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歌躺在椅子上，小狐狸趴在它腿上正在睡大觉。
他的脸色有些红，地面上正放着一个酒坛子，这是上次师妹向瑶送来的酒，据说是八十年的女儿红。
他刚才没忍住，喝了整整一坛，不由得狂赞好酒，和猴儿酒相比，还要更胜一筹。
这美酒一下肚，效果果然不凡，竟然让他领悟了一门瞳术。
“无妄剑眼？”
根据介绍，这门瞳术能够看破虚妄和迷障……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透视？”
……
山下小镇，李长歌看着门口挂着“红妆酒家”牌匾的店铺，他转头问道：“这就是新开的酒馆？”
向瑶点了点头，犹豫道：“大师兄，我觉得你还是别进去了的好，反正有我帮你打酒的。”
李长歌却已经是按耐不住激动了，他老早就听师妹提起这家酒馆了，只是这还是第一次过来，刚好在路上碰到了师妹，结果向瑶却一心劝他回去。
李长歌好奇心上来了，哪里能劝得住，于是向瑶就非要跟着他一起来。
他还疑惑呢，“小师妹，大师兄最近兜里有钱，不用你去付钱。”
向瑶却道：“我……我也去尝尝酒不行嘛。”
于是两人现在就出现在了酒馆的门口。
向瑶的眼神里饱含警惕，李长歌看了一眼，哈哈大笑，“你这样子，倒是想要去闯龙潭虎穴似的，酒馆而已，真有那么可怕，你不是来过好几次了嘛。”
向瑶皱了皱鼻子，也不说话。
这时，两个男子从酒馆里走了出来，看服饰，也是朝云门弟子，两人勾肩搭背，走路一摇三晃，脸色一片潮红，而且脸上都带着意犹未尽的神情。
李长歌见了这二人的反应，他手一拍，“好啊，这家的酒绝对不俗。”
他快步走了进去，向瑶无奈地跺了一下脚，也只好跟上了，路过了那两个醉酒弟子的时候，她狠狠地瞪了他们两眼。
酒馆不大，人却不少，竟然有五六个都是朝云门弟子。
李长歌摇了摇头，自语道：“这些小家伙，不好好修行，这样下去可要完蛋的。”
跟在后面的向瑶听到了这话，真想要抓住他的胳膊摇一摇，然后大声说：“醒醒，大师兄你不就是这样吗？”
李长歌没有找到空座，恰好此时一个低矮汉子凑了过来，“这位公子，我们楼上有雅座，还请上楼。”
李长歌啧啧称奇，小镇原来的酒馆，和此一比，就两个字——粗糙。
他和向瑶上了二楼，这里的每一桌都用屏风隔开，互相间看不见彼此，倒是也清净了不少。
李长歌转身，将向瑶拔出来一半的剑给推了回去，然后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他对这丫头奇怪的警惕性真是觉得好笑不已。
低矮汉子负责打酒去了，就在等待中，突然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紧跟着，一个红衣女子轻提裙摆，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女子衣着艳而不俗，容颜略施粉黛，弯腰行了一礼，糯身道：“公子一看就是贵人，初次来到我们店里，小女子在这里见礼了。”
向瑶脸若寒霜，不满地暗暗瞪着女子。
她为了不让大师兄来这个地方，主动提议要帮他打酒的，结果还是没能阻止他。
门中男弟子来这里的可不少，许多人来根本就不是喝酒的，结果一个个出门却都醉的七荤八素的，还不是被这个女人给迷的，真是丢朝云门的脸面。
她如今心里忐忑：“大师兄也是男人……我就该无论如何也要拉住他才好。”
却见李长歌扫了一眼女子，奇怪地道：“你是哪位？”
向瑶心想完了，大师兄都主动问起对方的姓名了。
这样发展下去，自己今天是白跟来了。
女子掩嘴一笑，道：“公子可以叫我……”
却没想到李长歌抬手道：“等等，你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酒呢？你赶紧去催催，让伙计快点。”
女子笑容僵在脸上，愣在了原地。这，不合常理啊。
气氛都烘到这儿了，对方怎么着也不得对自己的身份一探究竟，至于为了给她留下好印象而故作绅士，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只是这个人，怎么好像更关心他的酒呢？
李长歌见她愣着，有些疑惑，道：“怎么，你莫非是怕我没有银子。小师妹，掏钱！”
“哎！”向瑶答应得很轻快，将自己刚发了月钱，所以鼓鼓的钱袋丢在了桌面上，她得意地冲着女子轻哼了一声。
女子尴尬地一笑，道：“好的公子您稍等，酒马上就来。”
她提着裙子快步出去了。
向瑶偏头看着李长歌，道：“大师兄，我突然发现原来你这么爱喝酒是一件好事。”
“那不废话嘛。”
可不是嘛，要不是美酒，自己如今还在练气期哼哧哼哧呢。
在等待的时候，李长歌在向瑶身上实践了一下无妄剑眼。
果然，这瞳术可没法透视，不过却能看透他人修为。
他眼里微微有无形之剑凝聚，继而看到了向瑶身体里的气，这股气的浓厚，代表了她的修为高低。
向瑶一转头看到大师兄盯着她看，不由得脸色微微有点发红。
她轻咳了两声，“大师兄，你看什么呢？”
李长歌收回了目光，道：“小师妹啊，你修炼进展如何？现在什么境界了？”
向瑶有点骄傲地说：“我已经练气第五重了，嘿嘿，师姐师兄们都夸我快呢。”
“是挺快的。”
李长歌敷衍了一句，心里却在将练气五重和向瑶体内气息的量画上了等号，以此作为标准，差不多也就能够得出其他人的修为高低了。向瑶感受到了他话里的敷衍意味，道：“我知道，比起大师兄天赋，我这不算什么，可大师兄，你要是再不好好修炼，迟早会被我追上的。”
她冲李长歌舞了舞拳头。
正说着，美酒终于是上来了，上次那女子又回来了，她亲自捧着一个酒壶，坐在了李长歌的旁边。
她的神情重新恢复了从容，“原来是仙门大弟子李公子，真是贵客呢，早就听闻李公子是个爱酒的人，今日红玉我终于是见识到了。这里是我们本店的珍藏，足足一百年的竹叶青，一般客人，我们可不会拿出来的。”
