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颐又走了好些时日,具体是几日我已然记不清了。我总时不时地想起他走时的异样,每次想起就要郁郁寡欢一阵子。
父亲不再同承颐一起,承颐走后他便回府了。父亲回来时说那个生意着实要花些时日,叫我不必日日为承颐担心,我应下了,可却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父亲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似乎又过了几日,午后我在院中坐着听竹香背《千字文》时,揽星踩着云彩来了,她唇边是掩不住的笑意,脸上也浮着少女独有的红晕。
“言念,后日你能同我一道去京都吗?我今早刚收到携月的信,我们的婚房已布置好了。”
我听后极高兴,比当年我自个儿成婚时都高兴。
握住揽星的手时,免去欣喜外,我心中竟还有些不舍:“转眼间你也要成婚了,真好,我真为你高兴!揽星,你余生定会很幸福的!”
揽星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脸颊更红了:“那你后日能随我一起去京都吗?宋伯伯他们会答应吗?”
先前揽星刚回来时我就同母亲说了此事,母亲听后很高兴,不尽答应得极爽快,还叮嘱我去时务必给这对儿新婚夫妇带最好的礼物。
“自然答应了。”我笑得坚定,“你且放心,你成婚时我一定在,你人生中的每一次大事我也都陪你见证!”
——
金城到京都约莫有三四天的路程。金城的火车并没有直达京都的,故而我们转了几趟。
每次转车时揽星都会抱怨:“几年前从金城到京都哪有这么麻烦,我记得从前只转一趟就好……”
说来这几年外面很乱,有人称了帝,改了国号,可没多久却魂归了九天;还有人想拥护清朝皇帝登基,最终却也不了了之了……
纷乱的时局对普通百姓的影响很大,多数体现在衣食住行上。世道艰难,很多人无家可归,连温饱都是问题;流年辗转,这样无盼头的日子于他们而言何时才是尽头?
此番出行,我发现相比之下金城倒还好,静谧小城,所受时局的影响并不大。不过如今这局势像瘟疫一般四处蔓延,轮到金城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终于不用再中途转火车了,我们坐上了这列直达京都的火车,晃晃悠悠,车窗外一晃而过的是不同于金城的风景。
头等车厢的装修环境都是鼎好的,虽提不上金碧辉煌,但也颇为精致舒适。
夜里我睡不着,就坐在窗边的软椅上数漫天的星斗,数得多了竟越发清醒了。
宋炎焱不知何时也醒了,悄无声息地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在想什么?想到都睡不着了。”
我低头看指甲上的寇丹,并未回应他的话。
这段日子的相处后,宋炎焱对我的态度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冷淡了,他总是温声笑着言语,像揽星常说的西方绅士。
“又想宋承颐了?”他轻声问。
我歪着头想了想,其实最近很少去想念承颐,一是因为这几日我们总在赶路的途中,我无暇顾及;二是每想起承颐就想起他走时的异样,越想越心烦意乱,索性就不想了。
我双手托腮,打了个哈欠:“没想他,就是单纯睡不着想看星星。”
宋炎焱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他仰起头安静地看苍穹里的星辰,月光照得他的脸细腻温和。
他不说话时真的很好看,我想。
翌日,我们吃过早饭后没多久,火车便开进了京都城。
京都城很大,外城围着内城,像树上的圈圈年轮。火车站在内外城交界处略偏内城处,车站很大,行人来来往往,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人。
何携月是个办事周全体贴之人,车站外早就安排了接应的人:三五个大汉都穿着玄色西装,看起来像京都的黑帮。
一见到我们几人,三五个“黑帮”便忙伸手帮我们提行李、开车门,亲昵问候我们这一路的路程,热情极了。
不错不错,我在心中想着,京都与我的第一印象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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