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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凤临生辰那日。
天还没亮,宫女们已经端着洗漱用的清水候在寝宫外头。今日公主生辰,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总得提前为公主梳妆打扮。稍有怠慢,便要受到女帝责罚。
凤临已经醒来,无精打采的坐在床上。明明是个喜庆日子,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自懂事起,每逢生日,她都得按着规矩去帝祠给历代女帝磕头敬香,受过圣人训教之后,便要随母帝出席宫宴,接受百官庆贺。说是自个儿的生日,偏生最是不由自己。
一阵长叹过后,凤临到底还是把候在外头的宫女们叫了进来。她扫过宫女们端来的各样首饰,瞧着做工倒是极其精致的,可惜她向来不愿意往自己的身上多添累赘,每每戴上,总觉得不似自个儿。“把那些多余的首饰都拿下去吧,本宫不喜欢。”凤临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是殿下,稍后您还得接受百官拜贺,若是打扮的太素,恐怕...”小宫女还没把话说完,便被凤临一记冷眼吓的跪在地上,“公主恕罪!公主恕罪!是奴婢多嘴!”
“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公主,今日是公主您的生辰。”小宫女答道。
“你还知道今日是本宫的生辰。”凤临斜睨她一眼,突然狠拍了一下梳妆台,吓得其它宫女纷纷跪地,个个面露惧色,生怕公主大怒,把火气降到她们身上。
凤临确实是不开心的,她不想过这个生日,又不得不按着皇室的规矩去来。要怪,只能怪小宫女运气太差,什么时候多嘴不好,偏生在这个时候说了不受听的话。“本宫生辰,便由着本宫的心情来!纵是还得接受百官拜贺又能如何?怎么?你倒是说说,是本宫的地位尊贵还是那些官员们的职位压人?”
这种问题,哪里还需要细想答案?
小宫女吓的浑身发抖,细声道:“公主千金尊贵,那些官员自是不能和公主比较。”
“既是如此,你又在那多嘴什么?”凤临望着铜镜里的自个儿,并非真的有意惩罚她们:“都起来吧,以后本宫不愿的事儿,莫要再说。那些首饰都拿出去吧,给本宫梳个和往日差不多的发髻就好。至于衣裳,就那件儿蓝色的吧。”
“奴婢遵命。”
得了公主的旨意,宫女们暗自松了口气,赶紧起身为她梳妆打扮。至于那些拿过来的饰品,未免公主瞧着碍眼,全都被小太监送回了原处。
毕竟是难得的生辰,凤临的打扮自然是有些不同的。
她身着浅蓝色外衬的纱衣,下面是一袭绣梅的长裙,简单又不失大雅。宫女给她挽了个垂鬓分肖髻,发尾自然落下,鬓间的长发亦垂搭在胸前,显得灵动又俏丽。凤临还没有成人,五官尚未完全长开,再过两年,定然会出落成一位清雅倾城的绝色佳人。
“公主,时辰到了。您该去帝祠拜香了。”宫女的声音在凤临身后传来,她微微点头,在寝殿门口站了会儿,终于踏了出去,面容严肃,毫无生辰的喜悦。
拜过祠里的历代女帝,凤临仍旧跪在她们的牌位面前,接受守祠管事的圣训之言。直到双膝跪的酸软,圣训才总算接近尾声。她最后给历代女帝敬了香,这才得以起身,离开帝祠。
临近午时。
凤临在寝殿稍作歇息,便要随女帝身边的老太监前往大殿。不等出门,春裳匆匆跑了过来,满脸通红,呼吸更是急促。“公主!今日...今日是您的生辰,春裳想了许久,给您准备了这个,不知殿下是否喜欢。”
许是轻剑太难寻得,春裳到底未能如愿送去凤临喜欢的物件儿。她绣了个模样甚是精巧的荷包,里边儿是她前几日摘来晒干的桃花瓣儿,香味浓淡适宜,闻着清新香甜,倍感舒心。春裳在荷包外头绣了一只小燕儿和一枝桃花,便是将小燕儿比作自个儿,桃花比作凤临,希望两人彼此相伴,久无别离。
“挺好的。”凤临接过荷包,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已经累了,在帝祠跪得太久,这会儿又要去大殿饮宴,接受百官贺词献礼,哪里还能真的开心起来。“春裳,你的心意我领了呢。”她将荷包系在腰间,道:“我且先走了,待晚些再去找你。”
“哎!”春裳见自个儿缝制的荷包被公主佩在腰间,自然满心欢喜。她后退了几步,远远瞧着凤临往大殿方向行去,直到再望不见她的人影,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只等着晚间公主闲下来的时候再和她话诉衷肠。
公主生辰,百官自然携礼拜贺。
女帝凤雅在大殿摆宴,高居上位,向群臣举杯,共饮佳酿。凤临在女帝旁边坐下,规规矩矩的,不发一言,目光扫过在座众人,竟是意外的寻见了不远处傅雪迎的身影。
傅雪迎居于百官首位,此刻正在和身边的某位武将言谈。她似乎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凤临,哪怕是不经意的一瞥,也只是朝女帝凤雅恭敬举杯,再无其他多余的举动。
如此,凤临一颗起初还满怀着期待的心彻底沉寂下来。
细细想来,傅将军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等大宴,傅将军又怎么会像平常那般和她说笑呢?倒是她自个儿想的过于幼稚,还以为有傅将军在,便不会那么无聊了呢。
心有失落,凤临却不敢将它轻易显露在脸上。
她让身边的奴才给自己倒了杯淡酒,正要把杯子拿起来的时候,傅雪迎端着酒从座位起身,眼含笑意,朝她走了过来。
“殿下今日生辰,臣敬您一杯。”傅雪迎举杯,不等凤临回应已经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她似是打算转身回座,未料竟踉跄向前,若非凤临及时起身将她扶住,怕是会扑到桌子上头,在百官面前出了洋相。
“臣方才有所失礼,还请陛下和公主宽谅。”傅雪迎跪在地上,为刚才的失仪甚是抱歉。
女帝凤雅对此事倒是不以为然,“好了好了。你也是不小心,朕岂会责怪?雪迎,你有伤在身,且回座歇息,莫要牵扯了伤口。”
“臣,谢陛下关心。”傅雪迎道。
转身回座前,她朝凤临暗示般的眨了下眼睛。再回到座位,又像先前一样,和身边的武将饮酒闲聊。反倒是凤临,明明未曾饮酒,已然双颊绯红。她的手里攥着一张字条,那是刚才傅雪迎趁她们双手接触时塞给她的。
傅将军给她的字条,上面会写些什么呢?
凤临等不及宴席结束,趁着凤雅在和几位大臣说话,赶紧把字条拿到桌子下面打开,时不时看上一眼,几次之后才把内容完全读过。
临儿,今夜戌时在南门旁侧的宫墙处等我,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等到悄悄收起字条,凤临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还在饮酒的傅雪迎身上。“傅将军...”她轻唤一声,眼中自有奕奕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