女子红玉说着，一边亲自给李长歌斟了一杯酒。
向瑶见这女人还不死心，此时更是靠得离大师兄那么近，让她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李长歌也没管这女人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他现在一门心思全在酒上，闻着杯中的气味，他立刻就判断出这是难得的好酒了。
果然一口下去，浑身舒泰，有说不尽的好处。
他早就发现了，越是珍贵的好酒，对自己修行越是有益，而他曾经喝的一些劣酒，如今助长修为的效果就十分有限了。
红玉在旁边看李长歌神情陶醉，这让她脸上笑意更浓。
“之前没有时间介绍，我现在介绍一下，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以后公子想要喝酒，尽管来找我就好了，我给公子打折。今天这顿，也全当我请公子了。”
李长歌一拍手，道：“好，老板娘，我记住你了，就冲你这句话，我敬你一杯。”
向瑶脸上写满了不高兴，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师兄，咱们有钱，用不着她献殷勤。”
李长歌凑过去低声道：“傻瓜，便宜不占白不占。你这叫……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向瑶瘪了瘪嘴，心道：“分明一直都是自己常来打酒的，大师兄真是……太气人了。”
老板娘这时又道：“我早就听说李公子的大名了，听说您还是一位痴情人呢，那位姑娘是叫做上官胧月是吧，不知道有什么好呢。竟然让公子这样的人物都为之痴狂。”
李长歌没想到这破事怎么都传到山下来了，果真是谣言猛于虎啊。
他都有点记不得自己跟多少人解释过了，关键解释之后，一点用都没有，就比如自己旁边这个小师妹。
明明他跟她说到很清楚，结果小师妹却还深以为他对那上官胧月情根深种。
现在他也懒得解释了，顺着话头说：“上官胧月啊，那是绝世佳人，你要是见了，你也会喜欢的。”
实际上他脑海里连上官胧月的面貌都是模糊的。
“哦？”
红玉眼中异彩连连，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又让人送来了酒，然后便退去了。
李长歌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心头一动，用上了无妄剑眼。
他原本只是想再度检验一下剑眼的效用，不过没有想到，竟然有意味收获。
女子身上气息和向瑶居然不分伯仲。
此人竟然也是修士，大概也是练气五重左右的修为，这样的修为可不算低了，居然跑来这镇子上开了一个小酒馆。
女人显然是隐藏了修为，不然也不至于在他动用剑眼之前，一点察觉都没有。
“大师兄，你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什么呢？”
“小师妹，你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来到镇子的吗？”
“大概一个月前吧。”
“你觉得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
“你看她像是多大年龄？还有她叫红玉，是不是真名？”
李长歌对这个女人的行为起了怀疑，就有心要调查一番了。
结果啪的一声，向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哼哼地说：“大师兄，原来……原来你和他们都一样。”
说罢，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李长歌愣住了，“什么跟什么呀，我怎么了？”
向瑶跑出酒馆，很不高兴，本来以为大师兄和那些被那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地家伙们不一样，结果呢，他还是忍不住向自己打听那女人的信息。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成熟一点，大……大一点，会打扮一点嘛。
想着想着，向瑶没什么自信了。
她懊恼地回到了朝云门，刚进门就被一只手拉了过去。
待看清那人的时候，她惊讶道：“大师兄，是你，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李长歌心道：“那可不是，自己堂堂筑基修士，还能不比你个练气期小朋友快吗？”
他嘘了一声，严肃地道：“小师妹，我现在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什么？”
“那个红妆酒馆的老板娘，不是普通人，我怀疑她可能是别的门派的奸细，你以后多留心盯着她，看能不能找出她的把柄来。”
“奸细？”
向瑶眼睛亮了起来，之前的恼怒不翼而飞，反倒是暗暗兴奋了起来，两个手关节捏得卡擦作响，“好啊，大师兄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把她打残……咳咳，一定把她的把柄揪出来。”
李长歌本想说你未必打的过她，我只是让你观察观察她而已，只是看着小师妹斗志昂扬的样子，还是算了。
反正对方修为不高，又在朝云门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他对对方也只是怀疑，也许人家真就只是单纯地开酒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