口气才去就寝。
妙竹推开云黛的房门,见云黛还未就寝,眼睛盯着桌上的东西一眨不眨。云黛听见妙竹开门的声音,又急忙把那件东西收了起来。
“倾华回来了?”她命妙竹看着倾华何时回来,一有消息就来告诉她。
妙竹将手中的炖盅放在桌上,揭开了盖子,是一盅燕窝。她一边拿勺子盛了一小碗出来一边说:“嗯,回来了。”
“喝碗燕窝吧,刚炖好的。”
云黛心不在焉的拿勺子在碗里搅着,一碗燕窝被搅的咕嘟冒泡。“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有没有问过去了哪儿?”
妙竹摇头:“我问过门子小六了,他说倾华最近经常早出晚归的,而且精神也不太好。但是他们从来不过问姑娘们的行踪,所以谁也不知道。”她想了想不确定的道:“阁主,她不会是出去赌博了吧?”
云黛惊讶的看着她:“赌博?为何这么说?”
“我看那些好赌之徒都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而且倾华的爹爹就是个赌徒,他是输了钱这才把她给卖了。”
她把勺子放下:“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过?”
妙竹坐下道:“这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慕容阁主还在。倾华的爹爹是出了名的赌徒,当年他赌输了钱把倾华的娘亲给卖去了青楼,她娘亲宁死不从,还被青楼活活给打死了。后来青楼老鸨子花了不少银两在官府走了路子,这才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等到风头渐渐过去了,才慢慢的有人把这件事给捅了出来,但是事情毕竟过去了很久,而且她爹爹早就把人卖给了青楼,早就不关他的事了,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云黛狠狠捶了桌子:“天子脚下,竟也有这样毫无王法的事情发生,简直可恶至极!”
妙竹叹了口气:“天子脚下又如何,这都是命。”
云黛不屑的哼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昏庸无道,当官的不给百姓做主,这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阁主,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了,是要掉脑袋的。”妙竹慌乱的摆摆手,四处看了一下,生怕有人听见云黛刚刚那番话。
云黛倒是无所谓,她现在只关心倾华的事情。“她爹爹住在哪儿?”
“清河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