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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长情亦菲然 九 杨风月 (1)

自那日宋承颐来过之后,娘便成日念叨着他何时能再来我家。可这宋承颐身为宋家少爷,又刚从日本回来,自是有良多府中事务要学着掌握和处理,因而总难寻到时间再来拜访。

不过他虽然很忙,却没忘记承诺给娘的福寿草,且每日都会遣花匠来我家园子里料理花草。那花匠想来是个厉害人物,不过几日时间,便把我家一向生长随意的花草们修理出了风格。

九月将至,揽星也到了该回英国的时候,这几日她日日来找我,我知她胸中有说不尽的话儿给我,而我亦是如此。

揽星每次进赵府来找我时,总能惊动整个府里的人,只因她从进门时便开始铺天盖地寻我,我常在凉亭里听见她的笑声远远传来,宛如银铃,真可谓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今日凉亭里的蚊虫多得很,想来是前几日常下雨的缘故,我便未在凉亭里看书,而坐在了园子里。恰巧宋承颐的花匠正在园子里栽花,我便不动声色地绣起了花。

“言念。”听见揽星的声音逐渐清晰,我抬头见她打扮得风姿绰约,贵气十足,恍若英文书里的公主贵族:粉白色洋装缀着极透亮圆润的珍珠,优雅却俏皮;裙袖角的花边是法式手织蕾丝,时髦大方。她又新烫了一头卷发半披在肩上,好看极了。

这好看的妆扮令我叹为观止,正欲开口称赞时,揽星喊了句:“你今儿怎么想起来绣花了?怎么不读…”

“揽星!”我忙道,说话时向她示意园中还有另一个人。“你今日的打扮可真好看!”

“奥,这不快回英国了,提前熟悉熟悉。”揽星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在花匠的身上停下。

“今日他怎么还在?”她靠近我并细语着,“福寿草不是已经种好了吗?”

“宋承颐让他把这园中的花草树木都修剪一遍。”

“好吧。”揽星无奈道,“那我们便不在这里待了,到你院中去我有话同你说。”

我点点头,遂领着揽星从走廊离开了园中。回头望时,那花匠依旧在埋头苦干,极认真。

“宋承颐这花匠还真是尽心。”揽星拉住我的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着有好几层意思呢!”我抽开手接着朝前走,穿廊过院时,瞧见竹香正同那述安在吵着什么,那丫头的脸色变化多端,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想来晚间我须仔细问问竹香了,我在心中定夺着。

进院子时,小狸花正趴在石桌上打盹儿,优哉游哉的好让人羡慕。揽星走上前去摸她的头,她才懒洋洋地睁眼瞧我们。

“你给她起名了吗?”揽星问道。

“还未。”我看着揽星,“先前曾想了几个,可都觉得不妥。”

我想起之前爹爹给她想的名字,皆是狸花、丹霞子、猫奴等俗气名儿,早都被古人用厌了;哥哥想却皆是西方军事家、政治家的名讳,譬如法国的拿破仑,罗马的屋大维、凯撒等,我起初觉得这样起颇有意思,可细细想来终觉不妥,便也作罢。

“那我给她起个名儿。”揽星道,“就叫维纳斯吧,是一颗星星的名字,也是罗马爱神的名字。”

“维纳斯…”我复述着。这名字初读时觉得既奇怪又绕口,可说得多了却觉得不错,有种神秘之感。“那便维纳斯吧,挺好。”

揽星点点头,在石凳上坐下,伸手拉住我,认真道:“我后日便要启程去京都了,届时会和携月一同回英国,只是这次去便得两三年后才能回来了。我如今颇为你担心,你已到了婚配年纪,嫁为人妻定是这两年的事情,我恐是参加不了你的婚礼的。”

揽星这般说时,我心头一紧,既为她不能伴我而悲伤,又为日后的未知日子而担忧。

我点点头,揽星又道:“我看那宋承颐对你颇为上心,恐是瞧上你了,我也知道你心里对他是不一样的,故有话要嘱托你:你不能因他容貌好而觉得他人值得托付,还是要同他相处后再做决定的,而且你要多听听旁人的意见,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又点点头,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对了,我先前同你说我表哥少时就喜欢你的事情是我弄错了,你莫要放在心上。”揽星忽想起什么,忙道。

宋炎焱喜欢我…揽星什么时候同我说过这事?

“你何时说过他喜欢我?那如今他到底什么情感?”我疑惑地看着她。

看我一脸不解,揽星便道:“我先前同你说过,你竟没听到,不过如今倒也罢了,这事是我弄错了,你莫放在心上。”

我笑着点点头,不再问什么。这时,只见竹香走进院子,此时她面色如常,神色自若。竹香迎上来规矩地行了个礼:“小姐、揽星小姐,杨家小姐来了,说是要见你们!”

我和揽星面面相觑,都诧异极了,这杨风月怎得突然要见我们?然这讶异之感还未平息,便听见杨风月嗲声嗲气地喊道:“两位姐姐!”

我浑身颤了一下,鸡皮疙瘩也起了来。揽星背对着她没瞧见,杨风月穿了一身颜色极其艳丽的旗袍,正摇摇摆摆、扭捏着朝我们走来,这矫揉造作的模样竟有些让人反胃。

这丫头原来多漂亮呀,清纯干净,怎么如今越发不如从前了?

我心下正惋惜着,又见她的眼睛掠过揽星身上时闪过轻蔑和嫉妒,嘴角也随之不屑地抽了抽。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而随即便捋平了它。

“揽星姐姐这身衣服可真好看!”杨风月的语调中到底含着不甘的阴阳怪气。

揽星并未搭理她,只自顾自地揉着维纳斯的猫爪子。

杨风月受了窘,她那浓妆艳抹的脸蛋红一阵儿绿一阵儿的,活像个大染缸。

我忍住笑意,道:“我这身衣服还是几年前的,没好看到哪里去,倒不如你身上的旗袍好看。”

杨风月愣了一下,只能笑道:“我这旗袍倒也是旧样式,不如姐姐身上青布的好看。”

“她那身才是旧款式。”揽星冷不丁地指着我道,“你这织纹绣样才是新的。”

忽地被揽星这么一怼,杨风月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得干站着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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